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日, 冷凝睡了一天。晚上醒來對著鏡子發現臉上四個手指影發青,摸著臉,嘴裡一股麻痛。出到客廳,隔壁房間粗壯的縱慾充斥著黑夜,聽上去還是讓人厭惡。躺在隔壁牀牀上的男人徹底的被睡在身邊的女人征服了,否則不會那麼順從她。
突然肚子開始叫囂了,從冰箱裡拿出半杯牛奶和一塊麪包,填充著空靈的肚子,想哭都沒淚了。
鼟隆初中所有的地皮的都被掛上了高考的標示,一條顯赫的警戒線將學校和馬路隔開了,隔出了一條醒目的線段。非考試人員一律不得越過警戒線,路邊各處都有警察的身影。上松山公園的路已經被封鎖了,就留一蓋章了。大考的氣氛已經在濃密的人羣中蔓延開了,擁擠的人羣和濃密的聲音罩住了鼟隆縣。校門口的餐館,商店,以及平日裡以賺學生錢財爲生的部門,統統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這讓那些部門的營業員很傷心,好容易逮了個賺錢的機會,就這樣被無情的剝奪了。要知道高考對商店餐館來說,是一項最能賺錢是買賣。可惜了,距離學校太近了,只能忍著傷心關門。大致是因爲平日裡撈的太多了,所以現在關門回家數錢去了,也未可知。
考務會6:30開始,我六點左右來到了考點。可是始終沒看到冷凝,老班將她的準考證交由和她在一個考場地馮睿代管。學生都進考場了老班專門站在門口等待高三(7)班三個還未到的考生,因爲未到的三個人都是班內的中流砥柱。
每間教室裡三十個考生,主副考倆個,前後各一個,四隻眼睛睖睜地注視著三十個人的舉動。除此之外還有最爲隱秘的武器,能記錄你所有動作的眼睛,監控器。這玩意在空中播放著每個人活動的每個細節。這就是當今選拔人才的過程,所花費的代價,動輒的武器。
考務會除了講考試秩序還是考試秩序,每年的考務會都這樣,千篇一律,沒有什麼標新立異的話題。不過今年多了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那就是5.12這一新穎的話題。老師在上面講起了地震,我在下面心中冒昧地沒心沒肺,趴在桌面祈禱上帝在這個時候降臨一場六里氏的地震,這一切將會被無奈的停住,然後和現在的四川災區一樣,推遲考試,降低錄取線。終究我的不仁祈求沒有通過上帝的審覈。
考務會圍繞考試秩序和地震話題,進行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講話,半小時後出到校園裡。傍晚的餘暉光色火紅,斜灑在校園,看來明天是個好天氣。出了街道,遇見了馮睿,她說冷凝是考務會開了十多分鐘纔來的。考務會一結束就走了。
走在尚未乾結實的大街上,看著搖搖墜下的夕陽,心情泥濘的如同剛剛停了的雨。記得仇一山有一本語文資料,資料名叫《五年高考三年模》中有這麼一句話‘積壓了所有的夜晚都是爲了應對這一天’。不錯,高中三年我們死去活來的都是爲了6月7,8日這兩天。高考就像入股,投資的愈多,利潤就愈高,但是不是所有投資人都有利潤,那要看股東對股權的瞭解以及掌握程度的熟稔。
6月 6日晚上,我失眠了,徹夜未閤眼,一閉上眼睛就是考試。爲了讓自己少經歷幾場考試,索性不合眼了。我想我可能有些怯場,平日裡看書時,總是瞌睡的要死不活,現在竟然睡不著。我暗自嘲謔自己,經歷了那麼多的考試,精神都要麻木了心理竟然還怯場,失敗啊。三年成績沒積壓下,心理素質竟也沒積壓出來。
早上起來,媽眼睛紅的起球。吃過早飯,千言萬語的叮囑我記得吃‘高考提升丸’。看媽憔悴的眼神,她應該也是一夜未閤眼。
今天的天氣真的不錯,晨曦在清脆的空氣中過濾的很舒服。2007年高考在初早的餘暉中開始了,第一節語文。
