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點院校和一本院校的志願已經絡繹地來了,正如韓霜所說張蕓重點通知書捷足先登,張蕓張彤兩人同時報了人大,並且報的是同一個專業人大醫藥部,就因爲0.5分張彤落榜了。也正如韓霜所說陸彧以657的成績填報了北大,再次落榜。
大考到現在不知不覺已經一個多月了。隨著高考錄取通知書的到來,高一的學生又盼到了可以用漫長形容的暑假生活了,這是我們這個年代應有的權利,誰也不可以剝奪。這樣的權利我們現在還可以微微的享有。過了這個暑假,這樣的權利就被無條件的剝奪了。只要邁上了高考的戰船,一切有關自由的權利一律失效。這就是高三和高一高二的本質的區別。明天星期一,從明天開始學校就只有博學樓開放了,既然我們一隻腳已經邁上了大考的戰船,那麼我們一切就要按高三的規矩行事,這個假期我們要補半個月的課,這是邁進高三必然的一步。外面的雨迅猛的不得了。
陸彧從昨天早上去了學校,到現在一天多了還沒回家。陸母焦灼不安地坐在桌子前,兩眼睖睜著牆上的鐘表,傍晚的雨撒潑似的顢頇猛烈,凜冽的雨聲讓人恐懼。陸彧再次落榜對父母也不是一個小小的驚顫,兒子十年寒窗不就爲了這一時刻嗎?可是這一時刻遲遲的不來,不,應該是十五年寒窗生活。爲了高考這一大作,少年變青年,看不出年少的痕跡,脣髭包圍了整張嘴,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而今又落榜對他本人來說是什麼概念,不言而喻。
陸彧出去一天多沒回家,陸父情急之下打電話動員了所有親戚找兒子,想必兒子在哪個角落發泄呢,只要沒出鼟隆縣就一定能找到。在學校裡跑了幾趟,校長,主任均說昨天早上來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醫生說冷凝的身體很虛,需要休息,加上營養不良學習壓力太大建議她在醫院輸兩瓶葡萄糖**,所以冷凝現在還在醫院的病牀上。前天到今天一忽兒這個老師一個電話一忽兒那個老師一個電話,冷富國的手機都快爆破了。父親在醫院時冷凝可以跟打電話的老師寒暄幾句,沒在時就由冷父自己和老師寒暄了。
“聽說他今年都二十二歲了,高中讀了五年,就高三讀了三年呢。”
“唉,高考真害人。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沒了。”
“不是季主任去了嗎?”
“人早就死了,季主任去能幹嗎?”
冷凝微閉著眼睛腦袋裡過著英語單詞,兩個護士在門口的說話不由自主地進了冷凝的耳朵,擾亂她記單詞的思維。
“你說會不會是人推下去的。”
“且,電視劇看多了吧,別把人都想的那麼壞。咱們這種小縣城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每年高考都有死的,難道都是別人殺的。”
冷凝驚愕地坐起來,轉過臉看著門口的兩個護士。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中莫名其妙的惋惜,外面的雨突兀地猛烈起了。
沓熙橋上站滿了行人,警察維持著現場的秩序,後面還跟著幾個醫生。佔據了半邊馬路,往來的車輛只好繞道而行。滾滾洪水從橋下流過,幾個人擡著一具屍體艱難地在河中央挪動著。雨水充足河水猛漲淹到擡得人的腰部了。一箇中年婦女披頭散髮地坐在馬路中央,整個一個泥人,血跡斑斑的雙手挖著瓷實的路面,嘶啞地嚎啕聲充斥著粗劣的雨聲。一羣人在旁邊拉著她,叫喊聲,說話聲,嚎啕聲夾雜著給人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小彧啊,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呢,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和你爸不管呢,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啊,啊......。”
“姐起來吧,別再作踐自己了。”
“陸彧他媽起來吧,雨這麼大小心淋壞了身子。”
“阿姨,您別這樣了,快起來吧。”
“讓一下,讓一下”幾個人將屍體擡上了馬路,女人登時發狂地撲上去趴在屍體上悲慟大哭,旁邊的人拉不開。
“嫂子,別這樣。讓孩子安心的走吧。”
“啊,放開我......我的兒啊。”
“陸彧”人羣中一個聲音平靜的令人不安。
陸彧的父親靠著路邊的電桿蹲在地上抱著頭呻吟。擡上來的屍體浮腫的難辨真僞,臉色嫩白皮似乎要脫落了,腳上留一隻鞋子了。
周圍的人拉開陸彧的母親,幾個人將陸彧擡上了車,圍觀的人隨著開走的車慢慢的散開了。留下陸彧父母和一些親戚朋友了。女人還在慟哭。
剛纔那個令人不安聲音接著說道:“這下解脫了。”
“你他媽說什麼呢?”旁邊一個男生憤慨地揪住說話的人的肩。被揪得人廢弛地轉過來。
“啊!冷凝”王言塍吃驚地瞪著眼睛“你怎麼不打傘啊?”
