時間又過去了數(shù)日,對於外界的情況,我沒有去了解,因爲我已然知道了最終之結(jié)局,既然如此,何必爲了那些無用之人徒感傷悲呢?國家領(lǐng)土之淪喪已成既定事實,我所要做的,就是整理好我的軍隊,待到時機一到,奔赴抗戰(zhàn)前線。
至於我和蘭兒之間的婚事,看著蘭兒略顯驚慌和幽怨的臉龐,我無奈的低下了頭,平津戰(zhàn)事既起,那就是說離全面抗戰(zhàn)已然不遠了,我自然沒有向校長提出要和蘭兒訂婚的事情,當然也沒有心情提……
蘭兒沒有因爲我沒提訂婚之事而生氣,但是卻爲了平津戰(zhàn)事?lián)@受怕;我看得出,她是生怕我上了戰(zhàn)場,就一去不回了……
但是我不可能不上戰(zhàn)場,我必須要上戰(zhàn)場!
全團都沸騰起來,大家都在爲了政府下定決心要抗戰(zhàn)感到極端的興奮,這支部隊是和日本人交過手的部隊,他們都卯足了勁兒,要再次和日本人一決雌雄!
他們訓練得更起勁兒了,勃羅姆看的連連點頭,向我說這些日子軍隊的訓練比以往好很多,再多一些時間就可以完全練成了!
我還有很多的時間嗎?
南京城裡的硝煙味兒越來越濃,紙醉金迷的奢靡味兒反倒是不見了許多,街上的行人也沒有了往日的神情,一個個緊張萬分,行色匆匆……
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了家裡打來的電報,讓我?guī)еm兒,回一次老家,父親想見我……
父親也是知道了什麼吧……
收拾好行裝,向校長請了假,我?guī)еm兒,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一路上,蘭兒顯得很是緊張,不停地問我到底應(yīng)該怎麼面對我的父親,蘭兒見過母親,母親很好說話,但是父親,整天板著一張臉,卻是不知他會如何對待蘭兒,我也是心有慼慼……
家裡還是那般的冷冷清清,沒什麼下人,只有幾個老門房和幾個丫鬟,還有幾個身強力壯的護院,據(jù)說那些人都是父親的老下屬的孩子。
“少爺!少奶奶!老爺和夫人在內(nèi)堂等你們呢!”家裡的管家老王上前見禮,蘭兒被這一聲少奶奶叫得滿臉通紅,甚是可愛。
來到裡屋,遠遠的看到父親和母親端坐在堂上,蘭兒的手心出汗了,我知道,她是緊張和害怕。
我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一切就按照我們商量好的來。
走到堂裡,我拉著蘭兒一起給父親母親跪下:“雲(yún)海(蘭兒)見過父親母親(公公婆婆)。”
父親沒什麼動作,倒是母親站了起來:“哈哈哈!雲(yún)海,蘭兒,你們可回來了!來來來,快起來!蘭兒,婆婆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我們?nèi)パe屋吧!雲(yún)海,你父親有很多事情想和你說,你們好好的聊聊吧!”
說著母親就把蘭兒拉走了,把整個裡堂留給了我和父親……
我有些錯愕,父親這是走的那一出棋?
“雲(yún)海,你瘦了,不過更加精幹了。”父親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緩緩說道。
“是,是的,父親!雲(yún)海身爲國家軍人,不敢懈怠!”我不知父親這是怎麼了,爲什麼一上來不是訓斥,而是……慰問?
