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跟從前不一樣了,這句話彷彿在說,我已經不愛你了。
沈靜姝胸口一滯,很難受金信哲用這樣疏離的目光看著她,那麼他們剛剛的吻算什麼?算戲謔嗎、算調笑嗎?
“對不起,我想去趟洗手間。”再待下去,她怕她會控制不住地流淚。匆匆走開,用冷水洗去眼角的不適感。背過身,努力平復心底的情緒。
她不是結婚了嗎、他也結婚了,他們本身就不在一起,爲什麼還要受影響?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家裡保姆打來的電話,“太太,少爺發燒了,持續嘔吐,是不是要送醫院?”
“先叫救護車,我馬上回來。”沈靜姝不等聽完就掛斷電話,火速飛奔下樓。沒有任何事情比金帆重要,舞會也沒必要繼續參加了。
沈靜姝離開的樓道里,金信哲已經換回自己的衣服,細長的手指拈起身前女孩掉落的錢袋。
他的記憶已經全部恢復,知道有個人他曾經用生命去愛過,後來他們分開沈靜姝有了另外的家庭。
不屬於他的東西他不會去搶的,那樣沒有意義,好在過去的那些不甘心都逝去了,剩下的是慢慢接受,直到他死再也不會輕易去愛一個人。
沈靜姝趕回家,救護車也剛剛到,她著急拿了兩樣東西就出門。剛剛看到金帆慘白的臉色還有全身抽搐的模樣真是心疼死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身邊沒有人真的是手足無措。
哪知趕到醫院,她錢包沒有帶,重要的東西都忘記了,怎麼給兒子治療看病?
“小姐,你先生沒過來嗎?孩子病情不能耽擱,遲一分鐘都有危險。”一旁護士催促。
沈靜姝差點急出白髮,這纔想起要找Devin幫忙,打電話時對方卻是關機狀態。
“小姐,已經有人幫你買單了,對方姓金。還有,這是您遺失的錢包吧,他幫您撿到了。”就在沈靜姝最著急的時候,一位醫生趕了過來。
“謝謝。”她接過錢包,裡面的東西沒有一樣丟失。是金信哲送過來的嗎?
不安的心突然溫暖了許多,沈靜姝在兒童搶救室外等候了半個小時,金帆才終於脫離了危險期。她抱著孩子回病房,Devin才姍姍趕來。
推車的護士不免教訓幾句,“孩子病危,您的夫人都急死了,怎麼纔過來?”
Devin尷尬地笑笑,沒有解釋,而是摟著沈靜姝的肩膀安慰,“沒事了,Charles一定會好起來的。”
深夜,也是由Devin照顧金帆,讓沈靜姝休息。忙了許久,她擔驚受怕又跑了許多地方,嘴裡堅持著“不累”,倒在牀上沒有五分鐘就睡著了。
看著身前女孩的倦容,Devin很憐惜,他以爲沒有他在沈靜姝會活得更自在更安然。沒想到在遇到困難時,再堅強的女人也不能少了男人。
如果她需要,他隨時會爲她撐起一片天……
此時的Devin似乎忘記他已經跟沈靜姝離婚,而窗外月光下正佇立著金信哲頎長的身影,角度剛剛好,他可以看見裡面的男人深情地握住妻子的手。
不久之前,金信哲看到沈靜姝慌慌張張地離開就猜測她家裡出了事情,不放心才趕到醫院。雖說已經學著放下了,不過深藏在心中的痛苦不是那麼容易消逝的。
呵,他曾經愛的女人,祝你幸福!
