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身走近,把她穴道解了,將之攙起。阮金鳳再亦定力難控,“哇”地一聲,摟住他放聲大哭。厲之華木然不動,心總在想:“剛纔我讓朱淑真和楚楚三人離開,難道便爲此麼?”半晌才抑情笑道:“昔日你那兩巴掌打得倒是沉重,傻得當時卻沒將我的面具揭下。否則,不早就相見了?再說,若不是我,剛纔誰又敢對你無禮?!比罱瘌P聽了,更是去哭。厲之華又笑道:“我又不會被你毒死,怎老哭做甚。”
阮金鳳立止哭聲,駭然道:“厲郎……你……你感覺怎樣?……”說時,忙從衣上一陣亂掏,取出許多解藥來,顫抖著將藥粉藥丸一古腦地全部倒出,並急道:“快些服下,快些服下去……”厲之華用手一推,說道:“要真的害怕中毒,我豈能讓你剛纔得逞?”阮金鳳閃著晶目訝道:“你……你別騙我?”說罷,伸手將他的面具揭了下來。
衆(zhòng)人見他倆這等放情不忌,均心裡不知欲慌欲喜,但厲之華有言在先,衆(zhòng)人又不敢離開,不料這位竟能重複人世,這阮金鳳幾年的癡望倒沒受天負。
魯德見他倆這般親暱,羞得轉臉不瞧,聽衆(zhòng)人均聲驚歎,扭臉一看,大加愕然。
但見厲之華手託斗笠,卻長髮環(huán)束,面美如玉,那有半點微麻?說不盡的英俊瀟灑,於是驚道:“厲兄弟?……
厲之華忙走過來,深揖一禮道:“魯大哥請恕小弟無禮,今日才一露真面。”魯德連連擦眼道:“你……剛纔怎麼?……”
阮金鳳知他是厲之華的救命恩人,便將手裡拿著的面具塞給他道:“給你以前的那位厲兄弟?!闭f完,竟格格直笑。此笑聲讓衆(zhòng)人聽得好感陌生,又好感爲之同喜。均又想他既系阮金鳳之夫,當然亦是聖教的朋友,若有此人相助,聖教今後更將如虎添翼,但他爲何又十分痛恨雷家?剛纔又公然大罵聖教和金國,這人倒極爲古怪,不知今後會不會歸效聖教。反之,不但是聖教的勁敵,瞧阮金鳳這等癡態(tài),恐怕也要反叛。
衆(zhòng)人越想越感驚惶不定,卻見厲之華冷笑著走近雷碧潔,譏道:“萬歲娘娘,還記不記得微臣?”他此刻真想將她殺了,但又想過去的事都是年少的玩鬧,雖說荷香之死源於她手,但亦屬自己脫逃所致。又想若無史於龍相贈那張面具,說不定什麼事也沒有,即使病於此莊,她們亦不會取耍自己,再若說出自己同阮金鳳的關係,他們或許會另眼厚待??傊?,這丫頭忒也驕蠻乖張,倚勢欺人。
雷碧潔乍見厲之華的原貌,又聽他諷刺,頓時羞愧得臉紅心跳,悔恨之極,忙垂下頭去。那忽耳蒙得瞧得亦是驚訝不小。
厲之華砰地一腳,將他踢滾好遠,罵道:“你這小子當初瞎著眼敢讓本公子與你斟酒!還有你!你!”說著,又手指雷海彪和刁玉妹。二人頓時嚇得抖顫,木訥道:“我……我們怎……當時……”
阮金鳳聽了大羞,說道:“厲郎……”
厲之華轉身也指著她笑道:“當然還有你,不過你以後需常與我扶杯注盞,贖清你的罪過,我纔不會怪你?!?
阮金鳳驚歡至極,竟流下淚來,喜得連聲道:“一定會的?!眳栔A向她深情一笑。接又手掌一揮,將雷碧潔帶至跟前,把穴道給她解了,然後從地上把她的兵刃吸起,笑道:“這兩把刀鑄得倒是精巧,準備用它來殺我麼?”
雷碧潔羞得雙淚滾落,瞧他一眼,見對方目光如劍,俊美之中又隱一股威凜之相,讓人不敢仰望,又不得不去瞧視。一時心亂如麻,五味齊涌,看著他,又暗暗回憶過去諸景,不由呆了。
阮金鳳見她癡視厲之華,心裡暗自歡傲。此時她歡喜難喻,不想再去殺人,可見雷碧潔十分貌美,恐厲之華會受色迷,忙將他拉回,說道:“我把這些人都殺瞭如何?”
若往常她早將雷碧潔殺死,但此時又恐厲之華怪罪,只好以商量的口氣與他說。
雷碧潔聞言駭然變色,衆(zhòng)人也不由悚懼心跳。只聽洪長老叫道:“阮長老!”
阮金鳳向他怒道:“叫嚷什麼!你竟敢以這種口氣來呵斥我?”
洪長老乃老謀深算之人,見阮金鳳有些苗頭不對,心想此時又沒高手可抵住厲之華,若雙方真的反目起來,形勢對己方極爲不利。當下呵呵一笑,緩軟口吻道:“阮長老不必動氣,在下不敢。我只想請你向厲少俠商議一下,大夥彼此還……還是朋友,過去諸節(jié)雷莊主和衆(zhòng)位均不知曉端的,不妨請厲少俠屈身入莊,讓雷莊主親自陪罪,從此化敵爲友,豈非美事一樁?”
