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吻一點都不溫柔,顧國泰懲罰似的去纏繞許輝的舌頭,直到彼此嘴裡充滿血腥味。許輝此時心裡全是心事,他拼命驅趕著顧國泰的舌頭。
顧國泰只覺得舌頭突然一痛,他這纔不情願地放開許輝,憤恨地看著他:“我們之間,就只剩這些了?”
許輝不回答,他垂著頭喘著粗氣,鼻子卻忍不住酸澀起來。顧國泰鎖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來:“你他媽說話!”
許輝苦笑道:“顧國泰你走吧,等會就來不及了。”
顧國泰瘋子一樣去解許輝身上綁著的炸彈,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像瀕臨死亡前刻未卸下的心電儀。顧國泰的眼圈紅了,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要走一起走!你走不了我也留下來陪你!你不是恨不得我去死嗎,這下總算高興了吧?!”
顧國泰忙活一陣只覺得徒勞,他泄氣似的抽回手,這輩子從未覺得這樣無助。他看著許輝,神情沮喪:“對不起。”
話音剛落下,耳邊就響起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聲,唐路聲躲在一旁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顧國泰猛地回頭看向唐路聲,唐路聲問道:“東西你帶來了嗎?”
顧國泰說:“你先放了他。”
唐路聲朝左右擺擺手,低聲道:“放。”
許輝手腳上綁著的繩子立馬被鋒利的刀子割斷,由於被捆綁的太久,他手腳都麻了。腿上一個哆嗦,竟然跌跪在地上。顧國泰正想著唐路聲葫蘆裡賣什麼藥,卻被身後的跌倒聲拉回思緒,忙回身把許輝抱住。顧國泰趴在他耳邊低聲問:“還能走嗎?一會就有人來,別害怕。”
許輝別開頭不看顧國泰,顧國泰無奈地抱住懷裡的身體,那溫熱的感覺總算讓他到些自我安慰。唐路聲卻在此時打破這難得的安靜:“東西呢?”
顧國泰從襯衣口袋裡掏出個U盤大小的東西隨手扔過去,那小玩意兒在地上滑行了許久,最後停在唐路聲腳下。唐路聲剛要彎腰去揀,耳旁卻聽到一聲突兀的槍響!他彷彿一頭格外警覺的豹子,迅速撲趴到一旁,他的人頓時行動起來,護著他往安全的地方去。
許輝在聽到這聲槍響後神經立馬繃起來,他使勁推開顧國泰,急促地喘息:“快滾!顧國泰你快走!”許輝使勁推開顧國泰,甚至狠命用腳踹他:“你不走我恨你一輩子!顧國泰我恨你一輩子!”這兩句話幾乎是撕扯著喊出來的,許輝眼睛通紅,他顧不上顧國泰正拼命地按住他,使勁掙扎了許久,才總算掙脫顧國泰的懷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顧國泰沒給許輝任何機會,立馬抓住他的手腕使勁拽住:“你他媽的還敢走!你看不見現在場面混亂啊?!你找死啊!好,很好,”顧國泰差點背過氣去,牙咬的格格作響:“不想活是吧!我他媽陪你總算可以了吧!”
許輝看著顧國泰的臉差點要哭出來:“你不知道,你什麼也不知道!”許輝嗓子裡像著了火,血液直往頭上衝:“顧國泰你放開我,不然我恨你一輩子。”
顧國泰從未見過許輝這種表情,他有點懵,腦袋裡像亂麻一樣混亂不堪。他的脣忍不住的哆嗦,迫切地想從許輝嘴裡知道答案:“輝子,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顧國泰從來沒像這一刻如此害怕知道答案,那種心裡翻江倒海難受的滋味,他這輩子不想再嘗第二回。
許輝趁機甩開顧國泰的手,拔腿就往外跑,腳下幾次踉蹌,險些跌倒在地。外面暴雨如注,漆黑的夜像半點生氣都沒有,陰沉沉地披頭蓋臉襲來。
四周停的全是警車,上面閃動著燈光,像一隻只野獸的眼睛。有幾個便衣看到許輝胸口的炸彈,當下一愣,想上來幫助他,沒想到許輝絲毫不領情。他逮著一個便衣,焦急地揪住他的領子,抖著聲音問道:“人呢?!人呢!看見人去哪了嗎?”