“平津那邊兒,介石應(yīng)該已經(jīng)決定了吧?”父親站了起來,說道。
我點點頭:“校長已經(jīng)決定要和日本開戰(zhàn)了,雖然雲(yún)海覺得,還爲時過早,但是我們沒有退路了。”
父親點點頭:“跟爲父來。”
父親說這就走了,我只好緊緊的跟上,父親向來都是這般,從不拖泥帶水……
走著走著,來到了家中祠堂。
家中祠堂,每年清明時節(jié)都要祭祀一番,只是今日,並非清明……
父親走到了數(shù)十座牌位之前,在蒲團上跪了下來:“雲(yún)海,跪下。”
我隨著跪下,但不知父親究竟要做什麼。
“爲父問你,我們這一支歐陽族人,出自何人?”父親淡淡的問。
“出自北宋名臣歐陽修。”我答道。
“之後呢?”父親繼續(xù)問。
“歐陽家累世忠良,北宋滅,南宋立,先祖不離不棄;及至崖山,大宋滅亡,先祖隨之跳海殉葬,只留幼子一人;元寇立,先祖隨明祖朱元璋南征北戰(zhàn),復我華夏河山,累任軍職;曾隨戚繼光將軍東南抗倭,也曾隨鄧子龍將軍海上抗倭,爲國戰(zhàn)死者不計其數(shù);滿清立,先祖迴天無力,避之不出,凡二百五十載,未曾出世。
及清末,華夏國殤,先祖不忍民族危亡,遂出世,隨中興諸臣力圖挽救華夏;及至父親,跟隨先國父,立下赫赫戰(zhàn)功,爲民國之建立及維持立下不世之功勳。”
父親點點頭:“你記得很清楚,那麼爲父問你!吾家累世忠良,從來只爲國家民族之利益而奮鬥,而如今,華夏再度面臨大難,你作爲歐陽家子孫,該當何如?”
我堅定答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父親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上來看著我:“很好!你是一名中華軍人,國難當頭,自然應(yīng)當知道自己肩上的擔子!”
接著父親轉(zhuǎn)過身子,向著先祖牌位深深鞠了一躬:“列祖列宗再上,不肖子孫歐陽振華拜上!華夏時運不濟,內(nèi)憂外患!內(nèi)有軍閥暗藏不臣,外有強敵虎視眈眈,實乃千古未有之巨大危局,振華年邁,無力爲之,每每思之,無不太息長嘆流涕,深責不已。
蒙列位先祖不棄,蒙蒼天不棄,幸吾得子,名曰云海,年歲雖幼,壯懷激烈!弱冠從軍,誓要破擊倭寇,復我華夏煌煌山河!振華心實慰之,今決議賜字定倭,望吾子不負國家民族之期望,不負列祖列宗之期許,延續(xù)我歐陽家累世忠良之名譽!保家衛(wèi)國,驅(qū)逐倭寇!”
定倭?父親爲我起字了?
歐陽定倭,歐陽定倭!
“定倭!站起來!”父親的威嚴聲音響了起來。
我連忙站起。
“定倭!國難當頭,你身爲國家軍人,有守土抗戰(zhàn)之責!昔年華夏皇朝爲家國天下,先家後國,乃有忠孝兩難全之說,實乃謬誤;而今民國,先國後家,爲父思之,甚爲可行!無國何來家?今日你要當著列祖列宗及爲父之面,發(fā)下重誓!倭寇一日不滅,你便一日不許回鄉(xiāng)!一日不許踏入歐陽家之正門!”父親威嚴的說道。
父親爲了國家,當真是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不肖子孫歐陽雲(yún)海今日在列祖列宗面前起誓!雲(yún)海身爲國家軍人,當上報國家,下保百姓!現(xiàn)倭寇橫行,華夏神州苦不堪言,雲(yún)海身爲軍人,當有守土抗戰(zhàn)之天職!雲(yún)海起誓!倭寇一日不滅!便一日不還鄉(xiāng)!一日不還家!”我莊重的說道。
父親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命回家,也許這次之後,我就再也回不了家了,只是和校長所說的一樣;如果戰(zhàn)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老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zhàn)之責任,皆應(yīng)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
我知道,全國千千萬萬的家庭,已經(jīng)抱定了這樣的信念了……
中華!將由我等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