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計時退卻到了永遠不合格的數字45上了。這個數字永遠上不去也下不來,排在了劣質的行列中。與1,2不可同言而語,與60,61不可同語而言。倒計時將複習拉進了練考狀態中。每天做若干份試卷,等待老師第二天的講評。練考給了學生一個自由複習的空間,思想卻受到了限制,出不了考試的範圍,最終還是圍著試卷在轉。老師心中的練考是爲了鞏固學過的舊知識,從而來磨練學生的心態,以便應對六月七八兩日的局勢,不會因爲盛大的高考而昏厥考場亦或心理緊張發揮失常,不要再重蹈女生跳樓,男生溺水的覆轍了。雖然學校對學生的心理教育很重視,可是每年都有人心理出軌自殺跳樓。因此學校磨練學生的心態成了一種義務了,而因爲考試自殺也成了一種規律了。
家長的陪讀工作愈演愈烈,鼟隆一中文科第一名的律彥林將家庭學校一體化的教育模式精闢的闡釋了一遍。在家裡父母陪讀,學校老師陪讀。爲了防止漏洞,律彥林的老爸放下三畝莊稼,從鎮上來到了縣城,加入了浩大的陪讀工作中。律父律母將陪讀工作展示的淋漓盡致,律同學吃飯只需張嘴,睡覺只需上牀。身兼賢妻良母的律母,將稀飯一勺一勺送進了兒子的嘴裡,將剝了殼的雞蛋,大卸八塊,一塊一塊地輸送到了兒子的嘴邊。當然來往學校又恢復到之前的接送時代了,律父擔綱起了接送兒子的使命。律彥林本人徹底斷絕了和外面世界的往來,這裡面也包括和熊雨珊的關係。
此刻律彥林的家中正在詮釋陪讀的光景。律同學一手捧著卷子,一手握著筆,兩眼死心塌地的放在卷子上,旁邊坐著氣色鮮豔的律母,一隻手端著碟子,一隻手拿著叉子,笑容可掬地往兒子嘴裡輸送蛋白質。門口蹲一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在洗衣服。未來狀元的父母,樂不思蜀,人之常情。
冷凝身體又出現了故障,在醫院裡躺了一週多。家裡的電話被學校老師打的罷工了,十多個老師每天每人八九道關懷,電話受不了溫文爾雅的關懷,於是罷工了。病房裡人來不絕,除了少數學生外,其餘大都是文科各科老師和文科領導上。這就是好學生的待遇,學校裡關心學生都是定項的。我小心的假設了一下,假使我躺在醫院裡或是西歸了也沒人來問一下。在學業上我狼籍一片,沒有偉大的作業,死活對代課老師造不成多大的影響,媽對我也不像律母那樣呵護備至,這就是沒有成績的人的命。
我和趙亹剋扣了午飯時間,去醫院探望了冷凝。其實除了領導上是大方的花費時間去看冷凝外,其餘的人都是節省的時間。律彥林寫了一封道德可疑的信,託我捎給冷凝。律同學向來不和我這種學生說話的,竟然爲了一封信主動來找我,還向我說了聲謝謝,榮幸啊,十八年時間博得未來狀元一謝,值了!
