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薛嶽將軍呢?據(jù)我所知,薛嶽將軍也算是一員大將,當時,不也隨您打了許多的勝仗嗎?日本人可是聞風喪膽的。”得知了孫立人的消息,我還希望弄清楚更多的消息,這些在抗日戰(zhàn)場上威名赫赫打的日本人狼狽竄逃的大將軍,怎麼一到了內(nèi)戰(zhàn)戰(zhàn)場上,就變得這樣不經(jīng)打?好像集體吸了*似的。
老將軍苦笑一陣,說道:“民國之敗,一是敗於倭寇,二是敗於美國,三是敗於蘇聯(lián),四是敗於自己,與*沒什麼關係,我曾經(jīng)想過,若是當初我沒有喝醉酒,沒有因爲即將把槍口對準自己人而心神恍惚,沒有把前來照顧我的甜甜當成是蘭兒,哦,就是我的大夫人和二夫人,你應該知道的,那個時候我是喝醉了酒,甜甜是我的機要員,過來把我扶到牀上,當時我根本沒有多少理智,把甜甜當成了蘭兒,唉!
要是沒有這檔子事兒,說不定我還就真的要指揮國軍和*大戰(zhàn)一場了,孰勝孰敗我不好說,但是既然孫立人都能打敗他們,我也不會落於下風,其實我甚至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是如何被傳出去的,雖然我打算娶了甜甜,但是那也是完全消滅了全部的憂患之後,再帶著甜甜離開國內(nèi),來澳洲。
來這裡的事情是我在日本受降的時候想好的,我的地位十分特殊,對於憲政而言,我的存在不是什麼好事情,軍隊和政治應該分開,但是我偏偏又和那些大政治人物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可以說,軍隊當中,我的背景是最複雜的,對於軍政分開這個要務,我的存在只能是一種阻礙,所以處理完了所有事情,交割完所有公務之後我就會請辭。
但是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提前爆發(fā)了,雖然因爲我的抗日元勳身份使得媒體不敢妄自評論,全國也都陷入了詭異的氣氛當中,但是那個時候的我,已經(jīng)充分的瞭解到了國民心中的惶恐和對我的不信任,我的離開,幾乎是必成之舉,我不得不離開,必須要離開。
至於伯陵兄,也是受制於軍中派系鬥爭,這是民國以來軍隊當中的頑疾,我曾經(jīng)很好的壓制了這一頑疾,但是並沒有完全的處理掉,我曾經(jīng)培養(yǎng)出來的足以接替我的三個人,三個很有理智的人裡面,謝晉元將軍戰(zhàn)死,肖山令將軍也戰(zhàn)死,至於張靈甫將軍,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別的什麼事情讓他如此的難堪,他也是敗在了派系鬥爭裡面。
並且校長認爲,除了我,他不會相信其他人,也不會讓其他人統(tǒng)帥五十萬左右的國家精銳,精銳就這樣被分而治之,原本的一個拳頭,被分割開來,沒有了力道,新一軍被打散了,不復存在,雖然孫立人還存在著,七十四軍,也就是後來的第三軍,全軍覆沒,準確的說,大部分都投降了,*用人海戰(zhàn)術,殺到最後,實在是殺不動了,就坐在地上等著*來俘虜,他們受我的影響太深了。
靈甫,不願意做俘虜,自殺了,一直到最後一刻,也沒有人願意救他,脣亡齒寒的道理,這些傢伙已經(jīng)忘了,若是不失敗,還有天理嗎?軍隊裡面的頑疾在這一場戰(zhàn)爭之中暴露無遺,所以我說,國軍諸將之所以沒有崩潰在抗日戰(zhàn)場上,是因爲大家都有統(tǒng)一的敵人,這個敵人是絕對不會被接受的敵人,但是內(nèi)戰(zhàn)不一樣,大家都是中國人!
