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梓榮出現在大理寺的牢房。
楊光碩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且迅速安排人手在暗中監視。見到佟佳樂,看到她衣衫破損髒不拉幾的樣子,佟梓榮捂上了嘴巴哭泣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你佳樂,也對不起你的母親,也對不起佟家,可是我沒有辦法,嫁出去的女兒就是夫家的人,一切榮耀都仰仗夫家。我也是沒有辦法,即便當初去找你母親是懵懂無知,可之後呢,我一想便也就明白了。對不起,對不起?!¤鳂s內心極度愧疚著叨唸著。
一遍又一遍,傾訴著永遠也無法說出口的內疚。她走進牢房,來到佟佳樂的身邊,帶著抽泣的口吻說:“孩子,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吃的糯米糕。是你孃的手藝,早些年間,我說我喜歡,你娘就大方的教了我製作方法。孩子,你吃點吧?!?
“伯母,你相信我,我沒有殺娘,我沒有殺娘,我是被陷害的?!辟〖褬芬宦犑琴¤鳂s,本能的就親近了起來,激動了起來。
佟梓榮見佟佳樂激動的抓著自己的手說著,她緊緊的握上了她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伯母相信你?!?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辟〖褬房拗α似饋?。兩人的手,就此分開。佟梓榮順勢打開了食盒的蓋子。糯米糕的香氣就飄散開來。
“好香,是孃的味道?!辟〖褬纺剜寺暎烷_始摸索糯米糕。
“孩子,你怎麼了?”此時此刻,佟梓榮發現了什麼,一手擋在了佟佳樂的眼前揮了揮,見其沒有什麼反應,她又問:“孩子,你的眼睛怎麼了?”
佟佳樂終於拿到了糯米糕,吃了一口,她慘笑道:“哭瞎了?!?
佟梓榮的眼淚瞬間就滑落。
“真好吃?!辟〖褬房拗灾?,一連好幾個。隨即,她呆呆的說道:“伯母,我左右已經是快要死的人了。我不求別的,只希望老天可以還我公道。我沒有殺娘,我不能一直揹著這個罪名。”
“皇上喜歡西疆聖女的妹妹錦柔。這在宮裡不是什麼秘事。他藉故推掉麗貴妃讓我去主持鬥菊大賽,並不是看中我,只是爲了方便那日素顏的陷害。回到宮裡,太后點醒了我,她要我閉門不出,謝絕一切來人,只求避開陷害。可是,他居然盯上了擔憂女兒入宮來見的我的母親,還誣陷我毒殺了母親。傾顏公主一貫聽從他的指令,我真是千不該萬不該,在太后身邊的人回去向太后稟明情況的時候信了她的鬼話,將母親的屍體藏了起來。我真是糊塗,如此的欲蓋彌彰,豈不是結實的跌進了皇上的圈套。”
“方纔坐實了我的罪名,他就迫不及待的針對上了我的父親,還逼得父親撞死在了金鑾殿上,還氣暈了老爺子!”
“皇上真的好狠的心。我聽說,如果不是將軍府的人出口遊說,怕是老爺子也難有好!”
“伯母,謝謝你,想來將軍府的出面是有著伯母的面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佟佳樂的手又緊緊的抓住了佟梓榮的手,一派感激。
佟梓榮受之有愧。
佟佳樂繼續說著:“皇上竟然半分不念夫妻情分。爲了廢了我的後位,他真是用心良苦。興許,他更是存了心思除掉佟家吧?!?
說到此,佟佳樂的眼淚流的就更兇了。佟梓榮著手撫摸著她的背以作安撫,她說:“好孩子,事情到這個份上,我們這些婦道人家能有什麼辦法呀。不過,伯母向你保證,倘若有一天佟家面臨大難,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看護一二?!?
“嗯。”佟佳樂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都說皇后是最尊貴的女兒,都說皇宮是最富麗堂皇的地方,可是誰有知道,宮裡女人的哭,皇后的可悲?!?
“伯母,你我同時太后的親戚。早年我並不曾羨慕你,甚至覺得你可悲,你本來是有機會登上後位的,卻被皇上賜給了慕容瑾。可是如今,我巴不得自己是你?;屎笥惺颤N好?攤上這麼個做夢都想要弄死你的皇帝,我真是可悲。”佟佳樂慘慘的說著。
佟梓榮不知道該怎麼迴應她,便是嘆息了一聲:“這都是命呀?!?
“皇帝心願達成,大婚一過想來就要公然處決我了?!辟〖褬妨髦鴾I說。隨即,她慘笑一聲,說:“不知道我在死之前能不能看到自己沉冤得雪?!?
佟梓榮咬了咬牙,說:“好孩子,伯母託人儘快去查。你一定要等著?!?
佟佳樂笑了,哭著笑了,說:“謝謝你伯母?!?
