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姜不易，還是海星？”姜可樂歪歪腦袋，看著海星，“你覺得呢？”
“我在問你，你怎麼反而把問題丟給我？”海星有些惱怒。
“我只是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你到底是誰，你自己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海星冷笑，“我應該清楚嗎？從屍坑開始，我就在問，真正的海星在哪裡，你只是告訴我他死了，他死在哪？爲什麼會死？又爲什麼非要讓我扮成他？你都沒跟我解釋過。”
“我不需要跟你解釋。”姜可樂打斷他的話，“你只要知道，把你變成另一個人，是救你，也是救我，我要你幫我找的東西，到現在還沒有眉目，你反而來質疑我的目的？你的妻子，你的女兒，都是因爲你的無能，纔會任人宰割。現在不過是要你以別人的身份活在世上，並且幫助我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很難嗎？”
“可是我起碼應該對自己的身體有知情權吧。”海星握緊拳頭。
姜可樂知道海星是個什麼樣的人，固執，倔強，彷彿這世上所有的父親在女兒面前，都是老頑固，無論他多大。“看來，這件事，是繞不開了，我可以告訴你一些事情，但是，你先告訴我，爲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想法，是你的身體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不僅是身體。”海星揉了揉額頭，很是頭疼的說，“我覺得我不像我了，無論是身體，還是記憶。自從我在江底起死回生之後，身體發生了巨大變化，像是蛻了一層皮，以前身上的痣，印記，都消失不見了，最可怕的是，就連骨架，都有些不同。而且，這段時間在我身上發生的事，很奇怪，從海棠春出現後，莫名其妙被殺，莫名其妙捲入十幾年前繆斯酒吧的縱火案，最爲湊巧的是，這件事還牽扯到海星的父親，以及盛達。我總覺得，有什麼人，操縱著我的命運，這樣我很不舒服，所以。”
海星盯著姜可樂，“告訴我那個海星是怎麼死的，我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這樣的感覺。”
姜可樂想了想，“我知道的也並不多，我只能告訴你，人活在世上，必定繞不開的東西，就是因果，你的任何舉動，任何想法，都會造成事物的改變。你在瀕死的狀態下從2019年回到2012年，這個因果，就開始了。”
姜可樂起身走到窗前，拉上窗簾，“還記得你是怎麼回來的嗎？”
“是馬波的時光機器。”
“沒錯，馬波在送你回來的時候，你基本上已經算是死了，但是你回來後卻進了自己以前的身體，除了你之外，無論是餘自省一派，還是陳溪臻一派，都是實體回到過去。”
“你是說，我並不只是靈魂回來了。”海星問到。
“靈魂？你要知道，以靈魂狀態回到過去，任何人都不可能看的到你，你也只能存活短短的一段時間，而且一旦過去的你靠近，你立刻就會魂飛魄散。就算是以肉體回去，距離近的，會觸發天罰，距離遠的，會加速衰老，馬波的情況，你是親眼看到的，法則，不會讓世間重複出現同樣的物質。”
說到這裡，姜可樂看了看海星的身體，“你在最初回來的時候，就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不適嗎？”
不適？海星迴想了一下，“有時候，會突然覺得，頭很痛。”
“這就對了。”姜可樂解釋到，“你以瀕死狀態回到過去，沒有辦法利用意志轉移整個身體，所以，除了記憶以外，部分器官，也會跟著回去。這世上沒有完美的規則，法則也是一樣，它一定會存在意料之外的漏洞。像你這樣的情況，估計造物主也沒想到，所以，法則就自動綜合出一種折中的辦法，雖然你的外表是年輕時候的你，你體內的器官，其實已經被替換掉了。”
海星聽的目瞪口呆，“我是，帶著損壞後的器官，回到這裡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一橋下，你暴走後，我給了你一槍，打在後背上，雖然沒傷及要害，但在高坡的時候，我還是給你做了個檢查。那時候就發現你體內的器官，有多處損壞。”姜可樂指著海星的身體，“心臟，腎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而且，你在橋底強行進入血天使第二形態，心臟其實已經撐不了太久了，若不是你身體恢復能力過於強悍，我那一槍，就直接要了你的命。你頭痛，是每當你的器官出現衰竭的時候，大腦都會分泌出一種不知名的激素，強行恢復器官功能，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事。”