冷凝在父母和老師的雙重視角下,心理素質已經達到了銅牆鐵壁的狀態。在醫院裡躺了一週後回到學校,沒有緩衝,第一時間投入了學習。原來人需要經常戰鬥才能堅強。冷父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心血**,也加入了陪讀生活。這個胖男人的陪讀方式完全不同於律彥林的父母,他除了往回家裡運輸書本外,似乎沒其他事可做了又或著找不到其他事可做。冷凝備戰高考株連到熊雨珊,她也被迫加入了大考的準備工作中。
冷富國突然變得很忙,每天晚上都要回來,理由很新鮮,陪女兒備戰高考。冷凝和熊佩琪的關係呈出了不溫不火狀。距離大考時日不多了,日子如履薄冰,家裡的生活變得壓抑無比,學校裡的日子也快崩潰了。每天要面對各科老師豐富的關懷。一忽兒去這個老師辦公室,一忽兒去那個老師辦公室,可憐課間十分鐘都消費在了去老師辦公室的路上了。高考學校裡已經劃出了重點保護對象,保護對象六月七八日兩天,會有警察隨身保護。高三(7)班列入重點的有:律彥林,晏立,馮睿,王聶,邵甜甜,韓霜,冷凝。受保護的只有三個:律彥林,晏立,冷凝。還沒考試,老師似乎已經知道誰是第一誰是第二了。不過時間緊張的已經沒有太多的人關注這個存在歧視的隊列了,每天做上N份卷子,到最後連說話的能量都沒了,誰還有心情關注別人的目光。複習進入了基礎知識的軌道了,大考指手可數了。高考複習如同一次百米比賽,開始時要和別人拉開距離,中間根據自身的體力而行,快到終點時,再累計所有力衝刺。
時間雖然很狹隘,但是班上還是掀起了寫畢業留念冊的風潮。平時大家眼裡都存有慾壑難填的階梯感,這種階梯感在結束之際蕩然無存了。填同學錄是高三生活中必須進行的一項程序。小學畢業時,拿著從草稿本上撕下的小紙條,圍著偌大的校園彼此追逐著送紙條,撞到老師了,將紙條隱匿在身後,吐著含羞的舌頭,小心翼翼地垂下腦袋。初中畢業時,抱著卡通筆記你一言,我一語地記錄著天真的生活,一句包含情愫的話支吾半天。三年前結束的這一程序又開始重播了。滄桑的臉龐,蒼涼的笑容,額前殘留下了成長的痕跡,說出的話直的一絲不掛。男生嘴邊佈滿了胡茬,女生眼角出現了細痕。感性地在同學錄上留下了理性的大名。結束沒有等級之分,不過在雋永的文字裡還是有些微的差異。在班內的身價如何,留言的罅隙中就能看出來。
我和冷凝也在第一時間買了同學錄。韓霜是第一個簽下了她華麗的大名的,之後同學錄隨留言人的筆墨不翼而飛了。冷凝的情況更糟糕,還沒拿到座位上就被蘭成龍如同搶親一樣,凌空一架,沒了。
晚自習上,律彥林,晏立,冷凝逐次被班主任傳去了。言簡意賅地叮囑著關於高考前的各項複習工作,語言凝重,語氣嚴肅,一語雙關。總之將所有大考前的預備詞都叮嚀到了。三個人是分三路去的,在老班辦公室匯合。回教室的路上,律彥林如同失落的家犬,走在冷凝和晏立的後邊,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總是用唯唯諾諾的目光看冷凝。
“我有點力不從心啊。”
“怎麼啦?”
“怯考。”
“呵呵,怎麼可能呢?如果連你晏立都怯考的話,那就沒幾個人能考好了。”
“你就損我吧。”
“冷,冷凝,可以等一下嗎?我想和你說件事。”律彥林在後面叫道。
冷凝和晏立停下腳步回過頭疑惑地看著律彥林。兩人呈出面面相覷狀,站在後面的這個男生,除了討論題之外,向來不和女生單獨說話的,突然叫住冷凝,讓此二人匪夷所思。
“那我先進去了”幾秒鐘後晏立向冷凝說。
“嗯。”冷凝點了點頭。轉過臉冷漠地看著律彥林,冰冷的問道:“什麼事?”
律彥林情不自禁地**起了,“我,我,”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冷凝皺著眉,眼神無光地注視著律彥林。“有什麼話直說,我還有事。”
“我......邊曉瑩給你帶的信你看了麼?”
“信”冷凝茫然的問:“什麼信”?
“你住院的時候我託邊曉瑩帶給你的那封信。”那份信冷凝確實沒有看,不是沒時間,而是沒必要看。
“呃,不好意思,那幾天來的人太多了人,我還沒來得及看,就被保潔阿姨掃走了。”
冷凝的話讓律彥林顯得很失望“你沒看?”