厲之華冷聲道:“你們都是些什麼人物,誰與你們爲友?”
洪長老臉色大窘,又呵呵一笑道:“少俠跟我們阮長老不也是朋友麼?”
厲之華被他竟說得一時無言。阮金鳳道:“洪長老在煽什麼火,想拼殺一陣纔好?”
洪長老忍怒道:“阮長老想哪去了,昔日厲少俠亦有功於咱們聖教,少俠力戰(zhàn)三妖,仁德俠義,天下知聞,受人敬戴不已,我只想眼下能渙解一些緊張氣氛,又非其它深仇大恨非動刀子不行,還望少俠能仁舉一片,闊腹行舟?!?
厲之華冷笑道:“你倒會口舌,象雷海彪這種人也算豪義之士嗎?我所交的朋友是不分黑白兩道的,只要他是豪義之士,你能斷定這些人均屬豪義之士?”
洪長老心想:“阮金鳳手黑心狠,壞名昭著,難道也是豪義之人?”雖是此想,口中不敢說出,便笑了笑道:“在下怎敢妄加斷定,但聖賢亦有過非之處,何況我等俗夫俗子,然而我卻敢自保本人非那種奸佞詭詐之徒?!?
厲之華道:“我瞧你言不盡實,倒不如一些大兇大惡之人言出可信,你所說的均屬奸詐,我怎會有功於你們魔教?那三個妖惡之徒雖是可誅,但他們比你們要光明磊落。你身爲一個漢人,卻入異邦教會效力,又勾結金人來禍國殃民,如此奸惡之輩,還滿口道義俠德云云,你們與我過來罷!”說著,將刀一扔,兩掌一揮,運起神法,將他和雷海彪、刁玉妹三人遙空吸來。
衆(zhòng)者見狀,莫不懼異。三人原見他手臂一動,知是發(fā)難,當下出掌力迎。這一迎,有如突然地順浪遊舟,不但毫無一絲阻力,反而更有一道極大的勁力向前拉扯自己,令人無法掙抗。這洪長老識多見廣,猛然醒覺,途中不禁脫口驚呼:“吸引功法!玉面武神!……”
厲之華冷冷道:“倒有些見識?!本o接幾指,遂將三人點倒在地。
衆(zhòng)人忽聽他就是名轟江湖的玉面武神,盡皆駭異。
阮金鳳不由一驚,忙向厲之華瞧去,見他向自己一笑,不由喜訝道:“你……你是玉面武神?……厲之華笑道:“不敢當,今後不許再叫,沒的讓我慚愧,你要知道我?guī)煾杆先思已盘柗Q作武聖人?!比罱瘌P又驚道:“你果真是公孫泰的徒弟?”厲之華道:“不準許麼?”阮金鳳心裡又是一驚。
雷碧潔見他把父親擒來,又得知他便是名噪江湖的玉面武神,更爲驚懼懊惱,忽地跪倒,啜泣道:“請厲公子手……手下容情,我……我……”
厲之華脧她一眼,譏笑道:“天下哪有皇上向臣民下跪之理,這可是罕聞稀見,我還擔當不起呢?!?
雷碧潔瞧著她淚道:“我……我願死於公子手下……”厲之華笑道:“那好啊?!闭f完將雙刀吸起,突地寒光一閃,繼而一聲慘叫。
雷海彪擡頭驚呼:“碧潔!……”
雷碧潔只道他必會來殺自己,想到能死於他手,也算不枉,並不真的害怕,唯怕他會將自己的父親和兩個哥哥殺死,當聽有慘叫時,不禁一陣大顫,暗自納罕:“我並沒叫呀,我究竟死了沒有?”又聽那痛慘的**不了,立知自己並沒死,便睜眼向慘聲處瞧去。而那慘叫之人卻是許寶花,只見她的雙膝已被兩把刀釘在地上,疼得哀嚎不止。
厲之華走到近前恨罵道:“賊賤婦,老子將你碎屍萬段也難平我胸中萬一之恨!”接向阮金鳳問道:“你還有甚麼好東西,不妨拿出試效一下?!比罱瘌P笑道:“不都讓你給弄死了?對啦,我這裡還有兩包化屍粉,朝她身上撒一包試試?!眳栔A道:“這兇婦死得越慘越好!”阮金鳳大喜,向許寶花道:“你這牛婆子好福氣,卻有勞本姑娘與你送葬,好生去罷?!闭f著,先把雙刀拔出,又將那包化屍毒粉全都撒向許寶花身上。那藥粉一沾衣布,頓時白煙生起,須臾便有一股焦臭撲鼻。
許寶花被她點醒,雙刀一抽,登時血流如柱,見阮金鳳朝自己身上撒些藥沫,素稔此人狠毒異常,又見衣裳生煙,骨肉奇痛,更是大聲慘嚎,想掙扎爬起,卻不能夠。
其他人雖不敢去瞧,卻又難控恐誘,但聽許寶花叫得已殊人聲,兩手不住亂抓,身上已經黑膿流溢,延滲甚速。衆(zhòng)人瞧得毛森骨立,口張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