冷凝微微地閉上眼睛“這下解脫了。”
王言塍撐開傘,抹著冷凝臉上的水珠,“走,我送你回家。”冷凝轉身看著坐在水裡的陸母。王言塍攬住冷凝的肩“走了。”
雨水助長了王言塍的膽氣,無所顧忌地攬著冷凝的肩。王同學將冷凝送到了樓下,他不知道冷凝在住院。冷凝擡起頭望著四樓,似乎想起了自己還在住院。
“上去吧。”王言塍也望著四樓。
冷凝向王言塍點了點頭,轉身從王言塍面前走開了。
“冷凝,等一下。”王言塍叫道
冷凝停住腳回過頭,王言塍上前來在冷凝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露出甜蜜的笑“上去吧。”
冷凝如同木偶一樣轉身向進了樓梯。王言塍以爲冷凝是從家裡出來的,出來的匆忙沒打傘。
冷父焦急地在客廳裡來回踱著腳,聽到學生自殺他心中不安極了。熊母抱著雙臂靠在臥房門邊。冷凝輕輕地推開門,水淋淋地站在門口,冷富國和熊佩琪愕然地看著進來的人。
“你到哪兒去了?”冷富國走到門口張大眼睛上下打量著女兒“你離開醫院怎麼不說一聲啊?雨這麼大你到處亂跑什麼啊?”冷富國抑制著心中的怒火,本來是要大吼的。但是一想學生自殺,再看看女兒的狼狽樣兒,忍住了大吼。熊佩琪憤懣地瞪著冷凝,深深地吁了一口氣進了臥房。
雨珊上前小心的問:“凝凝你到哪兒去?醫院打電話來說你脫下衣服不見了,爸媽他們都著急壞了。”
冷凝沒做聲。冷富國瞪著女兒:“還不快進去換衣服站著幹嘛?不知道感冒了還往外面跑。”
我坐在桌子前背文言文,明天早上老班要抽查《齊桓晉文之事》的背誦情況。媽突然從外面撐著傘進來了,把傘靠在一邊,扯過毛巾擦著臉上的水。我擡頭看著全身都溼透的她,不知道雨這麼大她幹嘛去了。
媽捏著毛巾上的水嘆息道:“唉,現在的孩子經不起一點打擊,動不動就走極端拿生命開刀。前不久有人跳樓自殺,現在又有人跳水自殺。真搞不懂這些孩子心裡是怎麼想的。”
“自殺”我好奇地問媽:“誰跳水自殺了?”
媽隨口說道:“你可別給我自殺。”
我語塞地垂下了頭。自殺的都是‘富人’乾的事,像我這種窮的叮噹響的人連自殺都不夠格。‘富人’自殺會盛名遠播,‘窮人’自殺就是臭名昭著。
媽接著說道:“你也不可能自殺,人家自殺的都是人才。就你這榆木腦袋還想自殺呢,”媽邊脫外套邊說:“你們學校的狀元叫鱸魚嗎什麼的自殺了。”
“啊”我失驚的看著媽“陸彧自殺了。”
媽疑惑地問“怎麼?你認識?”
