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冷酷無情的人。”躺在手術檯上的金信哲冷笑,Devin和沈靜姝的談話全部聽進耳裡。
沈靜姝恍然,原來她暈過去的時候金少已經來了。是她誤會了他這份用心……
“金先生,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靜姝其實是感謝你的。”能救金帆一命,Devin已經記下這份大恩,雖然金信哲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可是說起來他並沒有這個義務。如今自己主動退出,就是希望沈靜姝能跟金少和好,不希望他們再吵鬧下去。
然而手術室內的人卻不屑於這份道歉,什麼“我們”,他很不想聽到這樣的字眼。故意在他面前宣言甜蜜的愛和已成定局的婚姻嗎?
“閉嘴,要調情到外面,別在我跟前。”金信哲打斷對方的談話,直接拔了手上的針頭起身,他現在也不需要療養了,不想污了自己的眼睛!
Devin都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他已經很小心地避開了“我太太”這樣的字眼,也是誠心道歉和感謝。金信哲卻根本不接受,還理解爲他是故意這樣做。
將難爲情的眸光投給沈靜姝,此刻她正抱著金帆,小心地哄著。聽到金少說的那番話她真是又氣又急,又不好當場說出她已經離異的事實。看到他體力不濟的起身,走路還搖搖晃晃,背影卻那麼堅決地離開!沈靜姝的心就如同被人生生凌遲了兩刀,又痛又酸。
她不忍心看著他就那麼走,眼淚奪眶而出,卻沒辦法挽留住。加上金帆剛好,不能抱出去吹風,沈靜姝只能駐足在原地,看著深愛男人的身影越走越遠!
Devin擔心前妻身體支撐不住,過去扶住她,“沒關係,以後再解釋,反正還會再見面的。”
遠處的護士打量著他們三人,從沒見過這麼怪異的三角戀。金帆在療養中逐漸好起來,金信哲的身體一向健康,父子倆的血液沒有排斥現象,一個星期後金帆出院。
Devin開車送他們母子回去,他現在的身份也不好意思跟他們一起,“有什麼麻煩記得叫我,我隨時在、隨時守護你跟孩子。”
“這次多謝你的幫忙。”沈靜姝抱著金帆下車,兩個人像平常一樣擁抱送別。
分開時,Devin突然拉住她,“如果愛他就去追求,把握好命運、把握好現在。你是我永遠的女神、祝福你!”
沈靜姝知道前夫說的是誰,腦袋低垂,這是她不願意面對的事情。看了一眼手臂上淘氣依舊的兒子,淡淡的口吻,“隨緣吧。”
Devin沒說什麼,開車離去。沈靜姝回家,整理孩子的衣櫃、準備明天上班的事宜。經過金帆生病這件事,她不放心家裡的任何一個人,可是自己不能隨時隨地都陪著寶寶。在醫院她甚至想過要找Devin復婚,可是這句話終究沒說出口,因爲她不能害了丈夫。
一旦結合,他們就必須一輩子在一起,無論哪一方面都要融合,不管是身體的還是心靈的。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做不到和不愛的男人在一起。
所以,糾結、痛苦。
第二天去公司,沈靜姝意外地從威爾那裡得到消息,這邊跟金氏集團的合作暫停了,原因是金氏方面抽不出時間和精力。
沈靜姝心神不寧,不知道金少從醫院回去有沒有出意外,他那麼孤傲的一個人、說什麼就是什麼,沒人反抗他也沒人關心他,想到這裡她的心就抽痛無比。
提前下了班,她想煲點雞湯去看看金信哲,以表謝意。走時卻被威爾叫住,“靜姝,你孩子的病情怎麼樣了?”