“是啊,沒看。誰規定的我必須得看。”
律彥林微微的垂下腦袋,“其實我和雨珊在一起,完全是因爲你,去年我給你寫了信你沒有反應,我才這麼做的。”
“什麼?”冷凝驚詫地看著律彥林,大腦中一片昏暗,“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我是爲了接近你才和熊雨珊在一起的。”
突然一種負罪感油然而生,搞了半天律彥林和熊雨珊在一起,都是因爲她。看來她低估律彥林了,這個男生還是挺有心計的。冷凝別開臉憤懣地看著別處,“王八蛋。”
律彥林深深地垂下頭,“我都爲了你。”
冷凝回過臉看著律彥林“承蒙不起,狀元郎,難道你鼓起勇氣就是要告訴我這個嗎?我小看你了。雨珊的事咱們還沒完呢。”冷凝臉上露出細碎的沒心沒肺的苦笑,轉身離開了。
律彥林面紅耳赤地看著離開的冷凝,昏暗的燈光下,臉色顯得好不正經。冷凝回到座位上後,律彥林面如死灰地出現在了教室門口,就像剛開完批鬥會一樣。
第七次月考馬上要來臨了,這是臨近高考的倒數第二次考試。盛夏來了,六月七八日不遠了。氣氛在氣候的烘托下,熱的無聊。媽每天晚上都陪我到深夜,偶爾還披掛上陣,親自督查我的複習結果。聽寫單詞短語,她讀漢語,我寫英語。歷史政治監督我背答案。白天賣燒烤的時間壓榨的無形可遁,除此之外還要到處打探關於高考的信息。經常信手拈來一些背景強大的試卷。‘這是某某當年做過的試卷,是他媽從抽屜下面找出來的,諸如此類的背景’。
晚自習上冷凝被金主任傳到辦公室去了,兩節課後和卓文航出現在了教室門口。卓文航扛著兩箱牛奶走在冷凝後面,將一箱蹲在了外面窗臺上,扛著另一箱離開了。教室裡有人向窗臺上的牛奶投去了虎視眈眈的目光。冷凝安然地回到教室,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的表象。仇一山一直用目光將冷凝從窗外看到了座位上。
放學後,我和冷凝出了教室,蘭成龍走上前問道:“要不要我幫你送到車棚?”
冷凝回過頭向蘭成龍露出一抹溫爾的笑“不用了,謝謝!”
接著拿出一把預謀已久的水果刀,將箱子從中間劃破。我和藍同學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她,冷凝一桶一桶地將牛奶往我懷裡塞。
“把這七桶給趙亹拿去吧。”
“啊”我困惑地看著冷凝“幹嘛?給她?”
“嗯,給趙亹拿去。”
“呃”我抱著七桶牛奶不明所以地進了教室。
趙亹趴在桌子上記單詞,我拍了一下她的肩。
趙亹默然地轉過臉,看了我三秒鐘臉上拓展開了顏色,“你怎麼還沒走啊?”
“這個給你,凝凝給的。”
“幹嘛?”
“別問那麼多,拿著吧。”
還沒等趙亹緩衝過來,我已經出了教室。冷凝站在窗臺前,看我出來上前拉開我的包包拉鍊,一桶一桶的往裡灌,包包張弛著慾壑難填的嘴巴。站在一邊的蘭成龍張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冷凝,我整個人還處在困惑當中,總覺得兩肩被包包勒的很瓷實。
裝得箱子裡留不多了,冷凝說:“好了,這幾桶我裝上吧。”
我機械的問:“那箱子呢?”
“當然丟了啊。”
“哦。”
裝載好所有牛奶,我看著蘭成龍笑了笑,冷凝向蘭成龍又露出了波瀾不驚的笑。“走了。”
一路上車子因爲幾桶牛奶顯得老氣橫秋,交響曲一路未停。行至岔路,我迅速的拉住了閘,冷凝好像沒有停的意思。我用力的叫了一聲。
冷凝不情不願地下了車子,轉身看著我,“怎麼了?”
