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昭挑了挑眉:“這位姑娘,若真說到禮數的話,我倒是想問你一個問題。方纔我的話是問這位夫人的,這位夫人都沒開口呢,你卻搶先開了口,難不成你根本就沒把這位夫人放在眼裡?”
“你……你少胡說八道了!”殷燕兒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她方纔只是太著急想向蘇子昭示威了,根本沒注意到這些,此刻也擔心自己的姨母會生氣,於是忙朝著宋殷氏道,“姨母,我方纔只是太心急了,絕對沒有對您不敬。”
宋殷氏瞥了殷燕兒一眼,又看向蘇子昭:“蘇姑娘,今日我前來,是有事想要詢問蘇姑娘,還望你能如實回答。”
“宋夫人,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與宋夫人之前應該從未見過面吧?今日宋夫人前來拜訪,似乎怎麼看都有些不合常理啊。”蘇子昭微微一笑,她雖然很看重宋墨然這個朋友,但是卻不代表,她就一定能容忍宋墨然的家人。
尤其是這人很明顯就是不懷好意,從方纔到現在,宋殷氏的神色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就好像蘇子昭欠了她什麼東西似的,而那個殷燕兒就更過分了,她眼中的敵意可是根本就沒有消失過呢。
那麼這算什麼?這裡好歹是她蘇子昭的地方,還容不得旁人來放肆!
當然,蘇子昭之所以敢這樣做,其實也是因爲之前宋墨然曾和她聊過自己的家人,對於宋家的那些人,宋墨然自己也是沒什麼好感的。
畢竟因爲一個名不副實的謠言,那些人竟然就狠心把那麼小的宋墨然給送到異國他鄉,怎麼看這些人都算不上是宋墨然的家人啊!
正是因爲這麼想著,所以蘇子昭纔敢對這宋殷氏如此說話,不然的話,就算看在宋墨然的份兒上,至少也會稍微收斂。
聽了這話,宋殷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蘇姑娘,你近來是是否與我那最不成器的小兒子來往過?”
最不成器的小兒子?這說的是宋墨然嗎?
蘇子昭心裡有些無奈,表面上卻是故作茫然地看著宋殷氏:“宋夫人,如果你要問的就是這個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我根本就沒有見過你家的小公子,更不可能與之有什麼來往。”
“你當真沒有?”宋殷氏微微瞇起眼睛。
蘇子昭認真地點頭:“我又爲何要騙宋夫人你呢?”
“你說謊,之前姨母派去的人分明說,你曾從表哥的院子裡……”殷燕兒十分氣憤地反駁,只是話沒說完,就被宋殷氏一個凌厲的眼神給打斷了,殷燕兒也馬上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蘇子昭微微一笑,看著宋殷氏道:“宋夫人,殷姑娘這說的是什麼意思呀?”
宋殷氏怪責地瞪了殷燕兒一眼,然後嘆了口氣:“我這個做母親的,難道就不能關心自己的兒子嗎?這是我的家事,就不勞蘇姑娘你關心了,正如燕兒所說,之前確實有人看到你從我兒子的院子裡走出來,這又當如何解釋?”
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夫人,就算自己理虧,也能馬上把話題轉移過去。
只是蘇子昭卻不打算讓宋殷氏直接糊弄過去,蘇子昭先是詫異眨了眨眼睛,而後好笑地看著宋殷氏:“宋夫人這話說得有趣,原來派人監視,也是一種關係吶?今日我可真是大開眼界了。”
宋殷氏氣得說不出話來。
“宋夫人,說句實在話,你是不是根本找錯人了?我根本就沒有去右丞相府拜訪過,更不
可能遇到那位右丞相府的小公子啊!”蘇子昭又開口道。
宋殷氏直直地看著蘇子昭,片刻後,才重又開口道:“說句實在話,其實我那小兒子並不是居住在府裡的。”
“誒,丞相府的公子,竟然也可以另立門戶嗎?我可真多聞所未聞呢。”蘇子昭故作詫異的眨了眨眼睛。
宋殷氏真是有些被氣著了,果然多年不見,宋墨然根本就是不知長進,竟然會和這樣不懂禮數的女子混在一起,實在是氣煞她也!
