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卻是想著‘要是真能瘋了，那可是好了。餘氏已然認定美仙是人假扮的，且彎兒毒殺她並沒有做什麼隱蔽。看餘氏眼下的樣子，可是要撕破臉了？’

柳巖稍慢餘氏一步走進房間。就聽得彎兒大驚了一聲：“啊！”釀蹌著將受傷的身子縮回了牀角。看著餘氏的眼神，怯怯的，身體也是止不住的顫抖著。

她率先對安排在彎兒身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兩個丫鬟就悄悄地離開了房間，同常嬤嬤、張嬤嬤一起守在了門外。

“美仙。夫人是你的生身母親，儘管去鬼門關走了一圈，儘管今非昔比，但血緣親情確是分割不開的，有什麼好怕的。母親和女兒之間，還能生出了隔夜仇？”柳巖目光緊緊的盯著彎兒，語調頗帶重音的說。

隨即，她將目光看向餘氏，問：“夫人，不知道妾身說的對不對？”

餘氏哼笑一聲，白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向彎兒。每一個步子，都如同鼓槌一般擊打著彎兒的心，餘氏越是靠近，她就越是害怕，她越是害怕，腦子就越是空白，越是不會轉動，目光就越是下意識的看向柳巖，柳巖受傷的狀況全然入不了她的眼，走不了她的心，她只是單方面的企圖從柳巖這裡得到一些應對的方法。

然，柳巖只是凝重的皺著眉頭，此情此景，此番時候她也想不出任何應對之策。

“除非—”柳巖的心裡生出了一個超大膽的方法‘抓了餘氏或者殺了她。’她看著餘氏的眼神愈發深邃了起來，那種帶著冰冷的殺意，都令她自己打了個冷顫。彎兒和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大火燒到彎兒的時候，她定然也不會讓自己獨善其身，所以，要想保住自己在相府的聲譽與權勢，保住在扇文殊心裡的好感，她就必須拿下餘氏。

‘可是餘氏如今的身份斐然，拿下她必然會牽扯出一系列的麻煩。自從那日長青樓地下鬧出一番事情之後，母親就特意警告了她，讓她近日不要有任何動作。’柳巖思考著。這是十多年裡，除十二年前因爲自己要嫁扇文殊柳家被當時正值鼎盛時期的昌林侯府陷害之後，母親唯一一次鄭重嚴肅的警告。

柳巖沉浸在思考中的時候，餘氏已然來到了彎兒的身邊，後者已然被嚇傻了，一動不動的瞪大眼睛盯著餘氏。後者伸手接觸她的耳廓，在鬢角的位置停了下來，指頭上的力道突然加大開始撕扯她的臉，彎兒痛的驚嚇連連，本能的伸手去阻止，卻被餘氏無情的用空著的手大力打開。本能的向柳巖呼救，卻見後者不爲所動。

彎兒哭泣著，一邊承受著餘氏近乎變態的撕扯臉皮，一邊目光死死的盯著柳巖的方向，她現在很痛，不單是臉，身上的傷也開始作痛。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感覺快要死了！’彎兒的內心瘋狂苛求著。

良久，直到彎兒的臉龐被撕扯抓撓的鮮血淋漓，餘氏才停住了動作。哼笑一聲，有些自嘲的說道：“這真是高仿的臉。可惜了，被毀了

。”

柳巖怔怔地望著餘氏，又看了看彎兒。一股自腳底竄起的涼意直衝腦門，幾乎都能冰涼了她的思維。餘氏的舉動，彎兒的求救哭泣，她都一清二楚，可是，她沒有任何動作，甚至有一瞬間，她還希望‘如果彎兒就這麼死在餘氏手裡該多好。’只要不是她動的手，將來有什麼仇有什麼怨的，就是餘氏的事情了。

餘氏衝著柳巖一笑。後者當即就一個下意識緊張。

餘氏的目光又落在了嚎啕痛哭的彎兒身上，涼涼的咒了句：“真吵，在讓我聽到你哭泣的聲音，我就扒了你全身的皮！”

這一句包含威脅的話，當即就止住了彎兒的哭聲。餘氏很滿意，近前伸手勾起彎兒的下顎往上一挑，她擡眸盯著柳巖，問：“二姨娘，有沒有覺得她現在這個樣子很美！”

柳巖只覺得喉嚨被哽住，她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遂又聽得餘氏繼續說道，這回她的目光沒有停留在柳巖身上，而是轉回盯著彎兒，說：“很好，不瘋不傻不癡不呆。哼，呵呵，還有機會自救。”

彎兒聽得這話，一時之間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柳巖，眼睛危險的瞇了起來‘她擔心彎兒會突然反應過來，咬她一口！’

恰在這個時候，彎兒身邊的一個丫鬟推門衝了進來，火急火燎的跪在地上，說：“夫人，二姨娘，相爺回來了，要夫人和二姨娘過去正廳。”