那人莫名其妙,垂著眼看他胸前的炸彈:“沒多少時間了,再不動手拆,恐怕來不及了。”
許輝充耳不聞,來來回回就那一句話。那便衣被他問的煩了,伸手朝某個方向指了指,都去那邊了。
許輝甩開他就往那跑,郊區路途泥濘,好幾回腳都陷在了泥裡。雨像不要錢的櫻桃似的,胡天黑地的砸在人頭上臉上。不消片刻,許輝身上的衣服已經溼透。他擡頭看了眼黑洞洞的天空,這裡沒有城市絢麗的霓虹燈,沒有聲色的誘惑,臉上潮溼一片,不知道是雨還是淚。唐路聲的那句再見像被錄進了復讀機,不停地在耳旁重複播放。
顧國泰緊緊跟在許輝身後跑了出來,他發泄似的拼命往前跑,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雨狠狠地打在他臉上,讓眼前一片模糊。如果讓他重選,他媽的就算死也不去結那狗屁婚!可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顧國泰不敢往下想了。
○○○
林溪想過很多次和唐路聲重逢的方式,可每一種都像將年少歲月放在滾油上烹。已經很多年沒回憶過以前的事了,可那雨總不停,拉扯著他的思緒,被塵封的往事如潮水般襲上心頭,彷彿冬天的海水,映著半天寥落的寒星。
還愛嗎?不知道。還恨嗎?不知道。年少時的心動與激情都被歲月侵蝕的坑坑窪窪,那溝壑間佈滿灰塵,遙遠的如同一個美夢。未及沉醉緬懷,便不得不醒來。林溪將手伸出窗外,那雨點如同珠子般落進手心。過了一會他把手抽回來,在車裡翻了許久才翻出包煙。他點了根菸夾在手上,學著記憶中的樣子抽起來。他不常抽菸,那嗆味總是讓他恍惚。
唐路聲早安排好了一切,他知道林溪在哪等他,那是他們熱戀時約定好的分手地點。那是個小山包,不高,只是地方比較隱秘,鮮少有人知道。拖了這麼多年,唐路聲也累了。
林溪的神經繃的很緊,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時他身體立馬挺直了。唐路聲站定,他渾身已經溼透,黑色的襯衣緊緊貼在身上。
“林溪,好久不見。”唐路聲透過車窗看到車內微弱的藍光,林溪的臉被這光映的有點不真實。
‘咔嗒’一聲車門打開了,林溪下車,冰冷的雨點順勢飄到他身上。他朝唐路聲走了幾步站定,倆人中間隔了大概兩米的距離。林溪低聲說:“好久不見。”
“你……”
“你,你先說。”林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傳來,那條受過傷的腿又開始痠疼。
唐路聲沉吟一會,才道:“以前我從沒想過,會這樣見到你。”
林溪的臉在黑暗中看不出表情,他愣了一會纔開口:“我也沒想過。”
唐路聲嘆了口氣,林溪卻突然問他:“你今年多大了?”
“虛歲44,實歲43。”唐路聲一直覺得自己是把硬骨頭,以前遇到再麻煩的事他都沒怕過,可現在只覺得渾身疲憊。
林溪比他小兩歲,遇見唐路聲的時候他才二十三。二十三歲懂什麼?什麼也不懂。可一眨眼都快過了二十年,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回不去了。
彼此沉默,找不到合適的話說。唐路聲先開口:“如果不是……”
他話未說完便被打斷:“沒有如果,就像脫軌的人生,總有一天要回到正軌上。我當了爸爸後,才體會到父母的心情,慢慢也變得和他們一樣了。”
唐路聲說:“我沒當過爸爸,我活到現在還是一個人。”
這句平淡無奇的話像無數只針齊齊刺在林溪心口上,林溪說:“那是你不想嘗試,其實也沒想像中那麼難以接受。”
唐路聲說:“或許吧。”
時間彷彿又倒回二十年前,林溪義正言辭的對爸媽說,這輩子就認定這個人了。他腿上的傷是爲了救唐路聲被砍刀砍的,那條口子從膝蓋延伸到腳踝,疼的鑽心,血不要命似地流出來。這有什麼,他願意。只是此刻太殘酷,林溪忘記了他和唐路聲因爲什麼決裂,卻清晰地回憶起那些快樂的稍縱即逝的光陰。單薄的像做了個夢,夢醒後呆呆地望著窗外明晃晃的月光。滿月如水傾瀉,任所有痛苦不甘都變得殷切。
那些雨落在臉上,讓唐路聲忍不住回憶起這半輩子的路。林溪在國外的婚禮他偷偷去參加了,他躲在那些衣香鬢影推杯換盞中,遠遠地看到林溪勾起嘴角淡淡地笑著。他謝過每句祝福,挨個敬酒,一點也不像初見時的毛頭小子。唐路聲垂下頭說:“都忘了吧,那以後,要生活的開心。”
林溪點點頭:“會的。”