我微微地點著頭,眼前一片迷離。這幾天學校裡糾結成一團的就是陸彧跳水自溺的事。聽說陸彧他媽因兒子的死,傷心過度神經錯亂出現了故障,還跑到學校裡大鬧了幾場。陸彧他爸高血壓復發住進了醫院。 щшш¤ тTk дn¤ ¢o
冷凝在醫院裡待了一週。回到學校整個人似乎都變了,臉上總有一種難以捉摸的表情,話少得可憐,除了上課時間之外,其餘時間都在睡覺,看來邵甜甜的睡佛稱號是保不住了。看著冷凝麻木不仁的臉色我都在懷疑她是不是高燒燒壞了大腦中的零部件。其實我的腦子也壞了,一天到晚都處在精神恍惚的狀態中。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6月8日晚的那個聚會,目光總是情不自禁地往律彥林身上落。
自陸彧出事後律彥林神態看上去總是很廢弛。韓霜在背地裡說‘這是鬼附身了’。陸彧溺水讓鼟隆一中也披上了一股詭異。每天晚上學生走在沓熙橋上時,頭髮總是和天靈蓋處於垂直狀。補課就在這種詭異中一晃而過了。盛夏似乎在陸彧溺水的雨夜離去了,‘高考’這一附有金屬性的‘工程’也在那個雨夜失去了熠熠的光澤。657的成績定格在了沒落的死亡線上。
王言塍如願地被武漢理工大學錄取了,易建晟被本省的理工大錄取了,我認識的寥寥無幾的畢業生都走了,從一本到高職院校,從最高的王言塍五百八十幾到最低的三百五十幾的能走的都走了。沒能走的只有選擇復讀了,這是最後一條可以走進大學校門的道路。
畢業生的退場就是我們的出場時間,我們從博學樓搬到了勤學樓。結束就是這樣,我們重複著每一屆學生走過的模式,從一棟樓上搬到了另一棟樓上。這就預示著我們即將開始另一個環節。人生如同一場遊戲,是由若干個定項的不同環節組合起來的,所以我一直管人生叫‘定項生活’。每個人的人生不是不一樣,而是生活的方式不同。高三和高二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只是觀念上發生了些許的變化,於是乎高三和高二完全的不同了。搬進勤學樓的第一環節就是六科資料排山倒海,各科試卷鋪天蓋地,一忽兒北大附中的檢測卷,一忽兒黃岡模擬卷,最爲可貴的是鼟隆一中每年都要訂閱‘伯樂馬試題’,這是鼟隆一中最爲豪邁的壯舉,伯樂馬試卷已經用了好幾年了,聽老師們說伯樂馬很有權威性,命準率很高,可沒見得有誰在高考試卷中遇到相似的題亦或原題,但是鼟隆一中始終沒有放棄對伯樂馬的信任。就因爲它是北京教育研究中心命的題,鼟隆一中都成了伯樂馬的託了。我的同桌冷凝從上學期的高燒之後精神還沒復原,睡覺成了她每天在學校必須上的一門功課了,老師在教室她依舊睡得無法無天。
晚自習從九點半延長了一個小時,高三學生十點半下自習,住家的每天晚上回到宿舍大都十一點多了。晚自習下後我和冷凝還在教室待了十多分鐘,初秋的夜晚,北方已經有絲絲涼意了,我和冷凝出了教室望著黑做一團的天,幽幽的涼風的肆意的穿進了人的身體。推著車子出了校門。自行車與地面磕碰聲夾雜著紊亂的說話聲,雜亂無章。冷凝被旁邊的一隻手拽住了,我們被唬了一大跳。
回過頭是王言塍,冷凝驚訝地叫道:“王言塍,是你。”
“嗯,還能是誰。”
我和冷凝面面相覷地看著對方。
“等你們大半天了,放學了怎麼不回家啊?”