餘氏心裡暗道一聲‘故技重施。’便率先往房間外走去。柳巖稍有放心的跟在了後面。隨即就聽得餘氏問道：“二姨娘，你說我一會再來看她的時候，她還活著嗎？”

柳巖不做回答。這個丫鬟的反應很合她的意思，想來是常嬤嬤和張嬤嬤聽到了房間裡的動靜特意安排的。她一個衝動正準備出去了給她們個暗示，讓她們吩咐人弄死彎兒。可是，餘氏如今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可是猜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實，彎兒死，是當下最好的破局方法。只要彎兒死了，即便日後被查出了什麼，她也可以推脫，餘氏怎麼也賴不到她的頭上。只是，母親同她說過，奶孃爲了柳家付出了很多，而且母親再三叮囑‘若非是走到最後一步，若非是到無可奈何的時候，斷然不要取彎兒性命。彎兒活著。會有用。’

不可否認，柳巖還在猶豫，確切的說，是因爲母親的話將她的手腳束縛住了，令她百思不能有所作爲。思緒在餘氏死和彎兒死之間搖擺不定。轉瞬之間，她突兀的回憶起了餘氏殘害彎兒的樣子，頓時有種醍醐灌頂之感‘對呀，如果，如果是餘氏弄死彎兒就好了。娘說彎兒活著會有用，可是，如果她死在別的手上，那些在乎她的人應該是會找餘氏拼命的吧。只要不是自己動的手，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對柳家應該是不會有所影響的吧。’

“二姨娘，相爺將她留給你照顧，本夫人雖有微詞，卻也覺得甚爲合適。所以，如果她一旦有個什麼不測，相爺和我，都會讓你來承擔責任的。”餘氏強詞奪理著。

柳巖深吸一口氣，甩掉腦子裡的思考反問：“那夫人剛纔那麼對待美仙又怎麼說？大小姐身上的傷不是我弄的，臉上的傷也不是我弄的，萬一因爲傷口發炎或者感染或者發燒什麼的出了什麼不測。難道也要我來承擔責任？”

“自然。那是你照顧不周呀。”餘氏哼笑了一聲，說。

“餘雪蓮，你強詞奪理！”柳巖氣不過大吼了一聲。就見餘氏擡手間給了她兩個巴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二姨娘，枉費我多年來對你的教導，那些相府裡的規矩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怎麼如今屢次冒犯主母！今日你冒犯我，我可以酌輕處罰，若是他日養成了你目無尊上的性子，你萬一對皇上皇后不敬那還了得！”

柳巖捂著臉頰，憤恨的盯著餘氏‘她怎麼可以這麼強詞奪理的打她，而且還打的有理有據讓她指不出錯誤。她要她死！一次不成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她不相信她是九命貓妖能夠一次又一次的復活！’

餘氏卻是一派好心情的給她意見：“二姨娘，不服氣的話就去告訴相爺呀！我倒要看看，你頂著這麼一張豬頭臉，相爺怎麼對你憐香惜玉！”

柳巖下意識的觸摸了下自己的臉頰，故作鎮定道：“相爺與妾身是真情感，斷然不會爲了這張臉皮無視了感情的。”

“是嗎？”餘氏很是不信的問了句。隨即說道：“二姨娘，你可還記得墨蘭。”

提及墨蘭，柳巖的眼神深邃起來。墨蘭這丫頭，自從出了相府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是大意了，竟然沒有想到，墨蘭這丫頭居然還有人暗中保護。

餘氏見柳巖不做回答，便繼續拉著她一邊走著，一邊說：“墨蘭這丫頭，一直以爲她和相爺之間的事情我不知道。其實，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嫁給相爺這麼多年來，沒有給相爺留下一個傳宗接代的兒子，我深感愧疚，故而才順水推舟地成全了墨蘭這丫頭。不曾想，她倒是挺得相爺看重的。”

“不單在相府裡受到相爺明裡暗裡的幫扶。就連在相府外，相爺都給她置辦了房產，說是找個機會讓她出了相府，然後養在外頭，過個幾年，再將她接到府裡來做姨娘。那時候，可就和二姨娘差不多平起平坐了。”

“奈何，她在我不在的日子被毀了容貌，相爺便不在管她了。所以說這女人呀，容貌是萬萬不能忽視的。尤其是二姨娘你。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變醜，不是你的錯。可是變醜之後你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出來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老太爺已經被嚇倒在牀上了，難不成你想將相爺也嚇倒在牀上？”

“餘雪蓮，你休要胡說！”柳巖氣的出言反駁。她覺得，比口才，比口舌刁毒，相府內餘氏敢認第二，就絕對沒有人敢認第一。

柳巖凝目看著餘氏，她愈發的搞不懂餘氏的意思了。但還是憤恨了一句：“這還不是你給弄的！如果不是你，我會成爲現在這個樣子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