唐路聲說:“那你走的近點,讓我再好好看看你。”
林溪往前走了幾步,站在唐路聲面前,近的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唐路聲把手使勁在褲子上擦了擦,可褲子已經溼透了,手越擦越溼。他擡起抖著的手摸上林溪的臉,像一個古玩家在摸索畢生難得一見的古董。
林溪閉上了眼睛,鼻間是熟悉的菸草味,彷彿回到了很多年前,唐路聲在每次激烈的性、愛過後都會這樣摸他的臉。唐路聲的手慢慢地從他的眉角滑到嘴角,似想把這輪廓深深地刻在心裡。
唐路聲沉聲說:“你老了,臉上都有皺紋了……”話音剛落,林溪就被唐路聲狠狠地抱進懷裡。唐路聲的手臂狠狠地攫住他,像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林溪的手愣了愣,還是摟住了他的背,輕輕拍了拍,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唐路聲很快放開了林溪,對他說了句再見,但很快就被落雨聲敲散。如那點點滴滴的往事,漸漸被忘記,了無痕跡。
唐路聲對林溪說:“你先走,抓人這種事不必你親自動手。”
林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拉開車門上車。唐路聲一直等著林溪啓動車子,誰料林溪又突然下車,從後備箱拿了把傘,撐開遞給唐路聲。
唐路聲接過去,林溪低聲說:“只能爲你做這些了,我走了,再見。”林溪轉身,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那感覺有點像破滅的年少夢想,深愛到迫不及待想得到的,終於捨得說出那聲久違的再見。
○○○
以前唐路聲帶許輝來過這個小山包,當時他還開玩笑道:還叫什麼山呢,明明就是個小土堆,不過風景還不錯。可此刻當許輝踉蹌著往上爬時,才意識到它叫山是有原因的。路很滑,幾乎走十幾步就要摔一下。許輝胡亂地把胸前的炸彈拆掉扔一邊,腳踝被一些尖利的石頭刮出一條條血道子。
顧國泰正在背後不停地喊他的名字,卻刺激的許輝越跑越急。腳下一滑,整個人趴在了泥水坑裡。他想到唐路聲請他幫忙時的樣子,心口堵的難受,泄氣地將臉洇在泥水坑裡。泥水順著嘴角滲進來,泥土特有的腥味幾乎讓人窒息。
顧國泰終於追上了許輝,藉著軍用手電的光清楚地看到許輝正趴在泥坑裡。他以爲許輝受了傷,忙跑過去把他拉起來,擔心地問道:“輝子,怎麼了?!說啊。”顧國泰使勁晃著許輝的肩膀想把他晃醒,卻聽許輝自言自語道:“假的……我身上的炸彈是假的,真的在他身上……”
“誰身上?!”顧國泰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又說不清的一凜。
許輝嘶啞著聲音說:“唐路聲……唐路聲!”喊出這個名字後,許輝突然意識到什麼,他急忙推開顧國泰,踉蹌地站起來又往山上跑。
顧國泰只覺得手裡一空,許輝已經離開了他的懷抱。那空虛感被接踵而至的雨水不斷擴大,他跟在許輝身後,一步一步往山上跑。
彷彿過了幾個鐘頭那麼長,許輝氣喘吁吁地終於跑到唐路聲曾帶他來過的地方。四周除了雨聲和他粗厲的喘息聲外聽不到任何動靜,許輝的視線融在夜色裡,他急促地喊道:“唐路聲你在哪?!”
唐路聲回頭朝許輝的方向看了一眼,顧國泰隨後就到了,還沒等顧國泰說話,許輝就已經從他手裡把軍用手電搶過去。他抖著手指按開手電,唐路聲正打著把傘站在他幾米外,奇怪的是他全身都溼透了。
許輝總算鬆了口氣,對唐路聲說:“山下有很多警察,可能已經往上趕了。”許輝朝林溪的車裡看了一眼:“人也見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唐路聲笑了笑,沒說話。許輝懂那笑什麼意思,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跌去,顧國泰忙伸出手把他摟在懷裡。他知道許輝哭了,懷裡不停顫抖的身體讓顧國泰難受到了心裡。他想問許輝太多話,可知道現在沒法問一句。
就在各想各的心事誰都不肯先開口時,唐路聲突然往左手邊走。許輝想追上去,卻被顧國泰死死按住。許輝啞著嗓子一遍又一遍地重複:“他身上有炸彈……他身上有炸彈!林溪,他身上有炸彈!”
