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來的沈靜姝一直心神不寧,Devin問她有什麼事情,她更加焦慮,“剛剛我那個朋友說金信哲得了不治之癥,特意來美國做手術。Devin,真的是這樣嗎?”
他將她扶到凳子上坐下,“只是頭痛病,沒有其他問題。想必是你那個朋友誇大其詞吧,如果金少有危險,她既然能送他過來、應該會著急纔對。我剛剛見她很放鬆的樣子,沒事的,靜姝,你相信我。”
沈靜姝坐下來,不再問問題,可腦子裡的思維沒停歇下來。至始至終都在想著一句話,金少真的來美國就診了嗎、頭痛病真的要手術才能治癒嗎?萬一有風險怎麼辦、萬一醒不過來怎麼辦?
雖然現在他跟她沒關係了,可是心總是連在一起的,不牽掛不可能。
Devin已經從桌邊幫她倒了一壺水,“醫生說孩子沒問題,可你有孕期高血糖、心臟跳動頻率不穩,無關的事情還是少想。不如趁著最近,我請假帶你去散心怎麼樣?”
沈靜姝很動容,她知道Devin是爲她好,可金信哲做手術的關鍵時期,她哪裡還有心情旅遊?
“不用了,Devin,我身體笨重,去哪裡都累。還不如等孩子生下來以後再去旅遊,好嗎?”
他知道她會拒絕,看著窗外愈發暗沉的天空,給身邊的女孩蓋好被子,“你好好在家休息,我處理完工作就回來陪你。記得,有什麼事情一定打我電話。”
沈靜姝也有點犯困,聽話地點頭,下雨天她一般都睡覺或者給寶寶念一段文字。Devin離開後,她一個人躺在酒店房間裡,聽著窗外綿密的滴答聲,愈發想念金信哲。
倏然間,房門被敲響,沈靜姝從夢中驚醒,“誰啊?”
“小姐,您的包裹。”
“可是我沒有快遞。”八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尤其沈靜姝胎盤前置,比普通人懷孕大兩倍,看上去像懷上了雙胞胎。她起牀都困難,Devin曾說要給她請個保姆照顧一下,被沈靜姝拒絕了。理由是有其他人在,她覺得不方便,並且也不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
手肘撐了半天,好不容易爬起來,沈靜姝開門一看,外面快遞小哥抱著不大不小一個禮品盒子,“請簽收一下。”
她還在質疑,“會不會搞錯了,東西不是我的?”
在這邊一沒朋友、二沒親人,怎麼可能有人給她送包裹?突然間,沈靜姝想到在醫院裡的一幕,貝安娜當時不是說了嗎,她大喜卻沒有送上一份禮品。
這會是貝安娜送過來的嗎?沈靜姝剛想說不想要的話,快遞員已經將上面的單子撕下來,盒子塞到她懷裡!
房門一關,整個空間只剩下她一人!還有肚子裡的寶寶!
沈靜姝很好奇裡面會是什麼,如果真的是貝安娜送的,應該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她是不會打開來看的。可是這個時候盒子裡面竟然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動一樣。她剛要丟開盒子,一條全身烏青發麻的毒蛇從箱子底下鑽了出來,向她吐出猩紅的信子。
沒人體會過這種驚駭的場面,尤其沈靜姝還是八個月的孕婦,她嚇得將盒子丟了出去。肚子當即一陣緊縮,腿下已經有溼溼的液體流出來。
這輩子她最怕蛇了,房門就在眼前,可此時沈靜姝卻動彈不了。身下一股股的血都流了出來,她只能靠在牀尾呻吟。
那條毒蛇受驚,一點點向她爬了過來。沈靜姝緊握著手上的電話,意識清醒的最後一刻撥了Devin的號碼。
……
醫院裡,醫生們已經檢查了金信哲頭痛昏迷的病因,動手術前必須問清家屬。
“這位病人情況比較特殊,並且已經拖延了最佳治療時間,目前動手術你們必須承擔風險。第一,手術不成功、病人醒過不來;第二,手術成功,但會眼睛失明、喪失記憶;第三,後期有潛伏的疑難雜癥。”
貝安娜不能接受,他們花費了大力氣纔到這裡來,並且準備了足夠的資金,醫生怎麼能說看不好呢?