我從背上拿下包包,“我給你倒在籃子裡吧。”
“幹嘛?”冷凝莫名其妙地問我。
“牛奶給你倒在籃子裡。”
“給你的,上次那兩箱還沒喝完呢。”
“可是,我”我急躁地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冷凝白了我一眼“不許倒,這幾桶是我分給你的。我窮困潦倒,沒有幾個朋友,就你一個,希望我生不如死的生活有你和我一起分擔。”
我被冷凝的一句‘朋友’感動了,一直以來不知道自己在她生活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現在終於聽到冷凝說出了。但我又不明白她說的生不如死是什麼意思,我迷惑地望著冷凝。
“分給你了,你就拿著吧。”冷凝深深地嘆了聲氣。“這就是學校裡的獎勵,每次都這樣。用物質上的**來滋潤精神上的枯竭。定項教育溺死了學生其他才能的發揮。”
我羞赧地垂下頭“我能分擔你什麼,到現在連500分都沒衝上去,能分擔的起嗎?”
冷凝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傻瓜,不要總用成績衡量自己,這樣自己永遠都是扁的。成績在學校是金科玉律,走上社會,它只是個門面。社會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有成績代表不了有能力。”冷凝露出一絲突兀的笑“可惜我們中國人看重的就是這道門面,這種教育不知是社會的悲哀,還是人才的悲哀。”冷凝拍著我的肩“背上吧,我不想往回家裡拿。”
我不知所措的張著嘴,語塞地還是造不出一句話。
冷凝轉身朝後面看了一眼“趕緊走吧,不然一會兒陸彧要來找我們說話了。”
“好吧”我背起包包,回頭看了一眼沓熙河,“走吧”登上我那破銅爛鐵似得自行車和冷凝招手作別了。
雙腳踏進家門,媽看著形跡可疑的我。反應敏捷地走上前揪住我的肩,張大眼睛斥道:“這什麼?誰教你幹這些的?你要不要考試啊?我告訴你這要被學校裡知道了,你還有高考資格嗎?”
我任憑媽推搡地搖搖欲墜,口乾的說:“是牛奶,凝凝給我的牛奶。”
“牛奶”媽臉上驚恐不安摺合成驚訝“凝凝給你的牛奶?”
我跌坐在椅子上,點著頭。“學校獎勵她的,她分給我了。”
媽喜形於色,樂的波濤洶涌,“凝凝真是個好孩子,她媽怎麼就生了個這麼爭氣的女兒,交朋友就要交凝凝這樣才貌出衆的孩子。唉,就是沒個親媽在身邊。”媽叨叨著從包包裡一桶一桶地把牛奶拿出來。“和凝凝把關係搞好,以後還有個照應。以凝凝的學校成績考個什麼醫學院啊師範學院啊準沒問題。”
Wшw. тTk ān. ¢ O
我臉上露出一絲直截了當的苦笑。在媽的心中醫學院和師範學院便是曲高和寡的大學。聽別人說醫生和教師專業目是前最熱門的,燒香拜佛祈禱我能考上一所醫學院亦或師範學院,可以門楣生輝,光宗耀祖。因此覺得冷凝考個醫學院或師範學院就不得了了,至於北大清華在她萬籟俱寂的思想中只有律彥林纔有能力去考這樣的大學。因爲在鼟隆縣律彥林的廣告打得比較響,和溺水男生一樣非北大不考,全縣第一是學校賜封給律彥林的名號,即便是律彥林不再是第一名了,考第一的那個人依然跳不出律彥林名字的覆蓋區。即使冷凝夏丹陽考過N次第一,但是文科一名的皇冠依舊堅固地套在律彥林腦袋上,她們的名字也始終沒有躍出校園。媽知道冷凝的成績,但並不知道沒有律彥林的第一名是冷凝。對於媽發揚道聽途說的精神,我沒有阻攔權,她就這點自豪,我給不起她所要的驕傲,所以只能執迷不悟地支持著她。