離開佟佳樂的牢房,佟梓榮神遊天外,險些就忘記了菩提交代的事情。在快出牢門的時候她迅速轉身,詢問了獄卒,直奔關押扇婉清與扇宛西的牢房。
“扇婉清,扇宛西,有人來看你們了。”獄卒吆喝了一聲,蜷縮在牢房內一角的兩姐妹才堪堪是將眉目看向來人,狐疑的皺起了眉頭。
佟梓榮進了牢房,走到兩姐妹的身邊,就看到了她們身上的衣衫凌爛,露在外頭的皮膚上有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看樣子像是新傷。兩人瘦巴巴的,臉色蒼白。她仔細看了看,不見她們身上有什麼舊傷,便說:“是婉清和宛西吧。我受攝政王妃所託,特意來看看你們。你們若是有什麼話想要帶給誰聽,都可以和我說?!?
扇宛西一聽這話,就要掙扎起來說話,卻被扇婉清一個眼神制止。她對佟梓榮說:“我們兩個很好,不用攝政王妃關心。”
佟梓榮定定的望了她們好一會,說:“既然如此,那你們好生照顧自己?!彪S即,她就起身離開牢房。
扇宛西望著她的背影,淚水款款滑落,直到佟梓榮徹底消失,她纔對扇婉清說道:“爲什麼,爲什麼不告訴她我們受到的委屈,興許,興許她能幫到我們?!?
扇婉清卻是抽了抽鼻子,說:“如今,我連我外婆都信不過,更遑論突然出現的陌生人,即便她真的是受菩提所託,就憑我們以前那麼的欺負菩提,你認爲她會有那麼好心來救我們?不將我們的事抖出去被千夫所指已經是不錯的了?!?
扇宛西順著扇婉清的意思
一想,卻是這麼個道理。這個時候,方纔通報的獄卒在送遠佟梓榮之後趕回了牢房。他一手將錢袋拋上拋下,嬉笑了兩聲,說:“看來他們說的不錯,你們兩個就是會下蛋的母雞。”
“誰?他們是誰?究竟是誰指使你害我們!”扇婉清激動的問。神色帶著濃烈的恨意。
獄卒大笑了聲,將錢袋揣進口袋,離開了。
佟梓榮回到了慕容將軍府,她在牢裡的消息就被慕容風帶給了容鏡與菩提。
“我們要爲佟佳樂平冤昭雪嗎?”菩提問。
“那是自然。”容鏡平淡的回答。隨即說道:“身爲皇帝,陷害皇后,陷害忠臣。恰恰給明若帝坐實了昏君的名頭。這對我們的大計,有利無害。”
菩提心裡無奈,卻還是點了點頭。這時,她聽得慕容風說道:“提起大計,屬下恰是想起了太后同姐姐說的話,要姐姐告訴屬下過個幾日約王爺見面。屬下就不明白了,那日王爺王妃恰在宮中,揹著人與太后見個面還是可以的,爲什麼非要過個幾日?!?
容鏡微微一笑,說:“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身爲母親要縱然決定要對付自己的兒子,卻也磨滅不了她心裡對兒子存有的幻想。這個幾日,不過是她給幻想所加註的一個期限。期限一過,得不到迴應,她便會死心?!?
慕容風明白了,菩提也明白了。後者順勢靠到了容鏡懷裡,容鏡便一個眼神讓慕容風退出了書房。說:“提兒可是再想扇婉清與扇宛西?!?
菩提點了點頭。說:“慕容風說,她們兩個身上只是新傷。既是新傷,那就是近日才被毆打的。如此說來,她們之前在牢裡,不說多好,但至少沒有被打??墒菭懯颤N近日又被打了呢?”
容鏡微微一笑,說:“傻提兒,想想扇美仙,想想餘氏的孃家,再想想餘氏與柳巖之間的恩怨,你大概就明白了。”
菩提一驚,說:“你是說,是餘氏命人動的手!”
“可是,她並不知道扇美仙如今怎麼樣了呀。況且,她一直聽我們的爲了救出扇美仙而演著戲。她哪裡有時間去安排這些呀?!逼刑岵唤庵?。
“傻提兒。餘氏畢竟是昌林侯的女兒,當年能從柳巖手中奪走扇文殊。儘管不久前相府內她的實力被柳巖清理,但也未保她一個影藏的親信也存活不了。柳巖有多恨她,她就會有多恨柳巖。柳巖命人抓了她的女兒又毒殺她,她又何嘗不會讓人去收拾柳巖的女兒?!比葭R分析著。
菩提聽他說的頭頭是道,就問:“我們派去監視相府的人,可是發現了什麼?”
容鏡微微搖頭,說:“相府每日出府進府的下人那麼多,我們派去監視的人都有本職任務在身,自然是不會過多的注意這些小人物。當中有漏網之魚出去昌林侯府通風報信也未有可知。”
“所以,你只是猜測,並沒有證據了?!逼刑岚琢怂谎郏f。
容鏡點了點頭,反問一句:“本王說什麼做什麼,需要證據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