“你們這裡的醫院不是最權威的嗎、不是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嗎,爲什麼這一點點擔保都沒有?!”本來她今天應該很高興的,沈靜姝地址查到,她派手下做的事情也圓滿結束。只等金少第二天醒來就回國的,哪知醫生有這麼多條件?
“對不起,這是院方規定,如果有什麼不服就考慮轉院,我們好做其他人的手術。”醫生中一個帶頭的人道。
身後有人悄悄地勸貝安娜,“貝小姐,醫生都是這樣危言聳聽的,您趕快簽了吧,免得金少的病情又拖嚴重了。”
貝安娜摘掉墨鏡,一副大牌被得罪的形象,走過去不高興地要簽字。醫生又問,“你跟病人什麼關係?只有直系親屬纔可以簽字。”
“我是他——”‘妻子’兩個字卡在貝安娜喉嚨裡,沒吐出來,隨後才改口,“未婚妻,這裡來的沒有其他親人。”
醫生將手術風險單交給她,隨後關上手術室的大門,這是顱內手術,時長5個小時以上。根據病情,或許還會增加。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貝安娜艱難地等待著,就在金信哲被安全推出來的一刻。醫院被送來一位大出血的產婦,且還是昏迷狀態、胎盤前置,胎兒已經出現呼吸困難的癥狀。
金信哲被送進普通病房療養,頭部及眼睛部位用紗布纏著,過段時間纔可以清醒。貝安娜特意去婦產科看了一下,得知沈靜姝真的大出血昏迷、還難產生不出孩子。
比起金信哲安全動完手術,這是難得的喜訊,如果她能留在醫院裡等到沈靜姝死的那一刻纔好呢。
此刻,產科手術室裡沈靜姝正在搶救中,Devin要求穿上無菌服進去陪同,哪怕現在她沒醒他也要將她喚醒。
得到準許後,他緊握著她的手,覺得英文不夠感染力,直接用撇腳的中文,“靜姝,你不是一直想看寶寶嗎、你不是期待他出生嗎?快醒醒,你想不想知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手術檯旁的儀器頻率越來越低,沈靜姝還是沒能醒,等待著的醫生催促,“先生,還是準備剖腹產手術吧,不然血量供應不足,孕婦隨時休克,大人、小孩都救不了。”
Devin頹廢地退到一邊,他已經盡力了。之所以要親自進來,就是爲了避免手術。沈靜姝是胎盤前置,如今又大出血昏迷,動手術只能加大風險。說不定她存活下來的機會只剩下20%。
可是他不能剝奪她生孩子的權利,那是身爲母親最大的驕傲,他只能等在一邊向耶穌祈禱,保他的妻子平安。
半個小時後,手術室裡響起嬰兒的哭喊聲,如同一盞燈在黑夜裡點亮。但護士看了孩子一眼面容冷了下來,Devin急聲詢問,“孩子有什麼問題?”
“孩子沒問題,你自己看吧”護士將襁褓裡的嬰兒抱過去,遞給戴文傑克,“是男孩。”
他接在手上,襁褓裡的嬰兒太小,他一隻手就接住了。眼睛還沒睜開,卻在吮著自己的大拇指。頭髮又黑又亮,皮膚很白,是亞洲人。瞬間Devin就明白護士的意思了,她一定以爲沈靜姝背叛了他,生的不是混血類。
“我妻子懷孕後才嫁給我的,這孩子一樣是我的孩子,請你們救救她。”Devin抱著襁褓懇求。
護士將嬰兒移到了溫箱裡,沈靜姝還在沉睡之中,各種不好的癥狀越來越嚴重。
一個小時後,大出血終於止住了,但她身上插滿針管、罩著氧氣瓶轉入高危病房。Devin以爲她會醒過來,現在卻心急如焚,每時每刻都在不安中度過。
他甚至想到金少,金信哲不是也來了醫院嗎,他如果安然無恙是否能喚沈靜姝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