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難道沒有發話?”楊淼澤問。
“這個……婢子不知,只知王爺聽說後也是勃然大怒,還命人送了藥膏來給小姐緩解痠痛。”悠雲恭恭敬敬道。
蘇子昭一愣,她一直以爲那藥膏是福伯派人送來的,沒想到是楊靖巋……
楊淼澤哼了一聲,知道楊靖巋這是沒有出手了:“四哥總是這麼溫溫吞吞的,做事一點也不心急,這次要是不給周家一個教訓,下次又不知又要鬧出什麼事來。”
“小王爺莫要衝動。”悠雲勸道。
但她的勸顯然是沒什麼用了,楊淼澤打定了主意要替蘇子昭以牙還牙:“我去去就來,你們等我的好消息!”
“誒,誒!小王爺!”悠月連喚了幾聲,都沒喚住他,不由跺著腳道,“小姐,您倒是說句話啊,楊淼澤這性子,要是把事情鬧大了,可怎麼收場?”
“難得他有這份心幫我,我何必非要阻止他?再說周邦彥昨日不就是想將事情鬧大,既然如此,我們還避諱什麼?”想起昨日之辱,蘇子昭銀牙緊咬。
周邦彥做出那種事來,想來孫氏聽說了,應當是要氣得吐血的。
用過午膳後,沒等楊淼澤那邊傳來消息,黃富商就派人來請了。
“小姐,黃富商說請您過去一趟,有要是要談。”悠雲道。
蘇子昭點點頭,命她備了馬車便過去了。
這一次,二人相見,黃富商臉上卻是沒有什麼笑意:“蘇姑娘,你託我查的那件事情,似乎有些古怪啊。”
“什麼古怪?”蘇子昭心念一動。
果然,商界的事情,還需商界的人來查,楊靖巋他們就是權勢再大,也仍是有些使不上力的。
“我暫時還不知情況是否屬實,不過我的人聽說,那些商隊途經路上的山賊,前兩年就已經被官兵全部剿滅,如今太平盛世,何來的山賊作亂?”黃富商面色嚴肅。
“所以,您覺得……”蘇子昭只覺得謎底呼之欲出。
“定是有人巴不得亂子不夠大,這幫人……”黃富商哼了一聲,“只要商隊出了事,就能在你那裡獲取賠償,我看他們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是該讓他們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黃老爺鼎力相助,小女子感激不盡,實在無以爲報。”蘇子昭謝道。
她早就聽人說這個黃富商是個難得一見的正直商人,那日一見果不其然,今日說出這樣的話來,著實是雪中送炭般讓人感動。加之懷裡有了楊淼澤送來的那三萬兩銀票,她的鋪子算是能勉強度過這一難關了……
“老夫這就派人去調查,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黃富商一拍桌子,一想到商界還有這些敗類,他心裡就極爲不舒服。
“黃老爺放心,我心裡已是有了底,回去之後定會將鋪子的規則改一改,不會再讓人鑽了漏子。”蘇子昭道。此時此刻,她已經有了一個主意,商隊是需要僱人護送的,既然如此,
她何不與那些鏢頭們聯起手來?只要護送得力,商隊不遭損失,鏢頭們就能得到一定的獎賞,而商隊通過她的店鋪來僱鏢,也能得到一定的折扣,這樣一來,就方便了她挑選信得過的鏢頭,有他們在,自然就不容易再出現商隊謊稱遭劫,來“國泰民安”榨取銀錢之類的事。
“蘇小姐有了主意就好,此事老夫定會鼎力相助,將那些毒瘤一一拔除。”黃富商道。
蘇子昭點點頭,想要告辭,卻被黃夫人留下用了晚膳。
晚膳很是豐盛,那黃小姐也在座上,果真是美人一人,生得如花似玉,聲音也是銀鈴一般,絲毫沒有商賈家女子的銅臭味,反倒是透著一股書卷氣,蘇子昭自然是誇讚了她的容貌幾句,惹得黃富商面露自豪,黃夫人也很是高興。
話鋒一轉,黃夫人就說起了那罈女兒紅:“敢問蘇小姐,那酒中到底是加了何種補藥?不瞞你說,我見這酒極爲香甜好喝,特地請大夫來瞧過,想要知道那補藥的配方,大夫卻沒瞧出來。要不是他是這京城數一數二的名醫,我都要以爲他是混跡街頭的庸醫了。”
“黃夫人說笑了,那秘方是我祖上傳下來的,以前蘇家還算繁盛,不需要這些小方子,如今這方子對我來說確實極爲重要了,我正想開個酒莊,今後全倚靠它給我帶來生意。”蘇子昭笑了笑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黃夫人自然不會再問,也笑了笑說:“即使如此,那就祝蘇小姐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黃富商卻是對那酒莊極有興趣:“蘇小姐,你說你要開酒莊?”
