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觸,於菩提,何嘗不也是如此。
“伯父會離開地府嗎?”菩提開口問。
老妖魔獸皇凝眉思索了片刻,說道:“暫時不離開。世母府君那倆兄妹,倘若他們能夠抽身進入到這裡來,也就不會委託大皇子的人出手了。同理,他們想要在這裡施展一些手段,還是不容易的。”
“再者,我現下還沒有打算離開此處,我能夠感覺到,此處的空間裡,有很多妖魔獸。我現下還是靈體狀態,我要在此處落腳,當修煉出真身的時候,我就帶著這裡的妖魔獸殺會妖魔獸界,到那個時候,我一定要我那大兒子給我重重的磕上一萬個響頭。再對我那小兒子道歉一千萬次。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怎麼就越長越歪了!”許是因爲提到了大兒子,老妖魔獸皇的口吻就不太和善了。
“如此,伯父是想將此地府,當做自己在裂縫中的住所了。”菩提呢喃開口。
“不錯。”老妖魔獸皇霸氣開口。
而後,老妖魔獸皇問菩提:“丫頭,你有什麼打算。”
菩提就說:“自然是離開這裡了。”話說著,菩提就含笑看著自己身邊的藍方、撫琴、吹笛等人,以及,那些歪歪扭扭的橫七豎八的倒在洞中的樊家學府學員,說道:“當然,是帶著他們一起離開。”
老妖魔獸皇看了看洞中的情景,繼而說道:“人你帶走就是了。至於這些兔獸,你放心,我會將他們送回他們的家園,再者,我正好從他們中間挑選一些侍從守衛。我好歹也是妖魔獸一界的皇者,一些尋常的事情,總不好我親力親爲吧。丫頭且放心,我對我的子民,是一定不會用強的。”
“那好吧。”菩提應和了聲。隨即看向藍方,說道:“我們前進的路上,正巧經過兔獸莊子,正好可以給那裡的兔獸報一個平安。”
菩提之所以說這話,倒不是不信任老妖魔獸皇,而是爲了讓藍方三人安心。畢竟他們三個進入朱三地府的原因,就是爲了來救這些兔獸的。
離開在即。
老妖魔獸皇將菩提叫到了身邊,說道:“丫頭,別的事你可以不上心,但是對於我跟你說的讓你做我兒媳婦的事情,你一定要好生考慮。相信我,我的小兒子一定會讓你終生幸福的。”
菩提尷尬笑著,說道:“伯父,什麼事情,還是等我復活了風鈴含再說吧。”
‘現在說什麼都爲時太早。況且,我的心裡只有容鏡,即使有一天因爲他而傷痕累累,我的心意,依舊是不會變的。試問,這樣的一個我,已經呈了小白貂的救命之恩,我還怎麼能和他談及婚戀之事。’菩提心中如此想著。
轉眼,兩天的時間沒了。此時的菩提隊伍,在經歷了朱三地府一戰之後,由開始的三人直接上升爲九十三人之衆。浩浩蕩蕩的翻越了清寂山,行走在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黃土地之上,一種前所未有的渴意來襲。恰在這個時間,一穿著紅肚兜的牧童經過。
藍方便首當其衝,叫住了牧童,詢問哪裡有水。
牧童的眼中盡是精明,看了看
藍方背後跟著的菩提等浩蕩一衆,指了指北方,說道:“一直往前走,三裡開外,就有一戶酒家。來來往往的,若想安然通過黃土地,就必須得喝下豔娘釀的果酒。”
“謝了。”藍方道了聲謝,就轉身來到了菩提身邊。
菩提現下的隊伍裡,長老祠的學員有,旁系的學員有,嫡系的學員也有。許是共同經歷了一場患難,他們之間的關係,顯得很是融洽。許是因爲菩提給他們服用了丹藥,使得他們迅速康復的緣故,不少嫡系的旁系的學員開始同長老祠學員開始打聽菩提,均是將她視作女神一般的存在。
不多時,衆人就順著牧童所指的方向來到了所謂的酒家豔來香。
來來往往是客,迎迎送送是情,橫批,請別客氣。
一到酒家門口,菩提等人就不約而同的注意到了酒家門上懸掛著的一副對聯。藍方不禁開口:“真想不到,這酒家,還是文雅之地。”
藍方話說著,就聽得一個不冷不熱的女聲響起:“諸位客觀,都裡邊坐呀。”
藍方探頭往裡酒家裡面瞧了瞧,說道:“你確定讓我們都進去嗎,這酒家可只有一間屋子,我們足足有九十多號人,怎麼能夠擠進去呢。”
“我是豔娘。”女人先是報上了自己的名號。繼而說道:“小兄弟,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我的名號,響徹整個黃土地,你說說,照理,我的酒家亦是綿延整個黃土地。就你麼這麼區區九十多號人,我這個小屋子招待,是綽綽有餘。”