“作業沒做完。”
“高三的作業什麼時候能做完?”
我看著冷凝和王言塍轉身又看了一眼身後,路上的行人很稀少。這條是通向鼟隆一中的路,平時除了少許的路人其餘的都是一中的學生。陸彧溺水後被學生傳的魑魅魍魎,想到和他兩次見面的情景就毛骨悚然。
“凝凝,我先走了。”我向冷凝和王言塍笑了笑。
“那你先走吧,路上小心。”冷凝叮嚀道,王言塍向我露出一張坦率的笑臉。
我先走是爲了和其他的人走在一起,不然一會兒到了回家的路上就沒人了,本來到家的那條路就很偏僻,人煙稀少。還有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不能當電燈泡。大學馬上要開學了,王言塍來接冷凝肯定有話要說,所以我還是先走爲妙。
王言塍從冷凝手裡推過車子,兩人默然地向前走去。路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偶爾有一兩個學生蹬著車子飛也似的從他們旁邊經過,橘黃的路燈看上去很微弱。車子聲和腳步聲顯得孤單而寂靜。人一生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路就是在一條通條達旦的馬路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只有自己時,這條路才屬於自己。路上人多了總是感覺不到自己對地球的壓力,當一條馬路上只有一個人時才能感覺到自己對地球所造成的壓力。
不覺然中兩人走到了陸彧溺水的地方了,冷凝突然站住了腳,望著滾滾而下的河水。“這條河一個多月前淹死了一個狀元。”
王言塍看著冷凝,想起了一個多月前的陸彧。河水汩汩地從腳下流過,橋上的風很冷,充斥著一股冰冷味。
冷凝表情複雜地說:“這一切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很快的。”王言塍看著冷凝說:“走吧,我們回去了。”
整條馬路只有冷凝和王言塍,寂靜的詭異。遠處街道上傳出孤單的歌聲,回聲寂寞的盪漾在鼟隆縣上空。坐在後座上的冷凝,眼神飄渺地看著後面,似乎看到了那個面色蒼老,嘴邊佈滿胡茬的年青人喝的爛醉如泥地倒在橋上的柵欄邊。他目光悽迷的望著她,車子已經出了橋頭可是那個人還在眼前。冷凝從口袋裡拿出耳機塞在耳朵裡,縮緊身體,閉上眼睛,一串英語排山倒海地穿進了耳膜。
“謝謝你了!”冷凝從耳朵上扯下耳機。
王言塍看著冷凝說:“我後天要走了。”
冷凝微微地垂下了頭,片刻後說:“火車上注意安全。”
王言塍拉起冷凝的手臂堅定地說:“堅持一年,明年這個時候我在武漢接你。”
填報志願時勸他,是擔心他不被錄取。勸也沒勸住,通知來了,只有支持他。現在留下的就是自己的事了。
冷凝擡起頭神傷地看著王言塍。他湊近臉,鼻息灼熱。冷凝眼前又一次地出現了熊佩琪蔑視的眼神。‘有本事你將來考北大清華’。
冷凝突兀地說:“在武漢等我。”
王言塍臉觸及冷凝鼻尖時嘎然而止,看著冷凝臉上昏拓出了碩大的微笑,“一定的。”
“回去吧,到了武漢別忘了報個平安。”
“嗯”王言塍點了點了頭,“上去吧。”
冷凝決然地轉身上樓去了,王言塍還默然地站在樓梯口。男人的慾望比女人的慾望要強烈,但是男人比女人容易滿足。有時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一句話也能了卻一段縱慾。因此男人的慾望來得快,去得也快。
冷凝開夜車的時間又擴展了,睡覺時間就被扼殺了。她的計劃很有層次感,桌子上六門功課的資料,每天晚上看三科,綜合和語數外交叉進行。
王言塍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心中有種莫名的滿足感,終於和冷凝的關係有內容了。