語文在六門功課中算是我的強項,可是從來沒有上過110分,可想我的其它課程怎麼樣。第一節語文出筆很不利。從文言文閱讀到名句填空再到閱讀,最後佔總分將近三分之一的作文,也失手了,失分慘重啊。名句填空有一空是早上出門前背了的,出自荀子《勸學》裡的一句話:‘登高而招,臂非加長也,順風而呼’後一句我撓頭抓胸的怎麼也想不起,浪費了我些許時間,搞得形跡可疑。爲了放鬆,我放眼於季羨林的《馬纓花》,讀了許久,什麼也沒讀出來,就感覺季老的住宅很幽靜,也不知道這篇文章寫得是否是北大,不過環境很符合北大的曲徑通幽處。最後的作文最痛苦,話題作文,給了一段材料關於老鷹和海龜的材料,結果是我沒讀懂寓意。
150分鐘後我昏昏噩噩地出了考場。媽站在警戒線外圍焦慮地望著從校門口出來的人羣。太陽火辣辣的垂直下來,街上唱起了那首耳熟能詳的《蘭花草》,遠遠的一股溼潤的味道散佈在空氣中。高科技給校園裡的空氣注射了密碼,一切通信工具一接近考試基地就會失效。出了校門媽從稠密的人羣中擠到了我跟前,用毛巾給我拭著額前的汗水,其實根本就沒什麼汗水可擦。剛出了考場,那裡會熱,教室裡電扇加空調,壓根就沒出的汗機會。但是周圍的人都做著媽做的動作,人云亦云大致就是如此吧。媽將一瓶營養快線遞到我手裡,用手臂圈出了可以夠我仰脖子的空間。
“慢點喝。怎麼樣?”
我小抿了一口,不由自主的彎下了臉。語氣乾燥地說:“不知道。”說著向前擠去。
語文算是流產了。作文是小資,閱讀是地主,名句填空是貧農,這些加起來整個一個資本主義,我一個無產階級什麼也沒撈到。
下午的數學就更沒戲了,第一槍語文就沒打響。6月7日就這麼白花花的無情無義的流過了。
晚上我坐在桌前看書,媽坐在旁邊無邊無際的問個不停。
“明天要好好發揮,不要緊張,我們不是那種嬌生慣養的人。聽說今天理科考場裡,有好幾個學生昏倒了,這事咱不幹。”在媽的嘮叨中我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考完綜合出來,媽提著兩隻糉子再次在人羣中找到了我,我看著擁擠的人羣,嘈雜的聲音穿破耳膜。
媽拉著我的手臂急切的問:“怎麼樣?怎麼樣?聽出來學生的說文綜很難。”
我目光淺顯地看了媽一眼,轉身邁著無力的蹀躞的步子順著鼟隆初中那條修長寬大的馬路上走下去,媽緊跟在我後面。一路上,拐彎抹角需要找走的空間,人太多了,只能這樣。周圍是聒耳的討論聲。下了街道,街上的餐館裡已經爆滿了。街道除了餐館今天爲了錢依舊沒心沒肺的營業外,其餘的部門都高高豎起了雷同的四個字‘暫停營業’。以此來迎合高考這一盛大的工程。鼟隆一中是鼟隆縣重點高中,全縣四所高中的考生都要到鼟隆縣參加考試,文科生在鼟隆初中,理科生在鼟隆高中,吃飯是首當問題了,所以餐館爆滿了。我悶著頭無力地向回家的方向走去。路邊偶爾有賣掛墜首飾的。我回頭看了一眼額前掛滿汗珠,臉被盛夏的高陽烤的紫紅的媽,她手裡還提著兩隻衰老的糉子。我突然想起了今天是端午節,屈原投汨羅江的日子,也是全國高考的日子。真是‘汨羅江上鬧龍舟,九州學子躍龍門’。
回到家我將就地吃了點東西,東倒西歪在牀上。下午走的時候,媽看著我把早上遺留的一顆‘高考提神丸’生吞下去,又逼著我喝了一支葡萄糖溶液。昨天吃的提神丸也沒見有什麼起色,也沒提起什麼神來。出了家門,打了個免費出租。家裡的住址是不支持公交車的,當然這條路也就不太支持出租車了,但是今天不一樣,因爲今天是全國高考日,每個考生都是英雄,出租車走這種偏僻的路,是擔心路上有遺留的英雄。在今天看來這似乎是開出租應盡的義務同時也是他們的責任,只要車上坐的是考生,他們就會感到無上的光榮。
盛大的高考淹沒了端午的靈氣,灑水車一遍又一遍地溼潤著空氣,街道上,校門口,基本上有考生出沒的地方都有警察。我站在大考的太陽下,目光茫然的無處可放。站在我對面的是一家三口,父親撐著傘,母親搖著扇子,兒子站在最中間,身後放著一張華麗的桌椅,旁邊站著熟悉的身材短小精悍的男子,這是高三(7)班班主任,我的老班林老師。律彥林高考重點保護對象,其實警察今天的要務,就是保護重點的。但是從考試到現在,我始終沒有看見冷凝,她也是重點保護對象,怎麼就不見她享受這等待遇呢。我將目光移到趾高氣揚的律彥林身上,他的目光中一半是溢出來的傲慢,一半是對盛大人羣的畏懼。我注視著對面,視線突然被一張靦腆的堅忍的臉截斷了。
“看什麼呢?”