“沒錯,”蘇子昭點點頭,“黃老爺也想開一個?”
“這倒不是,我已有了三個酒莊,無需更多……不如,蘇小姐來我的酒莊如何,只要將那秘方告訴我,今後賣酒的收益,我可分蘇小姐三成!”黃富商正色,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那秘方的確是不容小覷,就連他這個老酒鬼都被那一罈女兒紅勾住了魂,而且事後他派不少下人去大街小巷查過,市面上根本就沒有同樣的酒,所以說,蘇子昭說的的確是真話,那秘方,應當是她祖上傳下來的。
黃富商這一席話,恰中蘇子昭下懷。她手頭沒有資本,根本無法開什麼酒莊,之所以會這麼說,無非是想讓黃富商主動開口,與她聯手。主動與被動,完全是兩碼事,就好比要是方纔先開口的是她,那黃富商就能提出不少條件,而先開口的是黃富商,她就有了提條件的資本。
想了一想,蘇子昭道:“黃老爺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又豈能拒絕?只是三成實在太少,五成如何?”
此語一出,就是黃夫人都變了臉色,一罈酒纔多少錢,居然要被蘇子昭抽去五成,這生意還能不能做下去了?
“蘇小姐可真會開玩笑……”黃富商臉色變了變,借而呵呵笑道。
蘇子昭知道他心中不悅,緩緩開口說:“用著秘方釀製的酒,不必與市面上的酒同價,而應當作爲珍品來賣,因此每一批貨都應當
要極少,要是充斥了大街小巷,反倒是賣不出價錢來了。”
黃富商點了點頭,心想著小丫頭到底還是有幾分頭腦的,心中的不悅也就淡了些:“但五五分成實在是不可能。”
“您且聽我說完,”蘇子昭也不氣惱,不急不緩道,“尋常的女兒紅只能賣三十文一罈,而用了秘方的酒,因爲味道醇正,而且能強身健體,我約莫著可以賣到十兩銀子一罈。”
“十兩銀子!”饒是早有準備,黃夫人也吃了一驚,頓覺蘇子昭這人很不靠譜,“這麼貴的酒,何人會來買?”
“黃夫人,方纔我說的十兩,還只是個最低的價格,別說十兩,就是五十兩、一百兩都不無可能,常言道物以稀爲貴,只要別家沒有,我們纔有,而且比別家要好過許多倍,自然就不會缺買主。”蘇子昭解釋說。
黃夫人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蘇子昭才繼續說:“即便只能賣十兩銀子,每壇酒黃老爺您都能賺五兩,除去工人們的月薪以及原料的費用,也是四兩有餘。”
“四兩有餘?”黃富商怔了怔,他原以爲這原料包括補藥,想來成本應當是很貴的,所以纔沒有答應五五分成,若是真能賺四兩,即便是三七分他也不會不答應,畢竟那秘方是蘇子昭的不是?
蘇子昭點點頭:“況且您之前還找大夫來驗過,那大夫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卻是摸不準酒裡到底有幾味什麼藥,所以不用擔心別家會模仿我們釀的酒。”
“這倒也是。”黃富商被她說得有些意動,“只是那秘方……”
“那秘方我今日已經帶來了。”蘇子昭從懷中掏出一張薄薄的紙箋。
黃富商接過,手都忍不住有些發顫,他年紀已老,生意根深蒂固,已是許多年沒有闖蕩過了,而蘇子昭就像是一道光,活脫脫是他年輕時的模樣。
“你……就這般信任我?”他忍不住問。
“黃老爺願意出手,替我擺平商隊惡意榨取錢財的事,我感激還來不及,又怎會懷疑?更何況我與黃老爺雖然只見過寥寥幾次,但已從言談舉止中深知黃老爺的爲人,定是剛正不阿,言而有信的,絕不會做出爾反爾之事。”蘇子昭說。
這話半點也不虛假,全是由心所發,是以黃富商聽後心情久久難以平靜。
聽慣了挖空心思的阿諛奉承,才知這般不假思索的真言真語有多可貴,他忍不住站起身來:“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蘇姑娘,黃某人定不會讓你失望!”
“爹,你快些坐下,飯菜都涼了呢。”座上的黃小姐嗔怪道,她名叫淑兒,芳齡十八,這個年紀原本應該早已出嫁,但黃富商和黃夫人將她看作掌上明珠,捨不得早早就將她嫁了,所以才留到如今。
“黃小姐可有良人?”蘇子昭笑問。
黃淑兒的臉立刻紅了,低頭不語。
“哼,”說起這,黃富商就一肚子火,“世間好男兒千千萬,她偏要喜歡個一看就不中用的白麪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