林溪準備啓動車子的手一愣,他看向唐路聲想尋找答案。唐路聲朝他笑了笑,林溪還未來得及開口問什麼,只聽‘轟隆——’一聲巨響,車子被那巨大的衝擊力掀出去。
這一切變化來得太迅疾,林溪還未來得及消化,車玻璃已經被衝擊的粉碎。他從被掀翻的車子裡拼命往外爬,連碎玻璃片扎進皮膚都感覺不到疼。唐路聲就這樣……離開了嗎?這回再見,真的再也遇不見了。他趴在地上無助地哭起來,很多年了,從沒哭的這麼痛過。身體彷彿被掏空了,呼吸間全是血腥味。
唐路聲的血被雨水衝的到處都是,林溪將臉貼到地上,希望能從中汲取一絲一毫的溫度,可是等待他的只有冰冷,像他曾經獨自度過的很多很多個深夜。林溪的指甲陷進了泥土裡,如果有下輩子,他不希望他倆再是這樣的身份。
雨下的更急了,彷彿感知到了人間的悲痛,哭著爲人送別。許輝手上身上全是血,顧國泰緊緊將他摟在懷裡,用手掌幫他抹去眼淚。許輝扯住顧國泰的領子,拼命勒著:“顧國泰,你說弄成這樣,值得嗎?……”
顧國泰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合適,他只是不斷地重複著一句話:“以後我會對你好的,再給我次機會,啊?”
許輝掙扎著要站起來,卻一個不留神跪在地上。他就這樣跪著給唐路聲磕了個頭,把頭深深地埋進地上的血水裡。唐路聲跟他講了許多關於他和林溪的事,他說他相信林溪是愛著他的,只是把他裝在了心中的某一角。都把自己弄在這樣了,愛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今晚的悲辛交集讓許輝的情緒一再失控,他跪著一步一步往前輾。顧國泰看著這一幕,心口像被燒刀子剜。他擡起手,猶豫了下,還是使勁砍上許輝的脖子,把他打暈了。他原本打算抱著許輝下山,可聽到林溪的哭聲,他愣了愣,還是走上去。
顧國泰俯下、身想把林溪扶起來,林溪卻趴在那裡死活不肯配合。顧國泰放棄了,蹲在他身邊,想了想才說:“他這麼做是爲你,如果他知道你會這麼難過,他肯定很難受。”
林溪聽了沒有反應,顧國泰繼續說:“你們林家的事他都知道,你暗中幫過他多少回他心裡也清楚,李京跟林家的關係牽扯他也明白,你讓他怎麼辦?他不想讓你爲難,如果要你親手抓他,還不如這樣痛快。”
顧國泰說完嘆了口氣:“我只是不知道,”他朝許輝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們這麼熟。”
顧國泰使勁將林溪拽起來,讓他坐在地上:“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不能讓他白死。”
林溪總算肯說了句話:“他做了這麼多壞事,沒想到死的時候,還有人爲他傷心。”
顧國泰說:“較真的事都這麼操蛋,有人上來了,我先帶著許輝走了。”
林溪呆愣愣地看著顧國泰抱著許輝離開,這裡就只剩下他和唐路聲兩人。如果他能活到八十歲,還有三十九年。還這麼長的時間,要怎麼過?林溪手撐著地面站起來,呆呆地站在那裡,壓抑地哭了出來。
後來參與過這個案子的警察和便衣都被調到別的省份去了,最遠的是去了新疆。林溪正式從副局升到正局,他在這個案子裡被渲染成神一樣的存在。什麼與兇犯獨鬥,什麼沒折損一兵一將就制服了一個大毒梟。說什麼的都有,只是越來越少有人記得他們以前的關係。
林溪仍然記得唐路聲還沒起來的那幾年,他問過他:如果哪天我不得不親手抓你,你會怎麼做?
唐路聲說:肯定不會有那麼一天,我不會讓你爲難成這樣。
卻是,這樣的收場。
○○○
顧國泰抱著許輝從山上下來就看到了武文,武文跟林春說許輝得罪了人被綁架了,是顧國泰來救他的。林春半信半疑,此時看到許輝立馬迎了上去。
林春被許輝臉上身上的血嚇了一跳,忙問道:“他這是怎麼了?”
顧國泰輕描淡寫道:“沒事,只是暈了過去。”
武文問:“事情怎麼樣了?”
顧國泰一臉疲倦:“唐路聲死了。”
武文沒吭聲,顧國泰抱著許輝上了救護車,他身上的皮外傷要處理。顧國泰怕他醒了情緒失控,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保險。他在車上給李京打了個電話,把事情簡略地說了一遍。
李京沉默了一會,說:“我知道了。”他掛了電話看著躺在病牀上的凌澤,伸手摸了摸他蒼白的臉。幸好他沒事,不然李京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天色漸漸亮起來。東邊的天空飄著淡淡的金色,今天應該是個晴天。顧國泰倚在窗前看著太陽緩緩升起,雨後的天空乾淨的像塊藍玻璃。
林溪把窗戶打開,任微涼的風灌進來。他出神地看著外面的天空,難得地點了根菸抽起來。過了一會聽到有人敲門,門被打開了,十幾歲的女兒乖巧地喊他:“爸爸,吃早飯了。”
一不留神,煙已經燃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