冷父和熊雨珊坐在茶幾前在整理一摞新書。這是下午冷富國從外面運回來的,說是批發電器時從福建那邊購回來的,上次是從上海購回來的,這次又是福建,看來冷富國爲了女兒的高考真的費心了。冷凝推開門,看到桌子上的新書,臉色元氣大傷,新指標又下來了,她走近桌子還沒站穩,父親已經開始傳達新書精神了。
“批發貨時,我託人從福建又給你買了幾套高考調研題和幾份資料。我讓雨姍看了一下還可以。”
冷凝腳跟僵持在茶幾前,面色沉重地看著匍匐在茶幾上的試卷和資料。又是調研題,學校裡還沒調研夠,家裡現在又要調研了。剩一個月的時間了,還買資料,這個男人只知道往回家裡運送資料書本,冷凝眼角露出一絲厭惡。
熊雨珊擡起黃的荒涼的臉看著冷凝。
冷凝緩衝了半分鐘,從肩上拿下包包進了房間。熊母臉上貼著一張命比西施薄的面膜從洗手間出來,仰著白的恐怖的臉,瞪著女兒和丈夫,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感覺兩眼使得很辛苦。
女兒回來一句話都沒說,讓冷富國很沒趣,以她的學習太疲憊了爲由安慰自己。夜半冷凝坐在桌前閱覽家裡領導上下達的指標,熊雨珊坐在旁邊,預習數學。
冷富國端著兩杯熱牛奶進了房間,俯著身體看著兩個女兒。雨珊感到了灼熱的鼻息聲,微微的擡起頭,驚訝地叫道:“爸,您還沒睡啊?”
冷富國露出粗大的笑“來看看你們。”
冷凝沉浸在試卷中,沒有注意到父親進來了,她總是這樣,一旦投入到什麼裡面,很少注意周圍。她沒想到父親大半夜兩點多會端著熱牛奶來看她,這種細密的父愛,冷富國是不會給的。
雨珊推了一下冷凝“凝凝,休息一下吧,爸來看我們了。”
“嗯”冷凝看著試卷隨口應道。
冷父用手示意雨珊不要叫冷凝了,順著牀沿坐下,凝視著兩個女兒。良久後,冷凝欣然地伸展著腰。
熊雨珊在旁邊補充道:“爸爸來看我們了。”
“啊”冷凝迷惑的看了雨珊一眼,回過頭看見一個挺著大肚皮的男人坐在牀邊。
“怎麼樣?調研題難麼?”
“嗯”冷凝語言乏困,反應疲憊,整個人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回頭看著桌面,兩隻高深的杯子,盛著死寂的牛奶。腹中頓生疑惑,牛奶是這個男人送來的麼?這麼多年來他何曾這麼細緻入微地給過她關懷,受寵若驚藏頭露尾,感動的不能心安理得。
熊佩琪別出心裁地在網上給女兒聯繫了一個商務英語輔導教師,每週上八小時的課,週六週日各四小時,上完課在網上佈置作業。熊雨珊纔剛從網上將佈置的作業拷貝下來,電話遽然響起了,出了書房電話被母親接起了,雨珊又退回了書房。直到熊佩琪和冷富國已經睡了,客廳連同整棟樓都被厚厚的黑夜包裹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從書房裡出來,雙眸緊鎖注視著隔壁的房間,眼神複雜的不安分。房間是黑的,今天晚上沒有激躍的呻吟。對面房間昏拓出一層薄薄的光,映在客廳裡。房間裡只開著檯燈,發出的光只允許一個人的空間。冷凝坐在桌子前,胳膊下壓著一沓歷史卷子,熊雨姍進了房間,輕輕地關上門。
“凝凝,你的短信。”
冷凝隨即擡起頭看著雨珊,她最近顯得很突兀。面容黃的不可思議,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瘦。冷凝從雨珊手裡接過手機。
“是王言塍發來的。”
冷凝緩緩地翻著短信。上次發的短信,王言塍一直沒回,以爲地震震到了武漢,心中不安,於是四天前給王言塍又發了一條短信,這是四天後王言塍的回覆。想來中國移動通信被震垮了,沒想到恢復的這麼快。
冷凝看完短信沒有任何表象,雨珊有氣無力地坐在冷凝旁邊。
“他說什麼了?”
