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賊將,安敢擋我?”
無心與張遼糾纏的張飛,怒喝一聲,有如雨中猛虎一般,策馬便欲甩開張遼往前趕去。
然而,騎著一匹看似平平無奇黃驄馬的張遼卻是緊跟了上來,黃龍鉤鐮刀揮出著一片刀光朝著張飛籠罩而來。
怒氣勃發的張飛不得不還以顏色,丈八蛇矛同樣也直指張遼要害,意欲逼退或斬殺此獠。
一時間,兩馬並行,刀矛相交碰撞不止,頃刻間相互廝殺了三十合,卻仍是難分勝負。
這讓張飛大爲驚訝,即便曾從關羽口中聽聞過張遼之名,卻是沒想到是如此的難纏。
越戰越是心驚的張飛心急於馳援趙雲,反倒是被張遼頻頻洞悉破綻,穩紮穩打之下死死被纏住,根本就擺脫不了。
不過,與張飛的心驚相似,呂布同樣對趙雲的表現大爲詫異。
兩人單騎對決,攻防拆招之下已戰了五十回合。
趙雲非但沒有出現絲毫招式散亂,氣力不支的趨勢,反倒是招招都與呂布鬥了個平分秋色。
呂布出力每多三分,趙雲總也能還以三分顏色。
眼下,呂布赫然已經出了九成力,可仍是沒能從趙雲的身上佔到一分便宜。
又是交戰了二十合,呂布盯著趙雲那始終平穩如常的臉色,甩出了一句話。“你這廝一直在藏拙?”
“不敢。”
只是趙雲嘴上有著三分謙虛,手上的招式卻是更添了三分凌厲,一桿銀槍舞得潑水不進,反擊之凌厲又是如雨中閃電。
“今日便讓孤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呂布長嘯一聲,拋棄雜念,全力以赴地與趙雲鬥在了一起。
百合,平分秋色。
一百五合,難分高下。
直至兩百合,呂布才隱隱壓制了趙雲三分,但趙雲的招式仍未顯絲毫散亂。
足足兩百五十合開外,方天畫戟方纔在趙雲的臂膀處留下了一道皮肉直翻的傷口。
陌生的鑽心痛感涌入趙雲的心頭,這是趙雲征戰沙場十餘年來,縱使是單騎衝陣萬軍多次,卻是首次負傷。
這讓趙雲握著槍桿的手掌一顫,力度渙散了三分,本該架開的方天畫戟卻是直壓胸膛而來,將趙雲壓得往後倒,整個人都死死貼在了馬背上。
這也讓趙雲的腦海裡涌出了一段畫面,那是夜下單獨面見丞相的畫面,以及丞相那滿懷希冀的一番話。
“子龍,北伐成敗,大漢復興與否,俱在這一戰……”
“你若牽制不住呂布,或將功虧一簣,大事難成。”
“這一戰,便託付給子龍了……”
一時間那陌生的痛感,非但沒有讓趙雲生出些許畏懼怯懦,反倒有著難以言喻的洶涌怒火爆發而出,神色猙獰地喝道。
“匡扶漢室,不敗敵手!”
似是感受到了趙雲的忿怒,胯下夜照玉獅子長嘯出聲,猛然往前一鑽,馱著趙雲脫離險境之餘,一記回馬槍順勢直奔呂布的後心。
“垂死掙扎罷了。”
呂布不屑出聲,本能地再度以臂鎧格擋的同時,擡起方天畫戟就欲朝著趙雲劈落。
然而,出乎呂布預料的卻是那一槍快得驚人,甚至比未曾負傷的趙雲一開始的時候更快更急。
以至於,呂布擡起的臂鎧居然來不及格擋,讓那一槍跟著從呂布的肩膀擦過留下了一道傷口。
忽如其來的刺痛,令呂布憤怒交加,怒喝道。
“找死!”
然而,當趙雲再一次迎了上來,呂布驟然發現本已頗顯頹勢的趙雲攻勢比之自己還要凌厲得多,居然能再一次與自己戰了個平分秋色。
怎麼可能?!
呂布大爲心驚之餘,卻也與處於暴怒死戰狀態之下的趙雲越戰越痛快。
三百合……
四百合……
等張飛擊退了張遼趕到之時,呂布與趙雲兩人已戰了五百合開外,仍是未分勝負。
“三姓家奴,受死!”
張飛見狀,急匆匆就欲加入戰場,這讓呂布皺眉之下主動退離戰圈,道了句。
“掃興。”
此刻,縱使是呂布如此激戰了五百合也已然是氣喘吁吁,難掩幾分疲態。
至於趙雲的狀態就更是糟糕,臂膀處那一道顯眼的傷口在雨水的浸泡下已是泛白,整個人的臉色也同樣是精疲力盡。
“子龍,你沒事吧?”張飛急問道。
“無礙。”
趙雲眼神仍是銳利之極,沉聲回答著。
只是見趙雲張飛打算聯手應戰,呂布反倒沒了再戰之心,有些暢快,更有些惺惺相惜地開口道。
“孤本以爲世間已是難逢敵手,不想倒還有你趙子龍這一號人物,除卻孤之外,汝是毋庸置疑的最強,不錯不錯,今日孤戰得甚是痛快,便饒你一命。”
頓了頓,環視了一圈雨勢漸小戰場的呂布,心中大定,開口道。
“留你二人性命逃命去吧。”
此時此刻,雙方已在雨中血戰了大半個時辰。
憑藉著幷州狼騎所擅長的亂戰以及絕對的兵力優勢,如今兩軍已然徹底攪成了一團不說,更重要的是幷州狼騎眼下已然佔據了絕對的優勢。
不足半個時辰,不說全殲漢騎,徹底重創擊潰漢騎是毫無疑問的。
至此,在呂布看來勝負已分,勝局已定。
而那被漢軍賴以爲後手的四萬步卒,顯然是來不及加入戰場了。
……
也在此刻,在戰場邊緣隨時聽取著斥候彙報的陳宮,赫然得知了一個消息。
在戰場南側,出現了一支約莫千人左右的漢軍運糧隊。
陳宮有些意外,卻也沒有太過於在意。
這裡確實處於漢軍糧道要道所在,有漢軍運糧隊出現再正常不過,且千人左右的數量,在運糧隊之中的規模都不算大,根本影響不了戰局。
等那支運糧隊察覺到前方的戰場,自然會速速退離。
可隨著斥候後續再度彙報,那運糧隊靠近了戰場邊緣後,並沒有退離,反而加快了行軍速度之時,陳宮猛地意識到那運糧隊或許有詐。
……
這是一支表面看上去再正常不過的運糧隊,渾身披著蓑衣,手中沒有什麼兵器,推著一輛輛斗車在雨中艱難且緩慢地前行著。
直至走到了戰場的邊緣,看到了眼前混戰到一起的戰場。
站在最前方的陳到扯開蓑衣,隱藏在內的赫然是一副重甲。
陳到反手從推著的斗車中抽出斬馬刀,高呼。
“白毦重甲,何在?”
“我等在此!”千人迴應。
“隨我,斬將,殺馬,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