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烽煙起,直入雲(yún)霄中。
這使得正被胡人不斷進攻著的洛陽,似乎更添了幾分悲壯。
只是,在城牆上等待著的李基,臉上卻是多了些許的笑意。
太史慈不負所望,已然突圍了。
那接下來,洛陽需要做的就是堅守,堅守到大軍迴轉(zhuǎn),堅守到爲胡人所準備的這個甕完成,然後將這些胡人給烹了。
這道烽火,將會是這個甕的第一朵小火。
而那道顯眼的烽火,同樣也被胡人所察覺,第一時間就派人前去尋找是何人點燃的烽火。
只是等鮮卑騎兵找到烽火點燃處,早已然是人去無蹤。
不過,這也讓韓遂很難不將昨夜南匈奴方向走脫了漢人信使,以及這突兀的烽火給聯(lián)繫起來,意識到李基或許向洛陽之外的漢人傳遞了什麼信息。
李基之名,韓遂同樣也是如雷灌耳。
這使得韓遂莫名地生出了幾分不安,一邊提議鮮卑多往虎牢關(guān)方向佈置斥候,監(jiān)視虎牢關(guān)方向是否有漢軍來援,一邊則是更加拼命地督促胡人加緊攻城。
洛陽這個位置,不僅僅關(guān)乎著大漢對於西域都護府、涼州以及大半個司隸的控制,同時也深深影響著黃河以北的幽、並、冀三州。
由於太行山脈的阻隔,幷州往冀州劫掠除了通過易守難攻的各處太行山徑道,若想要繞過太行山,那麼必經(jīng)之路的河內(nèi)郡將會被洛陽所直接威脅著。
只要洛陽還被大漢所控制,那麼一旦鮮卑想要繞過太行山途徑河內(nèi)郡進入冀州,那麼隨時都能被漢軍從洛陽出兵,切斷從冀州退回幷州的後路。
因此,只有攻陷了洛陽,鮮卑才能在控制幷州後,肆無忌憚地劫掠奪取冀州。
這一點,鮮卑清楚,韓遂清楚,李基同樣也是萬分的清楚。
洛陽的得失,關(guān)乎的近乎是半壁大漢江山是否會遭異族鐵蹄的威脅。
擒獲李基,則是影響胡人能否在漢土真正立足的籌碼。
在韓遂不斷的鼓動下,胡人對洛陽的攻勢在不斷地加大著,就似是往前吊著一根蘿蔔勾著驢不斷往前。
反正在韓遂看來,胡人的命不是命,也不值錢。
而對於諸多胡人首領(lǐng)來說,同樣也是如此,只要能拿下洛陽,那麼利益就能得到保障。
戰(zhàn)局,越發(fā)的慘烈。
隨著傷亡數(shù)字的不斷上升,陷入了沉沒成本的胡人更加瘋狂地進攻,而洛陽可用守軍的兵力卻也在不斷下降。
迫不得已之下,爲了穩(wěn)固洛陽的城防,李基只得下令徵調(diào)一部分洛陽青壯上城牆。
一日、兩日……
日子一天天地過,從胡人攻城開始已然堅守了半個月的洛陽,守軍兵力已然下降到了四萬餘。
四萬餘的兵力,對於長長的洛陽城牆而言已經(jīng)開始不夠用了。
隨著張鬆統(tǒng)計了當日的傷亡,在向著李基彙報之時,不免得憂心忡忡地開口道。
“丞相,該點燃烽火了,不能再等了,西涼軍以及漢中郡的軍心已然有所不穩(wěn),再這樣下去洛陽有城破之危。”
點燃烽火,這是李基在密信中所約定的出兵信號。
隨著太史慈送出密信至今,已有十天左右,按時間估算,北伐大軍已然迴轉(zhuǎn)到虎牢關(guān)休整完畢,隨時都能入關(guān)。
“再等等……”
對於張鬆所說,李基何嘗不知?洛陽當下的情況如何,李基一清二楚,但李基更需要考量的是各方動向。
北伐大軍的迴轉(zhuǎn)與休整是一回事,除此之外的還有漢中方向的出兵。
胡人久攻半月不下,銳氣大減,傷亡同樣也是慘重。
如今全憑洛陽這顆餌在吊住胡人,一旦北伐大軍入關(guān),胡人意識到攻陷洛陽無望,那麼極有可能會當場選擇撤退。
假如爭取不到足夠的時間堵住缺口,讓這些胡人逃回了草原,這無異於功虧一簣。
“丞相,就怕子午谷奇謀成功,襲取了長安,也攔不住如今城外的三十餘萬胡人。”
儘管子午谷這路線是張鬆所提出來,但如今張鬆卻是越發(fā)的悲觀。
無他,皆因這子午谷的線路狹窄難行,最多怕是隻能容納五千兵力通行。
這五千兵力即便成功襲取了長安後,假如等不到蜀中援軍到來,也難以大量阻擋胡人。
而蜀中道路崎嶇難行,且張鬆深諳劉璋那優(yōu)柔寡斷的性子,就怕這耽擱一下,那牽扯一會,就大大地誤了戰(zhàn)機。
就在此時,周瑜從門外走了進來,接過話題開口道。
“除非能夠在胡人撤離之前重創(chuàng)胡人。”
“重創(chuàng)?這談何容易?”
張鬆沒好氣地道了一句,只覺得周瑜這徒有其表的小兒說話的口氣當真是夠大的。
不過,當張鬆轉(zhuǎn)頭看向李基時,卻發(fā)現(xiàn)李基的神色似是有些感到巧合的意外。
周瑜同樣也察覺到了李基的眼神,問道。
“丞相莫非也想到了如何重創(chuàng)胡人?”
李基一時萌生了幾分玩心,擡手道。“公瑾且勿說出來,你我各寫在紙上,看看是否所想一致。”
同樣也有幾分暗自較勁心思的周瑜,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當顧維給李基與周瑜各自送上筆墨紙硯,然後均是伏案書寫了一息,就將紙張拿了起來。
當這兩張紙靠近了打開一看,上面赫然都是一個“火”字。
“火?”
張鬆愣愣地看著,卻是想不出該如何用火攻,問道。“丞相莫非是準備夜襲胡營縱火?可這也太過於兇險。”
周瑜看了自己這冥思多日所想的答案,卻是與李基所想的一致,忍不住嘆息一聲後,方纔說道。
“非也,胡人紮營之地一片平坦,縱使那些胡人安營章法不足,盡顯混亂,但既無干草又無柴薪,便是往胡營縱火,又能燒得了幾具帳篷?”
“那還能怎麼放火?”張鬆問道。
周瑜見李基的神色平靜,便緩緩地開口道出了李基的心中所想,道。“放火燒的是……洛陽。”
“什麼?!”
張鬆驚得一把扯下了一小撮鬍鬚,霍然起身,難以置信地看著周瑜,然後急忙勸道。
“丞相,這燒的洛陽,滿城百姓如何是好?丞相又該如何容身?豈非是胡人同歸於盡?萬萬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