抗戰(zhàn)打了八年,軍隊早就精疲力竭,厭戰(zhàn)的情緒越來越濃,但是國家卻又要陷入內(nèi)戰(zhàn),還是和自己人打,任何一個有良知的軍人都會感到爲難,只是我沒有想到,有些人,會對這一切無視,或許他們認爲,權(quán)力的重要性遠遠超過了人性的重要性,對於國軍的敗退,我在民國三十七年就已經(jīng)預料到了,我只是覺得可惜。
晚清新政和民國新政數(shù)十年的功勞,爲國家培養(yǎng)出來的精神財富和物質(zhì)財富,還沒有得到充分的利用,就被全部摧毀了,晚清中興名臣們和民國的改革家教育家們,泉下有知,不知會作何感想,哦不對,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祖墳都被刨了,還有什麼是不知道的?你知道張之洞嗎?晚清中興名臣,中國近代重工業(yè)的奠基者,在死了六十多年之後被開棺戮屍,被狗吃了,呵呵,如此對待先人,就不怕報應嗎?
但是那也無所謂,反正他們什麼也不相信,死人嗎,都已經(jīng)死了,管他呢?子不語怪力亂神被他們用另一種方式詮釋的完美之至,但是活人呢?校長離開大陸的時候,親自向衆(zhòng)多的著名學者專家,無論是文藝專家還是科學專家,幾乎是一個個的拜訪,希望帶著他們離開,但是隻有少數(shù)人跟著校長離開了,多少人是抱著建設民主自由富強的新中國的夢想拋棄了校長和他的所謂舊中國啊!你知道胡適先生嗎?”
我聽得入神,猛然見老將軍向我提問道,我連忙點頭:“我知道,著名的學者,海內(nèi)外享有極高的聲譽。”
老將軍點點頭:“當初*兵臨北平城下的時候,拿著高音喇叭對著北平城高喊請胡適不要離開,只要胡適不離開,就讓他做北大校長和北平圖書館館長,就是希望他別離開,可見共產(chǎn)黨對胡適先生的重視吧?這樣的請求頗有古之遺風,數(shù)不盡的知識分子爲之感動,紛紛決定留下,並且希望胡適不要離開,其中就有胡適先生最爲鍾愛的弟子,歷史學者吳晗,也是學富五車之輩。
吳晗心向共產(chǎn)黨,已經(jīng)決定留下,於是前去勸解自己的師尊,請求師尊留下,不要跟著反動的國民黨集團,那是明珠暗投,*那樣的賣國賊是會被唾棄的!胡適先生很冷靜的看著吳晗,聽著他說完洋洋灑灑的一大堆,然後反過來勸吳晗離開這裡,不要相信他們,吳晗終究沒有離開,胡適先生離開了,後來到了臺灣,又去了美國,還來了澳洲與我會面,談到了這些事情,他非常遺憾,可惜了一個好弟子。
那個時候我就對他說,歷史證明了一個事情,不是所有的弟子都可以超越自己的老師的,至少在眼光這方面,胡適先生當屬中國文人前十,薑還是老的辣,我覺得吳晗應該也會贊同的吧?胡適先生苦笑著說,應該說是我這個老師做的不好,我死了以後,纔是無顏去面對我那些慘死的學生們。
胡適先生在民國五十一年逝世,作爲享譽全球的學者,以極高的榮譽下葬,校長親自爲他寫了輓聯(lián),極盡哀榮;吳晗則在民國五十八年逝世,還是所謂的反動學者,真可謂是死無葬身之地,我很想知道,吳晗再次見到自己的老師的時候,會不會羞愧的無地自容了,哈哈哈哈哈!”