“好多了,謝謝關心。”沈靜姝轉身回答。
威爾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又問,“你跟Jack的關係怎麼樣了,我觀察到你們不是住在一起。”
“我們離婚了。”她並不隱瞞,沒人知道他們這段婚姻關係存在著怎樣的利與弊。
“原來是這樣,難怪……”威爾面色晦暗,倒也沒說什麼。
沈靜姝告辭離開,到市場上親自調了食材,可惜中國菜很難買到,又很貴。還好Devin之前給她提供了一個賣菜的商販。勉強湊齊了一鍋材料,一邊聽著金帆在客廳裡的笑鬧聲一邊熬湯。
她很難有這麼氣定神閒的時候,也很難得親自下廚煲湯,因爲這都是最細緻的活,是煮給最心愛的人吃的。過去她沒有,所以不會親自動手。現在,就當金信哲是她最愛的人。
煲好湯,已經是傍晚,她之前有打聽到金少的住處,一路開車過去。越靠近越緊張,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顫抖。
金信哲在美國是一個人住,沒有一個親人和下屬陪同,住在最豪華商業街地段。她沒時間考慮貝安娜有沒有跟來,站在房門口敲門。
很穩重、遲緩地三聲“咚咚咚”。
沒人開門,也沒人說話,沈靜姝用手試了試密碼,是她的生日數字。奇蹟般地,防盜門竟然開了。
她提著湯盒進去,漂亮的裝飾房卻烏煙瘴氣,忍不住咳嗽兩聲。窗戶和門都沒通風,沙發上、地上全是垃圾、方便麪盒、菸灰缸,沈靜姝眼眸觸及,酸澀地疼痛起來。
他就是這麼虐待自己的嗎、表面上光鮮亮麗,是人人傾慕的王子,其實背地裡是吃不飽飯的可憐蟲。眼淚還沒有落下來,她看到金信哲頹廢地坐在沙發邊緣,茶幾上全是空了的酒瓶、飲料罐,都是些沒營養的東西。
金信哲更瘦了,臉都瘦削了許多,脊背也彎曲了。卻還抱著沒喝完的啤酒猛灌!
沈靜姝向前跑了幾步,將酒瓶奪開,歇斯底里,“金信哲,你夠了!”
身下的他卻連眼眸都不擡,甚至不知道是誰來了,拿起另外一瓶繼續倒。沈靜姝將他推開,酒瓶應聲落地,砸出清脆的響聲!
金信哲這才醒悟過來,“你憑什麼管我、來這裡做什麼?”
沈靜姝再也忍受不住,蹲下身看著沙發上憔悴的男人,“金信哲,你別再喝了,別再折磨自己,也別再折磨我了。”
他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女人就在眼前,他一直努力地刻意地去忘掉她,沒人知道這滋味多麼痛苦!金少伸開手臂,不管不顧將身前的人擁進懷中,用盡了平生最大的力氣!
“信哲……”溫暖地,熟悉的力量抱著她,沈靜姝嗚咽出聲。
他沒有放開,不敢放開,以爲這一定是一場夢,醒來就沒有了。
天色很快黑下來,沈靜姝想到了什麼,鬆開身前的男人,“我煲了雞湯,你喝一點吧。上次你給金帆輸血,辛苦了。”
“你是來可憐我的嗎,我不稀罕,你帶著飯盒滾吧!有多遠滾多遠,別在我的視線之內出現!”他以爲她是來心疼他的,跟他說和的,沒想到卻是爲這件事來慰勞他。金信哲如發怒的狂獸、變得不近人情。
沈靜姝站在原地很狼狽,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金信哲越是這樣她越痛心,難道這些年的選擇都是錯誤的嗎?
“我沒有可憐你,我是關心你”音調已經泣不成聲,面對身前男人的大力推搡,她就差點下跪祈求了,“到底要我說什麼你才肯相信?”
“相信你?那已經不重要了”金信哲突然捏住身前女人的下巴,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說過嗎,別人碰過的東西我不稀罕!女人,你身上都已經髒了,還渴求什麼?”
沈靜姝胸口一滯,金少的言辭已經重重打擊到她,彷彿她是不貞潔的婦女,不配愛他!
“是,我是嫁給了Devin,可那都是因爲你”沈靜姝痛苦萬分,回憶著過去的一幕幕,道出最真實的原因,“因爲你,我才選擇欺騙,讓你放心跟金雲海對抗、讓你放棄我你才能得到該得到的。”
“我不要你自以爲是,你以爲那是對我好,對我來說連屁都不值!你當初放棄我們的愛情,就應該想到現在的結果!”金信哲並沒有選擇原諒沈靜姝,反而更痛恨她當初的決定。
“對不起,對不起好嗎”她痛苦流涕,握著身前男人的一隻手臂,“你看在金帆的面子上原諒我,好好照顧自己。”
如果他答應她可以放心地離開,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打擾金少、打擾彼此的生活,甚至不惜一切代價辭掉工作。只要金信哲好過,她怎麼樣都可以。
“然後呢,你想怎麼樣?你覺得什麼方式纔可以報答我、用身體嗎?你想出多少價錢、多少錢一夜?”他的眼神幽暗無光,早猜到沈靜姝的想法,帶著諷刺剝開她的自尊。
站在牆角的她退後一步,想起在電話裡的承諾,她說過無論什麼樣的代價都願意付出,只要金信哲能救金帆的命。可是,他真的拿這個當條件嗎?
“想清楚了嗎,你不介意將身體同時分給兩個男人、願意背叛自己的丈夫?”金信哲一步步逼近,眼神肆虐,讓對方退無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