冷凝側臉看著雨珊,發現她越來越關注自己了。
熊雨珊勉強地笑了笑說:“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媽的。”
冷凝的顧慮被雨珊拆穿了,尷尬地移開目光“沒有不放心你,你告訴了她也沒事。”
“凝凝”熊雨珊面色直嚲,語氣冷清地說:“我,我可能出事了。”
“出事”冷凝困惑地看著她。
“我已經兩個月沒來月經了。”
“什麼”冷凝張大眼睛,孤僻的人最大的財富就是敏感,“你說什麼?”
“我”熊雨珊艱難地擡起頭,蠟黃的臉沒有一絲顏色,在微薄的燈光下顯得氣色不足,枯燥失落。她最近氣色確實很突兀,難道她......冷凝不敢往下想。
“只是沒來例假嗎?”
“心裡還很煩躁,總有股噁心的味道。”
冷凝若有所思地看著熊雨姍,她雖然很敏感,但是對這方面知識靠感性思維是不能判斷的。
“凝凝,你得幫幫我”熊雨珊語氣有些焦慮,好像真的出什麼事了。
“幫,你要我怎麼幫?”冷凝方寸自亂。一想到熊雨珊的話,她有種恐懼感,可想而知,這事一旦被熊母知道了,後果定然很慘,“放心,不會有事的。”
熊雨珊看著冷凝失控的表情,內心突然焦灼不安,緊緊地抓住冷凝的手臂哀求道:“凝凝,你要幫我,幫我想個辦法,我可能......。”
“律彥林再找過你麼?”
熊雨姍失落地搖著頭“沒有,自那次之後,他見了我總是躲著。”
“也許你想多了,你們才做了一次啊......”冷凝後面的語言殘缺了一大片,不知道說什麼。就這方面的知識,她真的窮盡了。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女突然月經失操,她根本無從想起。這似乎是她一個少女想不到的問題。她非醫生也非過來人。看著熊雨珊凹凸不平的臉色和她最近匪夷所思的表現,思維不得不轉到起初的想法上去。
“你們到底做了幾次。”
熊雨姍雙脣微微發抖,哭的跡象已經擱置在臉上了,“就一次。”
“一次,第一次就”冷凝還是不能解釋,“怎麼辦?明天已經5月27了,我沒有多餘的時間。”
熊雨珊驚慌失措的看著冷凝“姐,我求你了,幫幫我吧。”
“好了,冷靜一點,別讓他們聽見,讓我靜一靜。”
熊雨珊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冷凝。
冷凝從椅子上站起來,無奈的說:“現在知道害怕了,當初做的時候怎麼就不想一下後果呢?”
“姐,我知道錯了”熊雨珊抓著冷凝的衣襟,哽咽道:“我知道錯了,我求求你幫幫我吧。”
“我這幾天沒時間,只有等到6月5日學校放了假,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但是必須把律彥林叫上。”
“啊”熊雨珊難爲情地看著冷凝
冷凝白了一眼雨珊。“當初告訴你,讓你離他遠一點,不要和他走的太近,爲什就不聽呢?天!這要讓媽知道了,她會怎麼樣。”
“姐,千萬不要告訴她。我求你了,她知道了會打死我的。”熊雨珊睫毛上浸出了淚。
“別哭了,早點睡吧。”
熊雨姍拭著臉上的淚,爬上牀不安的躺下了。冷凝站在桌子前,心中擔憂熊雨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