金信哲離開,刻意忘記懷戀,或許這樣能心安理得一點。
第二天清晨,天矇矇亮,沈靜姝睜眼醒來,手中還緊握著遺失的錢包。Devin爲了照顧她和孩子,一夜未睡,此刻歪在牀頭昏昏欲睡。
她拿了件外套給Devin披上,將他拍醒,“到牀上休息吧,我來照看Charles。”
“沒事,我已經休息夠了,去給你們買早餐。”Devin用力揉了揉睏倦的眼皮,卻忽略了對方認真凝視他的眼睛。
“Jack,我怎麼覺得你的皮膚越來越鬆弛了啊,怎麼回事?”沈靜姝太震驚了,若是之前可能覺得眼花看錯了,但一段時間不見她很確信Devin的改變。
“我是不是很老了?”身前的男人第一次露出擔憂的神情,因爲女孩子總是喜歡年輕的帥哥。
“不,比以前更深沉。更有味道了。”沈靜姝寬慰對方,她知道假如Devin不想開口就不會說。
“好,我去給你買早餐。”果然,他也只是拍拍她的肩膀,離開。
沈靜姝將這個謎放在心底,以後不會去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她不會怪他只是覺得好奇而已,卻沒想到這件事給她平靜的生活帶來了驚濤駭浪。
一會兒,Devin買來一份蛋卷、一份壽司,給金帆衝了牛奶。出差的事情也沒有急著去了,他要照顧到Charles出院爲止。
“你不用擔心,公司裡我已經幫你向威爾請了假,安心照顧好孩子最重要。”
“謝謝你,Jack。”沈靜姝本想說不需要的,卻也不能拒絕對方的盛情,何況Devin在法律上是金帆的父親,他有必要在這裡陪伴孩子。
“不用感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們吃完早餐,金帆剛好醒過來,抽搐的癥狀已經好多了,奇怪的是身上出了紅疹子。密集起來特別難看,在中國這種病也不算異常,稱爲“麻疹”。
可這邊的醫生卻沒確診出孩子的真正病情,金帆持續發燒、給他用低溫水衝了澡。致使金帆體弱,本來好起來的病情再次加重,第三天醫生建議給孩子換血。
“你們陪我孩子……”沈靜姝欲哭無淚,又很悲痛焦躁,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恨不得發飆找醫生、護士算賬,他們給金帆看病住的還是好醫院,怎麼就弄錯了病情?
一條鮮活的生命被他們弄得氣息奄奄,作爲孩子的母親,該有多痛苦多著急啊!
聽到這樣的消息,沈靜姝差點暈過去,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換金帆的。孩子還躺在手術檯上,無力動彈。既然病情已經弄成這樣了,再耽擱不得。
“靜姝,你先冷靜冷靜,先讓醫生給Charles抽血化驗吧,有耶穌保佑他一定會活過來的!”Devin緊緊摟住沈靜姝的肩膀,看著她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心情也十分沉痛。
她現在一句話都說不了,別說在手術檯上簽字了,一切都是Devin代勞。但醫生化驗過後,金帆卻是世間少見的RH血型,必須由他的親生父母供血。
很遺憾的是,沈靜姝的血型是A型,她不能給自己的兒子輸血。
“這位先生的呢?”一位護士詢問,以爲Devin是金帆的父親。
“我是AB血型。”他們都不用抽血化驗了,因爲根本救不了Charles。Devin還存在理智,馬上拿出電話遞給沈靜姝,“金少不是來了美國嗎,給他打電話吧。”
沈靜姝愣了半秒鐘,立刻搶過了手機,撥通之後她都不知道怎麼開口。因爲她跟金信哲之間好像沒有瓜葛了,除了工作,他們互不相欠。
可是這是金帆唯一的機會,沈靜姝忍著哭腔懇求道,“金少,你能幫我一個忙嗎、可不可以來醫院一趟,救救金帆、救救我們的孩子?”
電話那頭,金信哲的聲音十分冷靜,“你說什麼,我們的孩子?一年前你嫁給了DevinJack,有什麼事情應該找他吧,沈太太,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
沈靜姝已經哽咽了,“求求你,金少,你行行好,我說的是真的。金帆的確是你的孩子,你不信可以抽血化驗的。現在他快不行了,必須換血才能活下來,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金信哲怎能不知道金帆是他的孩子、僅憑可愛又帥氣的長相就能分辨得出。可是幫不幫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失憶之前沈靜姝都做過什麼?金帆又什麼時候叫過他一聲“爹”?
“你知道我是生意人,不做虧本的買賣。”聽筒裡的聲音異常沉穩。
沈靜姝情緒崩潰,哭喊著,“我知道,求你先救金帆,無論你要什麼承諾我都可以滿足……”
十多分鐘後,金信哲趕到醫院,沈靜姝已經哭暈過去,人事不知。
看著以前最愛的人累成這樣,金少疼痛了一下,只不過被冷酷的外表掩藏,別人看不見。抽血化驗、輸液一系列步驟完成下來,已經過去了大半天。
下午,金帆終於好轉,面色也紅潤了,總算度過了難關。金信哲輸了大量血液到兒子體中,身體不如之前剛毅,如生了一場病比較憔悴。誰都不知道今天他躺在手術檯上是自願的,就算沒有沈靜姝那句話,他也會救金帆。
不是因爲那是他兒子,只是因爲那是一個小生命。
沈靜姝甦醒過來,淚水都來不及擦乾,急著問金信哲來了沒有?他要是不來,金帆就只有死路一條。
“別擔心,他來了,正在手術室裡觀察。孩子也沒事,救過來了。”Devin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