“怎麼會,無論是外觀還是探頭進去看,總覺得很小。”吹笛嘀咕出聲。
豔娘嘴角就扯出了一個笑的弧度,其實她是沒有笑意的,她看了看衆人,說道:“怎麼辦呢,就有那麼些人,出門是不帶耳朵的。”
“你瞎說什麼,信不信我們要你好看!”旁系的人首當其衝,許是平日裡不曾接受過這樣的言語諷刺,情緒過激了些。
“住嘴。”菩提開口制止。明明是淡淡的語氣,卻是那麼的擲地有聲。方纔還躍躍欲試的旁系學員,霎時間就偃旗息鼓了。
菩提來到豔娘身邊,說道:“我先和你進入,他們就且在外頭站著。”
豔娘也是個靈性的妖魔獸,便點了點頭,嘴角依舊扯著沒有笑意的微笑弧度。
兩人進入酒家,菩提就發覺這酒家果真是內有乾坤。也不知是酒家變大了,還是自身縮小了。此番看在眼裡的酒家,有擡頭望不到高度的樓層,單是腳下所踩著的一樓,就鋪了不下九百多個桌子。高處飛舞著各色的蝴蝶,待它們靠近,菩提才發覺,它們是揮舞著蝴蝶翅膀的“人”。
“豔娘,你會爲難我們嗎?”菩提淡淡的口吻響起。
豔娘便是笑了,說道:“答案你心裡清楚。”
“你能夠走到這裡,證明你是按著規則來的。但凡是和樊家老祖宗有過約定的妖魔獸,就不會傷及樊家學府學員的性命。我豔娘,自然不會破壞約定。”
菩提微微點了點頭,問道:“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裡?”
“什麼?”豔娘不解,反問。
菩提就說:“碧野豬,認識吧。”
豔娘點頭。
菩提就繼續說道:“它給我的記憶傳承裡,有你的弱點。”
豔娘眉頭一皺,心下警惕起來。
菩提就說道:“其實,與其說是弱點,不如說是你的痛苦。”
豔娘沉默。就聽得菩提繼續說道:“早些年間,樊家學府每隔十年會舉辦一次評先論能大會,其中的文韜武略則是在裂縫中進行。你與他的相遇,就是其中的某一次。”
豔娘似乎是被菩提開講的故事開頭給勾起了某種情緒,就接起菩提的話語,繼續說道:“他是樊家學府的學員,他很優秀,是一位模樣清秀的小公子。那個時候的我,已經修煉出了人身。一經相遇,我們就墜入了愛河,就在這裂縫裡拜了天和地。爲了我,他也願意留下來。”
“每日,我們日升而起,日落而息。他會爲我作畫,會爲我寫詩。我以爲,我們兩個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
“可是,有一天,我在吸取日月精華的樣子被他看到了。他在明知我是妖魔獸還和我想愛在一起的情況下,居然就應爲我是蝴蝶妖魔獸而排斥我,不願意再接近我再碰我。”說到此,豔孃的臉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原因呢?你知道嗎?”菩提開口發問。碧野豬傳承的記憶中,豔孃的執念就是那個男子。只要不幫豔娘破除執念,開解她的心靈,那麼他們這一衆九十三人就無法走出黃土地。
豔娘苦澀一笑,說:“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撫摸過蝴蝶的翅膀。若是你撫摸過,就應該知道,蝴蝶的翅膀上多是有一層附著物,這種附著物,與蝴蝶翅膀的每一種顏色都是相近的。也可以說,附著物,其實是蝴蝶的一層保護膜。可他偏是對這種附著物過敏。”
“可,之前你們不也在一起了。”菩提呢喃出聲。
豔娘就慘慘的笑了,言:“是呀,確實是在一起了。可是那個時候,他不知道我是蝴蝶妖魔獸。用他的話來說,眼不見爲淨。”
“但是後來他看到了,親眼看到了。他告訴我,他頓時就不好了。其實,在那之後,我們曾經許多次的嘗試著在一起。可是,每當他鼓足勇氣來碰我的時候,總在指尖觸及到我皮膚的霎那,他就會休克。”
“你知道嗎?每一次看到他休克,我都會痛苦的喘不過氣來。”豔娘說到此,淚水就止不住的滑落。
“那,後來呢?”菩提開口發問。
“他死了。”豔娘此刻的神情,是一種狠心的悽豔。
菩提有些震驚。就聽得豔娘說道:“他死在我的身邊。那一天,也是我們嘗試著在一起的時候。他是那麼的努力剋制著他對我的排斥,努力的用疼愛的眼神看著我,可是最終的結果,我們沒有成功。”
“他死了。臨死的時候,他告訴我,遇上我,愛上我,他從來都不後悔。只是非常的遺憾,遺憾沒能陪我更長的時間。”
菩提能夠感覺到,豔娘心底沉重的化不開的一片烏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