“可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也沒有頭痛過，這是爲什麼？”從屍坑回來後，海星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不適，他一直以爲，是那個血太歲的效果，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那是因爲我替你做了一場大的手術。你的大部分器官，都被我換了。”
“換，換了？”海星倒吸一口涼氣，“你換了什麼？”
“心臟，腎臟，脾臟，包括你部分皮膚。”
“爲什麼？我怎麼一點知覺都沒有？”
“你在焚世七情塔裡受到的天罰，你以爲真的那麼輕鬆就躲過去了？”姜可樂笑到，“在外界依舊有一道雷，劈向你的身體，只是這雷削弱了很多，只比一般的天雷強了一點，在屍坑那種地方，可以藉助四周的鋼構，再次削弱一點，所以，你的身體損壞的不是太多，我把海星的臟器移植給你以後，藉助那兩罐金色血液，血太歲，以及你身體本身強大的恢復能力，你才活了下來。所以你說，你現在是誰？”
“我是，兩個人？”海星有些蒙了。
“人的細胞在不停的分裂，細胞的死亡與誕生在人的身體裡不停的交替進行，大約十幾年，人的身體細胞，就會全部更新換代，也就是說，人的一生，會擁有好幾個身體。而你更快，從屍坑出來也有一段日子了，以你新陳代謝的能力，加上體內本該屬於海星的臟器，現在的你，從醫學上來講，可能不再是姜不易，也可能不是海星，而是一個全新的人。加上你重新再長出來的心臟，說海家的創始人是你，我也不會奇怪。”
海星癱坐在沙發上，他現在腦子很亂，姜可樂所說的事情，邏輯上，是通的，但在認知上，太過匪夷所思，直接讓海星的世界觀，徹底崩塌。“那，他到底是怎麼死的？”
“這不關你的事。”姜可樂顯然不想談這些，“既然你知道了他父親的事情，那麼你就有責任幫他報這個仇，畢竟，是他的身體救了你。”
中午，孟紫薇做了一桌菜，家常小炒，很是精緻，但桌上的父女兩，各懷心事，一時間氣氛尷尬，半天沒有一個人講話。
孟紫薇見兩人似乎有些芥蒂，便開口，想活躍下氣氛，“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啊？”
嗯？海星擡頭看了一眼孟紫薇，孟紫薇並沒有看著他們任何一個人，也不知道這話到底是問誰的，不過，姜可樂似乎沒打算開口，海星只能自己編了，“我爸爸，跟他爸爸關係不錯，算是認識的挺早，以前住的也近，之前她小時候搬走了，也是最近才相認的。”
海星這話半真半假，聽的姜可樂也忍不住笑了笑，姜可樂的爸爸跟他爸爸關係可不是挺好嗎？
孟紫薇一聽就知道海星在瞎掰，也不拆穿他，“發小啊，可是看姜可樂的樣子，挺小的，還在上學吧。”
“早就沒上了，現在在到處混。”姜可樂頭都沒擡，順口敷衍了一句。
“你這樣，你爸爸沒有說什麼嗎？”孟紫薇帶著關切的話語問到。
“他？”姜可樂瞥了一眼海星，“他是個警察，只知道破案，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管我了，他對我沒什麼感情，怎麼會來管我？”
海星聽姜可樂的話很不是滋味，“警察的工作就是這樣，舍小家爲大家，他可能忙，但也是爲了你的生活的更好，更安全。”
“安全？”姜可樂不屑的笑了笑，“別搞笑了，天天不在家，哪天老婆孩子不見了都不知道。我倒是想問問你。”
“問我？”海星看著姜可樂不懷好意的眼神，知道她心裡又在打鬼主意了。
“你跟這個姐姐在一起，你女朋友知道嗎？”
我去！就知道這個小鬼會拆臺。海星此刻的臉表現的很不自然，只差把心裡有鬼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你有女朋友了？”孟紫薇疑惑的看著海星。
“哪有？你別聽她瞎說，這小孩就知道開玩笑，來吃菜，堵住你童言無忌的嘴。”
看著海星用顫抖的手給自己夾菜，姜可樂迅速把碗移開，“別，我嫌髒。”
海星尷尬的收回筷子，“這孩子，真是！”
叮……
姜可樂的手機響了，這才緩解了海星的尷尬。
看著姜可樂離開接電話，孟紫薇的手狠狠的掐了一下海星的腰，痛的他差點叫了出來。“你說老實話，你是不是還有一個？”
“什麼啊？哪有？就有一個大學同學，這不還沒答應她嗎？”
“大學同學啊，改天約出來見見。”
“別，那多尷尬。”
“尷尬？你是不想對我負責任吧。”
“不是啦，我肯定會負責的。”
“那就約出來吃個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