老將軍在笑,可是,爲什麼我感覺他在哭呢?他在哭誰?爲誰而哭?這些似乎已經(jīng)不重要了,老將軍走過了九十載的春秋,人世間的什麼事情,他應該也都看過了,他所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包含著這個世界的真理,他是真正的人間財富,也是那場浩劫裡面僅存的少數(shù)華夏英才,我開始有些明白爲什麼爺爺會不原諒老將軍了。
“當初我去向校長辭行,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日子,校長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面,看著我的辭呈,簽下了他的名字,我看得出來,校長的手都在發(fā)抖,但是我卻不能再陪同校長了,風雨飄搖的八年,我陪著校長一路走過來,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沒有離開校長,我一直堅定地站在校長的身邊,陪他面對風風雨雨,但是這個時候,我卻要離開了,校長的臉色很灰暗,我知道他的心裡面一定非常的不捨,但是我卻不得不離開了。
我所能做的,只有跪下來,告訴校長,雲(yún)海感謝八年裡面校長給雲(yún)海的所有信任和支持,雲(yún)海取得的功績裡面,校長佔有一大半的份額,沒有校長的支持和信任,雲(yún)海無法調(diào)動那麼多的軍隊,無法指揮那麼多的軍隊和倭寇作戰(zhàn),雲(yún)海還時常範小性子,惹得校長不高興,但是校長一直都拿雲(yún)海做親生兒子一般看待,雲(yún)海也拿校長當做父親一般看待。
但是雲(yún)海這一次真的要離開了,時勢所迫,雲(yún)海不得不離開,不能幫助校長繼續(xù)堅持*的奮鬥了,不能幫助校長繼續(xù)南征北戰(zhàn)討伐不臣了,不能幫助校長取回校長最愛吃的神戶牛肉了,不能幫助校長壓制軍中派系鬥爭,乃至解決這個問題了,不能幫助校長北上南下,奠定大中華的基業(yè)了,校長,雲(yún)海不孝,不能繼續(xù)陪著您一起走下去了。
我離開了,我離開的時候,校長站了起來,背對著我,不看我,也不讓我看到校長那個時候的表情,我當時真的以爲這是我這一輩子最後一次見校長了,我不知道校長是不是在哭,但是我一定是淚流滿面了,因爲我看不清前路了,我走出校長辦公室的時候,天上下著雨,陰鬱的天氣讓我的心情更加陰鬱,那是我這一輩子裡面最爲陰鬱的一天。
老將軍哭了,旁若無人一般的哭了,一邊哭一邊說,把他這一輩子裡面最大的遺憾告訴了我,老將軍說,那一天他這一輩子也忘不了,離開待自己如親子一般的蔣先生,離開了自己爲之奮鬥了八年的國家,離開了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好兄弟,離開了這個最深沉的回憶。
老將軍從政治和軍事的泥潭中抽身離開,從此不問政事,不問軍事,偶爾幾次出山,也是因爲特別的情況,比如東南亞*運動,比如臺灣民主化運動,比如海龍?zhí)貞?zhàn)隊事件,老將軍雖然已經(jīng)離開了政壇和軍界,但是數(shù)十年的威望不是這樣容易磨滅的,老將軍殺死數(shù)十萬日本軍人的戰(zhàn)績,是二戰(zhàn)史上的壯舉,是沒有一個人可以磨滅的戰(zhàn)績,沒有人會否認這樣的戰(zhàn)績。
並且老將軍經(jīng)商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在網(wǎng)上看到,有人拿老將軍和“陶朱公”相比,我查了查陶朱公的資料,發(fā)現(xiàn)這個人是中國春秋戰(zhàn)國時代的一位著名的大人物,輔佐一位叫做越王勾踐的君主,憑藉一個很小的國家,以很弱小的國力,打敗了自己的宿敵,使得這位君王成就了霸業(yè),並且在之後脫離了政治的泥潭,開始經(jīng)商,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成爲一位傳奇式的人物。
老將軍不也正是這樣嗎?帶領軍隊和強悍兇惡的敵人不屈不撓的戰(zhàn)鬥,把中華民族從萬劫不復的泥潭裡面硬生生拉了出來,爲這個國家和這個民族創(chuàng)下了不可磨滅的業(yè)績,爲這個國家的人民創(chuàng)下了不可磨滅的業(yè)績,也爲中華民族贏得了世界的尊敬,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中華民國,是當之無愧的二戰(zhàn)戰(zhàn)勝國。
從一九三一年到一九四五年,整整十四年,當時那個處在十八世紀的國家用無法想象的堅持和勇氣抗擊著數(shù)十倍強於己的敵人,爲此耗盡了他的元氣和力量,也耗盡了蔣先生和他麾下文武的精力和體力,戰(zhàn)爭結(jié)束後,遍體鱗傷的中華民國已經(jīng)沒有力量帶領中華民族邁出另一個開始的步伐。
但是,那面獵獵飛揚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曾經(jīng)爲中華民族的萬劫不復,撐住了一個可以浴火重生的停損點,這,也是歷史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