“啊”我視線生硬地跌在了趙亹的臉上,“沒看什麼,什麼時候來的?”
“剛來。”
“車送你過來的,還是......。”
“沒有,我是自己騎自行車過來的。”
“呃”我心不在焉地點著頭。
看趙亹孤單的身影,她的父母應該沒來陪考。
“怎麼樣?”趙亹問道。
“別提了”我繃緊臉色,無力的說:“綜合做了一塌糊塗。”
“我也是。今年除了數學外,試題普遍很難。文科難在文綜上了,理科難在數學和理綜上了。聽我同學說,理科數學和03年的考題有一比。
趙亹在我旁邊無休止地說著。我不耐煩的將她截斷的目光拋向了別處。
冷凝拖著矮小的身影,從鼟隆初中寬大的馬路上形單影隻的走上來了,蒼涼的目光落在這塊囂擾的土地上。
走近校門時,高三文科主任和林老班迎上前,關切的問道:“熱麼?在那邊過去休息一下。”金主任指著門衛室旁邊的太陽傘說道。
冷凝露出溫婉的笑“不熱。”
“家裡有人來麼?”
“沒有。”
金主任點著頭,“前面三科感覺怎麼樣?”
冷凝謙遜地應道:“不怎麼樣。”
冷凝站在律彥林的不遠處,擡頭看著律彥林,投去犀利的眼神。律同學見了冷凝的目光,將傲慢的頭顱深深的垂下,兩腮的肌肉不停的抽搐。
冷凝心中默默地說道:‘英雄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做英雄’。
2:30的鐘聲響了,校園裡巨大的喇叭裡傳出鏗鏘肅然的女音。進考場時間到了,感應門緩緩地開了,考生們猶如一股洪流視死如歸的向著同一個方向奔去。這條斑馬線只開放半小時,過了這個時間,這道斑馬線就自動作廢了。斑馬線不分季節,只要有人經過,它的承諾就有效,而高考這條斑馬線只有盛夏纔有效。確切的說只有6月7,8日的固定時間段纔有效。
家長們站在警戒線外圍,心情澎湃,表情焦灼,提著脖子目送自己的兒女趕考,恨不得自己也進去。金主任和律彥林父母將律同學左呼右擁地送進了感應門。
冷凝漠視著挪動的人羣,目光堅定而深邃。
旁邊的老班叮嚀道:“可以進去了。考場上要打起精神來,放鬆,別緊張。不會做的放過,不要在一道題上浪費時間。”
金主任緊接道:“檢查一下考試工具是否帶齊了。考場上要保護好試卷。”
冷凝向老班和金主任點著頭“老師,那我進去了。”
“進去吧”老班招手作別。
其實學校老師最擔心的就是剛纔金主任說的那句話的前身,‘保護好試卷’,纔是學校領導最擔心的,被金主任一語道破了。鼟隆縣在試卷失事這方面是有前科的,而且這種事只發生在學校重點保護對象身上,所以金主任才說出這樣的話。
冷凝是感應門合上前最後進去的一個。沉著的氣色在她臉上看不出大考的痕跡,也感覺不到高考的盛大。從昨天到今天冷凝獨自完成了這場來回的往復運動。6月6日晚上冷富國懺悔似得告訴女兒‘明天考試,今晚早點休息’,之後沒有了任何動靜了。就像冷凝在心底嘲謔自己時說的一樣‘這個男人這次可能真的要跟自己斷絕父女關係了’。在高考這場劇情中,冷富國扮演的是一個無形的催命判官。
五點的鐘聲敲響了。2007年地高考結束了,而盛夏依然繼續。迎著薄薄的陽光,邁著無力的步伐,走出了2007年的高考考場。周圍討論題的聲音,對答案的聲音,說話的聲音,交織成一曲雜亂的交響曲。
