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嚴木是被白雪用尾巴掃著眼睛發癢驚醒的,但問題那丫也還在夢裡,睡姿四腳朝天不雅到極致, 還虧是一隻母貓, 真愁它將來嫁不出去!
當莫雲霄睜開眼睛時, 入目的便是殿下發絲凌亂, 衣冠不整, 彷彿沒有睡夠被吵醒而一臉不爽地瞪著塌上的小奶貓,偏偏它好像感應到一般,翻了個身細小地喵了兩聲, 半睜著眸就像只毛毛蟲般蠕動靠到那人的身上繼續舒服地閉上眼睛,讓他瞬間又糾結又在忍耐。
這樣的畫面使莫雲霄有了隱隱的期望, 若將來能就這麼看著這人都是如此……
好吧, 可是身爲當事人的嚴木卻是氣血上涌, 磨牙想著要不要把這隻可惡的喵丟下牀,不過看在這麼依賴自己的份上, 讓它再靠一分鐘。
過後不久,惜月就捧著一件衣服進來,恭敬地道,
"請殿下更衣。"
"啥情況這是?"嚴木把白雪推到一邊,起來好奇地拿起來一看, 竟是一件雪白色的長袍, 袖口是雲紋金邊, 而衣前還繡著一條飛昇的四爪金蟒, 竟是正統的太子服!
"今天再行半日便到達京都, 皇上親迎殿下回宮,到時文武百官都會在城門接駕, 殿下自然是要裝扮梳洗一番的。"之前,皇上便命她一同出來,如今不僅真找到了殿下,還能接殿下回去,惜月心情的愉悅全表露在臉上。
"哈?文武百官?多少人?"嚴木有些被嚇到,想不到這麼快就到了,妹啊,他還沒想好下步的計劃呢。
"應該,有不少吧。"這惜月品階雖不低,但僅僅也是一名宮女,那等陣勢又怎是她隨意可以看的到?
而她的這種不確定的語氣,更讓嚴木心裡發虛,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當嚴木走出帳篷那剎那,便感覺到四面八方的目光涌來,這種備受矚目的待遇讓他瞬間壓力變大,背挺得更直。
惜月抱著白雪站在邊上,幾乎要落下淚來,這就是太子殿下。
一天一地間唯他長身玉立,青絲如墨無聲地傾瀉而下,眉如遠山含黛,面若芙蓉出水,偏偏那眼角的一抹勾起,卻是天生居高臨下的姿態,使在場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臣服腳下。
也許曾經的東方蓮的一抹白影像那枝探出牆來的白梅,如今的他彷彿就像一縷光芒,驚豔得讓人睜不開眼來。
莫雲霄深黑的眸凝望著那人,沒有誰比這個人更適合站在那個位置上,無言間他默默地單膝跪了下來。
而他的舉動了讓所有侍衛,宮女太監不由自主地紛紛對著那位傳說中的太子膜拜在地。
這時的東方睿正剛好從另一個帳篷走出,竟也是一身白衣繡金邊的龍袍,君臨天下的氣勢壓衆,狹長蘊藏著銳利的鳳眸在觸及那人時霎那間斂去凌厲只剩下柔情,這一刻,他俊美無雙的面上有些動容。
藍天白雲之下,這郊區外的山上木槿花開,一簇一簇茂密盛開,突然風起,雲涌,花枝亂顫。
嚴木聞著空氣裡飄來的花香,心裡莫名地如吹散的花瓣落地無聲的悲鳴,他已經身不由己了吧。
馬車開始前行,隊伍的速度在慢慢加快,必要趕在日落之前抵達京都。
"怎麼,沈太傅有什麼話要對學生說?"嚴木心態平和地坐著,卻發現沈蘭君直視自己。
"臣在想,殿下會做到哪一步。"沈蘭君盯著他,二人依然坐在一個馬車裡,竟然對他心存了琢磨,本就可以一覽無餘的人。
在剛纔那一刻終於靜下心來似的,沒有慌張,沒有浮躁,這讓他也有些出乎意料。
本來前幾日裡在這人做東方蓮的角色時,神情總是有些不耐與排斥,卻不知道突然做到如此。
"不管做到哪一步,又當如何呢。"
當問題被反問回來時,讓沈蘭君也不由一愣,不過這倒讓他勾起脣角,將話題打開,
"朝中有一個人,是不會讓殿下回去後安穩地坐回太子之位的。"
嚴木心裡翻著白眼,這最近你們讓我必須做原滋原味的東方蓮,原來是爲這個。
"誰?"
"左相爺薛信,他現權傾朝野,先皇駕崩後,皇上便是由他聯合各種勢力推崇上位,他的千金本是皇上的側妃,如今已是後宮之首的貴妃娘娘,只是嫁與皇上數載,卻無所出,如今你若回宮,你想他們會如何?"
如何?說明東方蓮的回去,絕對是對左相得一個威脅,但幹我屁事啊,又不是我想回去,而且那啥貴妃娘娘沒生個娃娃,讓他們沒有安全感覺得地位不保,也是東方睿的性能力問題,偏偏抓我回去給他們視爲眼中釘,最無辜的人是我好不好,何況我還不是東方蓮本人呢!
不過嚴木知道,這時候再叫囂都毫無意義,隻身處事外地淡定挑眉望著沈蘭君。
"這似乎是皇叔應該擔心的事吧。"任何一個上位者不會願意做一個傀儡的,何況是那個東方睿,曾經馳騁疆場殺敵無數,屢創戰功而驕傲自負,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東方睿,
沈蘭君瞇起眼打量著沒有跳起來憤怒的他,只以爲稍微一試,這人便會原型畢露了呢,這樣看著,似乎更覺得十分有趣起來,將話鋒一轉,娓娓說道,
"古書有記載,曾在一個名門望族裡有位公子是個癡兒,卻因一次高燒,撿回一條命後神智恢復,不但說出的話來讓人覺得怪異難懂,甚至能預知未來,殿下可覺得此事匪夷所思!"
……聽到此,嚴木就發現沈蘭君又來套他話了,哪怕自己不是東方蓮,無法變成東方蓮那樣,但你等不是莫雲霄,在古代這段時間,他便懂得人心難測,何況已在這個位置上,又怎麼會親口再自招身份了呢。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沈太傅博學多才,學生再次見識了,不過你也知道,皇宮本就是一座牢籠,學生曾身處其中,自然收斂本性,等見識了外面的世界後,性情不由而露罷了,而書中之事本就是杜撰而來,看看便是,太傅年紀不小了,又怎如無知小兒般當真。"
沈蘭君覺得以前倒是小看了這人呢,雖然這種話語中無法讓人信服,但如此不要臉地說法讓他此刻心情愉悅,既然如此,
"臣,拭目以待。"
露出深不可測的笑意,這人的確開始讓沈蘭君有些期待,朝廷因他又會掀起什麼樣的風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