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姝端坐在壁櫥旁邊,身上的衣著恰到好處地襯著她的身形和氣質,聽見金瑾涵這樣介紹她脣角帶著淡淡的微笑。這時來自篝火對面戴文向她投來一記深邃的眸光,似驚疑又似質問。
沈靜姝什麼都沒表示,乖巧地坐著,等著金信哲到來。期間都是金瑾涵拉著戴文聊天,談論的話題很廣,但顯然這位異鄉客人中國話還不精通,有許多不明白,偶爾夾雜著英語、法語單詞或句子,要麼打手勢或向她投來求助的目光。無論是哪樣,這位帥哥的姿態都很瀟灑、讓人情不自禁被他吸引。
也難怪金瑾涵短時間內被戴文征服,每當他看向沈靜姝時,金瑾涵總帶著一股焦躁的情緒。又不敢說出來,只是以抱怨的目光看著沈靜姝,戴文是我相親得來的男朋友,又不是你的,我們說話你不要參與進來!
“不知道金小姐修了什麼學位,我不太懂中文,其他語種或許可以交流。”戴文花了好長時間纔將這句話講透徹,並且他已經看出身旁的人對沈靜姝不算和睦。
金瑾涵無話可說,因爲自身的學位太低,不好意思拿出手。連最起碼的英文也不好,大學和高中都是靠錢買進去的,之前期末考的成績也可以造假,半響她有些勉爲其難地說,“我覺得中文就挺好的啊,不少國外學子都樂意學習。傑克你若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啊,到時候我們溝通就簡單多了。”
沈靜姝在旁邊沒說話,心想金瑾涵想得太簡單了,憑什麼對方就得學中國話而不是她學習對方的語種,對比英語會更常用。她只看到戴文眼神黯淡了下去,甚至聳了聳肩表示無奈,“今後我可能不會在國內發展。”
這下將金瑾涵說得無語了,驚訝地、震撼地抱住對方的胳膊,“傑克,你是要回美國嗎?”好似,現在他們就定了終身,她也不得不考慮自己的未來了,是留在家裡還是跟隨著戴文?
“不,回荷蘭,那是我的本國。”
金瑾涵更加震驚,她抱著他的胳膊對方也沒有退避,不過也沒有做任何親暱的表示。詳細問過之後,才知道戴文的爺爺和母親都是英國人,父親是荷蘭人,而他自己在美國就業。
夏惠妍剛好進來,目光灼灼盯在女兒的手臂上,不過想到剛來的客人是位紳士、帶了許多禮物她便也不那麼在意了,隨口說了一句,“如果戴文先生的事業是在那邊,瑾涵你也可以跟著去,反正現在飛機也方便,來回路程並不算遠。”
夏惠妍是怕女兒錯過了這家店就再也沒了嫁人的機會,嫁到國外對金家來說更加風光。然而戴文倒是詫異了,他沒說要娶這位姑娘啊,也沒說要跟對方談戀愛。
等夏惠妍出去準備晚上的飯局之後,戴文又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沈靜姝,不解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沈靜姝回答他,是因爲他答應來吃團年飯並且帶了貴重禮物,就相當於見家長了。雙方談話都是用法語談論,其他人不懂。說完,戴文的臉色似乎更懊惱和沮喪了。
金瑾涵在旁邊拉著他,“傑克,你怎麼樣了,頭疼嗎?”
“不,我很好”戴文擡起頭有些無奈,卻用中文誇獎沈靜姝,“靜姝同學,你的法語口語又進步了。”
“謝謝。”沈靜姝隨和地答話,沒想到戴文導師的反應那麼快。
臨近傍晚時分,金信哲倒是沒將金雲海接出來,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情況,對奶奶的解釋是,“父親不想吃年夜飯。”
金氏老夫人也只得嘆了口氣,“那就算了,別管他,咱們吃咱們的飯。”
金少這纔將眼光移向外國紳士,伸手向他招呼,“金氏現任董事長,單名信哲,是您的學生沈靜姝的愛人。”
金少比戴文小不了多少歲,他卻態度穩重、稱呼對方爲‘師長’,不僅介紹了自己,還多加了一層戀愛關係。
“你們很般配,男才女貌。”戴文起身,誇獎了一句,再一次將目光投向沈靜姝。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或者外國人的眼睛都比較深邃一點,金信哲總感覺這位外國導師對心愛的女人帶著絲絲情意。當然沈靜姝長得甜美漂亮,學習工作又那麼認真,生活中肯定不乏追求者。戴文喜歡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對方能將心愛的女人搶走。
晚餐準備地很豐盛,特別是夏惠妍將戴文當自己的準女婿對待,比兒子還要親。忙著給他佈菜、又叫金瑾涵、金信哲敬酒。一頓飯吃下來,戴文眼中已有醉意,不得不感嘆中國年夜飯糰圓和熱鬧的氣氛。
中途,金少接到一個電話,提前離開,他靜悄悄地在沈靜姝腦袋旁耳語,“組織上的事情,別擔心,一會兒回。”
沒有人在意他們,晚飯吃完,大夥移步到客廳裡看電視。金氏老夫人、素昕等人先回房休息,只剩下他們三個。沈靜姝看了看外面的天氣,窗外冷風呼嘯、估計又要飄雪,既然金少不在她也不想久待了,告別離開。
沒想到路沒走多遠,戴文開著車從後面追上來,搖下車窗,“在哪住,送你一程?”