冷凝耳朵裡塞著耳機已經睡了兩節課了,現在醒來又無所事事的看著窗外思想神遊。下節課是地理,地理老師這幾天不知是家庭出現故障了還是更年期故障,火氣大得不得了。上課第一件事是逐個檢查前一天佈置的試卷或作業。誰沒完成那就慘了,就等著她幅員遼闊的漫批吧,會把你從太平洋罵到北冰洋,然後從海域罵到陸上,一節課能罵出一個世界。昨天仇一山就被這樣按地域氣候有條理地罵了一通。課間教室裡聒耳紊亂,大都拿著試卷到處亂抄,這裡抄一句,那裡拉一句,所謂東拉西扯可見一斑。冷凝的試卷被鄧琪拿去抄了,仇一山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看著鄧琪吹鬍子瞪眼。上學期期末時仇一山用韓霜的試卷時就是這樣的,當時仇一山看了冷凝的試卷還是不屑一顧,之後沒多久還是以抄冷凝的答案爲準。可見這人變臉之快,所謂隨波逐流大致若此。其實我的試卷也沒做完,如果說我試卷沒有一個空白處,那麼只能這麼解釋,這一切都是爲了應付老師的檢查而做出的假象。選擇題憑感覺,看圖填空靠視覺,讀圖分析靠靠猜想,只要有知覺的人,做一份試卷只需一節課就搞定。因爲我沒參照物。冷凝的試卷是絕不會給我抄的,如果要抄還需要一定的條件,這是必然的,所以我就用這種古老的原始的科學亂撞法完成了選擇題。爲了假象更逼真一些,我只好做出我正在看著某一道題沉思狀。試卷的最後面的一道題是:‘讀等高線示意圖求兩岥之間的坡度,’這種題我一般是看不懂得,確切的說高一地理我幾乎就沒幾個會做的,倒是把高二的選修課本看的玲瓏透徹。每個學生是怎樣的,代課老師一目瞭然,因此遇到這樣的題我不能冒然的下筆,否則假象會被識破。我瞻前顧後周圍的人試卷都很忙,不是在抄別人的就是別人在抄自己的。我做出一幅認真的不得了的樣子,可是還是很掃興地被冷凝識破了。
“看懂了麼?”冷凝突然問道。
我擡起頭看著冷凝茫然的無可奈何地搖著頭,表示我浪費了很多腦細胞還是看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冷凝從我手裡拿過筆指著圖說道:“條件是圖上比例尺爲1:50000,求bc之間的坡度。圖上已經給出了bc之間的等高距離爲300米。”冷凝在圖旁邊畫了一個直角三角形,標出高(h)300米,長(L)750米,看著我問:“圖上距離這麼多,那麼實際距離應該是多少呢?”
我看著圖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額頭,假象這個問題很惱火,我正在爲此傷腦筋呢。冷凝知道我不知道。於是又指著等高線說ab之間的圖上距離說:“它們之間是300米。”
我還是一臉茫然,又開始撓後腦勺了。
冷凝眼神冷漠,微微皺著眉頭,“圖上距離/實際距離=長度,坡度怎麼算呢?”
我猶豫不覺地說:“應該是tana(坡度)=高/長。”
“那就代進去計算啊。”
冷凝放下筆,重新將耳機塞進耳朵裡,重新看著剛纔未看完的窗外。我臊的臉熾熱,全身似乎在燃燒。頭伏在書本上計算坡度。上課了冷凝依舊看著窗外,地理老師檢查了學生們東拉西扯的試卷,回到講臺上注視著下面在座的七十多個學生,看看幹了壞事後教室裡有什麼風吹草動。學生們拼湊的答案老師很不滿意。
“律彥林”老師遽然叫道。唬倒了一大片,一瞬間我精神高度集中。神經錯亂地開始隱藏自己了,心理素質單薄的學生表情已經開始瓦解了。老師說道:“律彥林問你一個地理常識。太陽系中密度最大的是哪個星球?”
律彥林精神疲憊地站起來聲音沙啞的說:“應該是地球吧。”
地理老師揹著手下了講臺轉至班長桌前看著垂頭悶站著的律彥林說:“那麼什麼是日心說?”