旁邊有人說道:“他什麼時候昏倒的。”
“不知道,我做閱讀理解時,監考老師走下來發現他昏睡過去了。”
“聽說他是一中的文科第一,學校重點保護對象,非北大清華不讀。去年溺水而亡的文科狀元陸彧是他表哥。”
“看來這次北大可能是不行了,”女生惋惜的嘆道:“唉,心理素質太差了,怯場啊。”
我別過臉看著旁邊的一男一女。聽他們的口氣應該不是一中的吧,他們在說誰呢?他的表哥是陸彧,非北大清華不讀,這不是我的同學律彥林嗎?我在心中疑惑。
校園噴泉邊上站著鼟隆一中的二把手連同班主任,還有幾個一中文科公衆人物。我張大眼睛看去,試圖看看發生什麼事了,因爲太過用力張得眼睛發酸,什麼事都沒看到,只看到夏丹陽,晏立他們,沒看到冷凝。出了校門媽依舊站在門口等著我,毒辣的夕陽落在了她背上,淺色的光線折射出媽枯竭的頭髮,斜陽下媽顯得彌足的矮小。她找到我的第一件事便是問我英語答的怎麼。
我面無色澤的搖著頭,用死寂般的目光環視著周圍攢動的人羣。擁擠的人羣推搡著我離開了鼟隆初中。我歇斯底里地想道,我完成了這場盛大的考驗了,至於能否通過,那是上帝的事,我的任務是走進考場,填滿四份卷子,現在我完成了。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與我無關了。嘈雜中傳出了脆冷的聲音鑽進了我的耳朵,經過耳膜過濾出了我的名字。
我轉過聲,在人羣中尋找著叫我名字的聲音。
“曉瑩”冷凝走上前拍著我的肩,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阿姨沒來?”
我才意識到我和媽走散了,左右張望著說:“來了,不知走哪兒去了。”
“現在是要回家麼?”
“嗯,已經考完了,還呆在這個鬼地方幹嘛?”我廢弛地說:“從現在開始,發生什麼事都與我無關了。我不是特長生,用不著爲明天的加試做準備。”說完黯然的走開了。
“下午,我們去放鬆一下”冷凝在我後面說道。
冷凝說的放鬆就是6月4日中午回家時張彤說的。我泄氣地接道:“我沒心情,你自己去吧。”
腳步依然決然地向前走去,迎著斜陽如同奔死的勇士義無反顧地走去。冷凝默然地站在原點,薄薄的斜陽灑在了她的臉上,形形色色的人流掩蓋了她的身影。
我回到家歪在牀上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快八點了。媽抱著兩捆小白菜回來了,回來這麼晚,肯定帶回了什麼新聞。太瞭解她了,回來這麼遲,定然是半路上和別人拉家常,我都不忍心說媽三八,但是事實就是這樣。
她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沒心沒肺的說起了她帶回來的新聞。說的和我出考場時聽到的若同。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媽問道:“考英語時律彥林昏睡過了?”