沈靜姝看了看天,馬上就要黑了,一時也找不到計程車,即便不會出危險也好冷,她用英文謝了不客氣地拉開另一邊車門。
報了地址後,戴文戲謔一句,“住那麼偏、想與世隔絕?”
沈靜姝笑了笑,不好回答。身旁的人再次問,“記得上次我問你爲什麼學法語,你說想去法國發展,這個念頭打消了嗎?”
法國是個藝術氣息濃厚的城市,任何充滿爛漫的女人都會喜歡。沈靜姝是這麼想過,當時她還沒有重遇金信哲,就想著一個人過一生也是挺好的。哪想回國後發生那麼多轉變?別說換一個國家,就是轉移一個城市現在也不容易。對於這一切變數和定局,沈靜姝都是心甘情願的。
只要金少在哪,她就在哪。
不等沈靜姝回答,對方的話語聲又傳來,“你是個有夢想的女孩,希望你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初衷。”
不多久,她的別墅到了,戴文將車停靠在旁、卻沒有及時開鎖。沈靜姝也好像很有默契般地留在原位。兩人從平時的生活聊到大學、從哲理聊到人生。
沈靜姝意外地覺得她好久沒有碰上這麼一個知性、理智的朋友,所謂藍顏知己就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與之再親近一點感覺就變了,遠一點又會覺得陌生,時間上只恨沒早一點遇到對方。
“戴文導師怎麼知道我愛畫畫的?”她聽身旁的人講了許多她在大學裡的事情,很震驚。
“你的畫我看到過,你的那本法語書上也有。”戴文很平和地指出事實,他是很早就留意沈靜姝了。那時候有很多女生打聽他的消息,甚至約他吃飯的,只有這個學生是在認真學習。很自然就贏得了他讚賞的目光。
甚至到現在,戴文還隱瞞著,僅有的兩次跟她單獨相處的機會是他特意營造的。一次是在實驗室外,一次是在小竹林裡,都是他特意在等沈靜姝。知道她沒男朋友他還挺高興的,現在時光不過一年、她連未婚夫都有了。
遲到的追求也沒必要說出口。
車門關著,他們有一分鐘互相沉默的時間,沈靜姝才突然從聊天中醒悟過來,“天黑了,我該回去了。”
戴文有些依依不捨,對方沒請他進去喝一杯,說明是真的不方便。他心中有淡淡的失落,不過依舊大度坦然,下車幫她打開車門、態度好得不能再好。
“戴文導師還會在中國多留幾天吧?”沈靜姝想的是他跟金瑾涵的親事,不知道對方怎麼想的。
“可能最近要回美國”他笑著,從錢包裡遞出一張名片,“以後出門,可以隨時找我。法國、菲律賓、荷蘭不限,說不定我們心有靈犀剛好碰到。”
“好。”沈靜姝記得她收過一張戴文的名片,不過也沒有說出來,再接一張又何妨?
感覺沒什麼話可說的了,沈靜姝剛準備上去,莫名地被身旁的紳士一抱,第二次被他摟進懷裡。只是簡單地告別,沈靜姝揮手離開。
他們的身影卻被五千米以外的金信哲看到,他過來就注意到這輛車一直停在門口,不用猜沈靜姝在裡面。車裡有備用的望遠鏡,都是金少辦事所用,離那麼遠也看得清清楚楚。
當心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擁抱,金信哲的心中彷彿鑽進了一條毒蛇、在無範圍地撕咬著他。其實只是一個擁抱而已,看起來還是戴文主動的,只要他大度一點也可以當做沒事。
當對方的車開過來時,似乎還向他打了喇叭以示招呼,金少卻無動於衷,直直地將車子衝了過去。他沒有料到的是防備了許久的張家銘去了非洲,最後心愛的女人卻是跟了一個外國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