“日心說”律彥林轉臉無辜地看著地理老師,“應該是地球繞太陽旋轉說吧。”
“什麼?地球繞太陽旋轉說,這是什麼說啊?”老師臉色速變走上講臺聲色俱厲的說:“回去拿鏡子照照你最近的樣子,自負盛名,自負過高了會摔得很慘的。”
律彥林在老師的批斥下瞬間面紅耳赤油光可見。教室裡靜的足以感覺到地理老師對地球所施的壓力。
我輕輕地推了一下望著窗外心不在焉的冷凝,她轉臉看著我問道:“還有那道題?”眼神空靈的看不到一點內容。
教室裡突兀地傳出了冷凝清冷的聲音,可惜不是時候。所有人將目光投注到我這邊,唬的仇一山後背大幅度的**。我一副紅燒豬肉樣,深深的垂下頭,全身彷彿都在抽搐。冷凝摘下耳機疑惑地回過頭掃視了一圈教室,所有人目光都注視著她。
地理老師目光凜冽地向南極走來。“很自在是嗎?那你說一下律彥林剛纔回答的問題。”
冷凝鎮定自如地站起來說:“我沒聽清題?“
周圍的目光中拓展出了不屑和得意。
地理老師重複著題:“什麼是日心說?”
“日心說是哥白尼在《天體運行論》中提出的,也稱地動說是關於天體運動和地心說相對立的學說。日心說認爲太陽是行星系統的中心,一切行星都圍繞太陽旋轉。”
老師緊接著說:“那地心說呢?”
“地心說是世界上第一個行星體系模型。是太陽繞地球旋轉,也就是各大行星在各自的軌道上繞地球運轉,它的觀點是地球是不動的。因此這種說法是錯誤的。”
地理老師看著冷凝又問道:“太陽系中密度最大的行星是那個?”
“地球。”冷凝冷然地說道。
“地球是幾核行星?”
“內核和外核。”
周圍的目光隨了冷凝嘴裡的內核和外核而收縮了莫名地不屑和得意。冷凝的回答讓班上一些做好接受老師痛批的人樂不思蜀,更讓我這個同桌始料未及。仇一山的後背在冷凝的答案中也平靜了。
地理老師白了冷凝一眼上了講臺:“律彥林冷凝一個年級一名一個年級二名,一個趴在桌子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一個上課睡覺思想走神。在這樣下去我的課你們兩個以後不要上了。就你律彥林這個樣子還想考北大,本省的重點都困難。你的親戚朋友還大言不慚地說將來還要送你去普林斯頓大學留學深造呢。不是老師小看你,就你這個樣子LZ大學都考不要。”
律彥林臉色紅中透徹出一股黑褐色,像中毒了似的熱淚盈眶。一個從來都不曾受過批評的人,最大的恐懼是被別人在衆目睽睽下批評。
陸彧溺水在律彥林脆生生的心理上烙下了深深地傷痛。他一直崇拜的非北大不考的表哥,六百五十七分的成績竟然沒被北大錄取,溺水而死。對於這樣一個在課堂上打個盹都覺得罪惡滔天的學生,何曾經歷過這這種打擊。衆多老師中地理老師比數學老師還直率,不分等級好壞,管你什麼學校重點年級一名,只要你在這個教室裡逮著誰罵誰。我懸在喉嚨的心落回在了肚中,忽然想起了老師剛纔說的話‘一個年級第一,一個年級第二’。不論那個老師提起冷凝和律彥林,總是這樣稱呼,也不知道是學校規定的還是老師習慣了這麼叫。總之冷凝一直是二名,就因爲律彥林得第一的次數比冷凝多,於是乎律彥林成了第一名的的代言人了。說律彥林是第二似乎有侵犯他名譽的意思。
整節課律彥林都是以淚洗面,多數女生投去了心疼的光澤,在心中千咒萬罵地理老師。
律彥林被地理老師痛批之後,規矩地連打哈欠都要向老師申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