媽肯定地點著頭。
“他媽不是也給他買了提神丸嗎,還是沒保住。”
“要昏倒怎麼都會昏倒,神仙也幫不了。吃再多的提神丸也會昏倒。”
我在心中笑道,我的老媽好天真,什麼提神丸,也只有她纔會相信它有功效,也只有她纔會這麼不用科學的認爲提神丸的質量。
律彥林考英語昏倒了,媽好像得了不少好處似得,樂的哼起了小曲,也沒想自己女兒的考試結果,我心痛地看著媽。過不了幾天,她就要傷心了,這應該就是樂極生悲吧。我下牀,進到裡間用冷水衝了一下臉,從櫥櫃裡拿了半截黃瓜出了門。一個人走在我曾今受過恐嚇的人煙稀少的小路上,酸臭的垃圾味隨風招搖過市,不露聲色的跟著黃瓜進了我的喉嚨。
大考就這樣結束了。鼟隆一中文科第一的律彥林,在英語開考半小時後天旋地轉,周圍所有人都拿著試卷向他叫囂,腦袋一空,眼前一黑,手心沁出了冷汗,全身猶如虛脫了一樣,昏睡過去了。主考官當即發現,上報學校。在校領導的和父母的擁護下被送進了校醫室。下午出考場時聽到考生議論的人正是律彥林。
律彥林昏睡的事件,風聲鶴唳地爲鼟隆一中譜寫了史無前例的一頁,每年高考都有暈倒的,但是在考場上昏睡的律彥林是第一個。看來英語律彥林是流產了,提神丸還是沒保住律同學,可惜啊,遺憾啊。律彥林的事件促成了鼟隆縣新聞事業的又一輝煌點。
九點多冷凝重心不穩的推開客廳的門,冷富國拉著冗長的臉,黑的沒日沒夜。嘴裡叼著一根菸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熊雨珊焦灼地坐在房間裡,注視著客廳裡的光景。臥房裡傳出女人昂揚的笑聲,笑的天理難容。
兩腮微紅的冷凝兩眼困頓迷亂得看著父親,頭髮連同臉色看上去有些凌亂,身上散出淡淡的酒精味。冷凝擡起手按著額頭,輕輕地搖了搖頭。
冷富國上氣不接下氣的瞪著女兒。
熊雨珊忙走出房間,詫異的看著冷凝。、
冷富國喝道:“你幹嘛去了?”
醉酒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巴掌落在了臉上。熊雨珊張大嘴巴。熊母和一個頂著一頭金絲髮的女人從房間出來。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那裡像個女孩子。我還以爲你有什麼急事出去了,原來是去喝酒。你還要不要臉。”
一巴掌打走了醉意。冷凝微微的擡起頭,腦袋暈暈的,一陣蚊蚊的聲音向外擴散。睫毛上沾著水珠,嘴角滲出淡紅的**。身體搖搖欲墜地看著父親,熊雨珊上前扶住。
冷富國指著女兒憤憤的說:“一個女孩子家大半夜喝的人事不省,你不害臊嗎?跟你媽一個貨色。”
冷富國對著女兒又罵出了這句話,他又提到了李敏,幾天前他還說過,不要再提起這個女人了,現在他又提起了,每次都是他先提起的。冷凝儼然成了這個家庭中賤貨的代言人了,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這樣說自己的女兒,看來她真的是在犯賤。
“你,你能不能換句臺詞,我都給你說過了,每次都這樣,你不煩嗎?你除了扇人耳光,就沒別的了嗎?”冷凝乘著酒醉朦朧地說。
“你說什麼?”
熊佩琪適時的上前拉開丈夫。
冷富國氣喘吁吁地說:“氣死我了。”
金絲雀女人上前打量著喝醉酒的冷凝,搖著頭,無藥可救地嘖嘖著嘴:“凝凝啊凝凝,別讓你爸爲你操心了,你看你都十幾歲了,馬上就是大人了。一個女孩子家大晚上的跑出去喝酒,多危險啊,現在外面那麼亂。”
熊佩琪撫著丈夫胸口說道:“好了好了,還有客人呢。孩子已經這樣了,你就是打死她還是這樣。”熊母說完轉臉示意女兒將冷凝扶近房間去。
金絲雀女人看著熊雨珊說道:“小的比大的懂事多了。”
熊佩琪謙和地說道:“小的好管,大的你怎麼管嗎?畢竟不是親生的。”
“該管的還得管,冷凝的性子隨了她媽了,你不管萬一出了什麼事,外人會怎麼說呢。”
熊佩琪呈出一臉的難爲情,將丈夫按在沙發上。
冷凝下午和張彤卓文航聚餐了,喝了點酒就醉了。回來時是張彤和卓文航送回來的。半夜醒來,臉麻木的沒有知覺,頭痛的天旋地轉,全身痠軟無力。扶著牆出了客廳。隔壁房間裡又傳出慾火焚燒的喘息聲,粗劣的呻吟交混,讓人不由得想到裡面牀上的畫面。進了洗手間,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青紫消腫的臉和嘴角斑斑的血跡,撫著臉尖痛流遍全身。幾天前的淤青還沉澱在臉上,幾天後的新痛又覆蓋上去了,新傷覆蓋了舊痛,冷凝臉上是雙重悲傷。出了洗手間,心潮平靜地看著空闊的客廳,黑夜將客廳雕鑿的魑魅魍魎。閉上眼睛似乎看到那片絢爛的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