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木發熱的癥狀持續了三天三夜, 惜月已是心急如焚,她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那覆蓋殿下額頭的冷毛巾一道道地換下來, 效果卻並不明顯。
"救他。"莫雲霄隔著面具, 看著殿下的氣息開始出現不穩, 汗溼了額前的髮絲, 昏迷中彷彿承受著若大的痛苦, 他拽緊了袖下的拳頭。
"你曾從不求人。"柳枯生望向他身立在牀邊,這人幾日的不吃不喝,腰身卻還是那般挺直, 似要與東方蓮感同身受,但對自己永遠保持著沉默的態度, 生不出一絲動容。
"他命如此。"柳枯生的臉冷漠了下來, 將目光移到牀上的人, 仍有些不甘道,"你尚有機會, 我呢?"
"痛……"此時帳簾中,那牀的的人薄脣低吟了一聲,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身體也微微地捲曲起來。
"殿下!"
"這場賭局我會幫你。"柳枯生扯住要上前的惜月道,"我們出去罷。"說完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可是……"惜月欲言又止, 最終跟了上去, 她雖不知殿下發生何事, 卻也清楚皇宮裡很多事不能問不該問。
二人出去後, 殿內空曠了下來, 雖然地上鋪著雪白的毛絨毯,但顯露出的大理石板卻閃著暗色冰冷的寒光。
"殿下。"莫雲霄跪在地上, 爲他拉上被掀開的被褥,聲量也變得極輕極輕。
"雲霄,爲何你又把面具帶上。"嚴木被體內的一陣一陣抽痛疼醒了過來,半睜開眼側過臉來,被這狐貍面具勾起了逃亡的記憶,虛弱地彎起脣角,伸出手指碰了碰面具。
"殿下,屬下……"
莫雲霄垂下頭不該如何說下去,面具也隨之掉落,俊容消瘦了不少,連下巴都冒出細細的鬍渣,那墨色如黑玉的瞳孔裡似乎蘊含著深深的擔憂與自責。
"雲霄,謝謝你,這一路來護我周全。"吃力地撐起身體,嚴木知他所想,咧了咧嘴才咬緊牙關隱忍著時不時而來的陣痛,"所以將來你做了什麼事,我都不會怨你的。"
殿外,風雪漸漸停了,屋內,桌上的八角檀香鼎飄出嫋嫋菸絲,莫雲霄凝視著他,
"屬下此生都會守護殿下。"
"這些話你說了很多遍了。"此時,嚴木卻有更深得感觸,"其實,我覺得這個皇宮特別可怕,只有你在身邊,我才能做著嚴木。"
他得到安慰地而嘗試著笑下,但那猶如刀攪的疼痛幾乎讓他躬起身來,彷彿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蔓延生長。
"殿下!"莫雲霄手速飛快地接住他,觸及到殿下的背後,褥衣竟已被汗溼了個透。
"雲霄,我好疼。"嚴木喘著氣,抖著脣說出的話都帶著一絲哭腔,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他蒼白的面色,漸漸泛起一片潮紅,呼吸困難地抓著莫雲霄的領口,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指甲竟白得駭人。
"屬下去請太醫。"見他臉色如此難看,莫雲霄又驚又急恨不得立刻將柳枯生拉回來。
"別去。"這是東方睿的賭局,除了莫雲霄,嚴木亦不想讓誰看到自己的不堪。
莫雲霄望著他,明明痛苦難忍卻似乎有著難言之隱,只是他不說,自己便不會再問,將他小心翼翼地擁進懷裡,語氣更加柔和地道,
"殿下,若難受你便咬著我。"
嚴木搖晃著頭,痛得淚眼朦朧,他幾乎在瞬間後悔了,他後悔不該激怒東方睿,這種備受煎熬的痛苦簡直讓他精神奔潰,也將他的自尊心一片一片的瓦解。
"雲霄,我會不會死,我不想死在這裡。"疼到麻木處,嚴木虛弱地幾乎連手都擡不起來。
莫雲霄心痛地緊緊摟著他,殿下的眸裡變得空洞,目光潰散,再沒了那神采奕奕的光彩。
"殿下,屬下馬上帶你離開這裡。"莫雲霄一聲聲中帶著無比的悔恨,悔那日未堅決帶他離開,恨自己不能分擔他此刻的痛楚。
"不能走,我不能害了你。"嚴木抖得發紫的脣,在疼痛的刺激下,理智也變得愈發清晰起來。
然而一團邪火自他下腹慢慢升起,輕緩了他的痛苦時使之臉色一變,因爲太過害怕而猛然推開了莫雲霄。
"殿下。"莫雲霄不知殿下爲何這般突然推開自己,心急之來不及多想就要湊了上去。
"別碰我。"嚴木蜷縮在牀上,此刻真正感受到冰火兩重天,甚至羞恥得想要暈過去。
偏偏他被方纔的疼痛折磨得已沒了力氣,加上莫雲霄憂心如焚,速度比他的話語更快,卻只是稍微用力,殿下就再次被扯他懷中。
"殿下。"目光瞄到某一處,莫雲霄也是一愣,似乎被這轉變弄得有些轉不過來。
"讓我自己緩緩。"嚴木頭腦發漲,這種情況並不就比剛纔來的好,而且自己現在還衣裳敞開地趴在莫雲霄的身上。
鳳鸞榻上,紗帳飄渺下,氣氛開始變得曖昧燥熱起來,莫雲霄面上一紅,慌忙放下了殿下,聽命地默默立回牀前,只是又怕有變不敢離去。
"你背過身去。"嚴木覺得自己再臉皮厚也沒辦法再在他眼底下解決"根本"問題。
莫雲霄自然是不會違背於他的,只是等他轉過身,嚴木如死屍般挺在牀上,悲催地覺得,自己哪裡還有力氣,而下腹的那股灼氣如豺狼虎豹一般兇猛。
"嗯……"輕微地摩擦著被褥緩解下的嚴木漏出一絲□□,不過這無疑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