而殷燕兒也聽不下去了:“你就不要再裝了,我表哥叫做宋墨然,他就住在城西,你還去過那裡呢!”
“宋墨然?原來夫人您的小兒子是宋墨然啊?可是我怎麼沒聽說宋畫師是丞相府的小公子呢,他告訴我他自幼在異國長大,可是從未到過京城啊!”蘇子昭一臉詫異的看著宋殷氏,頭上掛滿了問號。
宋殷氏深吸了口氣,才把自己的怒氣給壓了回去,蘇子昭這番話,還有這神情,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自幼不管小兒子的死活,當年哪裡是自己不想管他啊,分明是他命中帶煞,會給家裡招來災禍,所以自己纔不得不把他送走的啊!
當年宋殷氏生宋墨然的時候,便險些難產,之後身子也是一直不好,要不然她也就不會聽信了那道士的話了,而且在把宋墨然送走之後,她的身子竟然真的就慢慢好起來了。況且她的兒子本就有好幾個,又不差宋墨然這一個,所以宋墨然去哪裡,對宋殷氏來說都沒有什麼損失。
宋殷氏因爲不想見到宋墨然,又怕他跳出自己的掌控,這纔派了人去監視著宋墨然,時時向她彙報宋墨然的情況,爲的就是能將這個兒子掌控住,省得再給自己招惹來什麼麻煩。
而宋墨然也不知是離家太久,性子變得孤僻了,還是怎麼回事,除了去一個叫做如玉畫鋪的地方外,要麼就是待在那個二進的小院裡,要麼就一個人出去作畫,幾乎沒有和其他人打交道。
聽到這消息,宋殷氏也就漸漸地放心了,誰知道她才放下心來,就聽監視的人來報,說竟然有一個女子去找了宋墨然,而且還和宋墨然獨處了許久。
當時宋殷氏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反應就是,宋墨然該不會是和哪個女子私定終身了吧?就算她不想管這個兒子,但是也不能任由宋墨然在外面做些混賬事啊!
所以宋殷氏才走了這一趟,至於殷燕兒爲什麼跟來,則是因爲殷燕兒才得知了宋墨然已經回京的消息,於是便跑來自己的姨母這裡求證。
說起殷燕兒,倒也是個古怪的人,這宋墨然離京已經十多年了,可是殷燕兒卻還一直記著宋墨然,甚至鍾情於宋墨然。宋殷氏對此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其實並不喜歡這個外甥女,更不在意宋墨然的事,也就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誰知道現在宋墨然回來了,而殷燕兒竟然也找來了。
這個時候宋殷氏雖然也還沒有將殷燕兒許配給宋墨然的打算,但是她一想到自己要找上門的這個不知羞恥的女子,很可能與自己的小兒子有私情,帶上殷燕兒說不定會更方便自己行事,這才把殷燕兒給帶來了。
只是沒想到這個殷燕兒看起來是個厲害的,卻根本是個沒腦子的,方纔那一番較量,已經敗下陣來了,這讓宋殷氏感到很沒面子,也隱隱有些後悔了。
“宋墨然他確實是我的小兒子,只是因爲一些原因,很早就離家了罷了。”宋殷氏不悅地解釋道,她可不希望從蘇子昭的口中傳出什麼對自己不利的謠言
,所以就算再不情願,宋殷氏還是稍微解釋了一下。
蘇子昭聽了這話,卻是忍不住譏諷地笑了,宋殷氏一定還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知道宋家當年的事情了吧?不然的話,宋殷氏又怎麼好意思用這種語氣和神色說出這種話來呢?
“原來是這樣啊,那還真是意外,我真沒有想到右丞相府的小公子竟然不住在右丞相府,而且還需要賣畫爲生啊。”雖然宋墨然現在的日子其實過得很灑脫,但是這並不影響蘇子昭把他的處境說得悽苦一些,畢竟蘇子昭也沒有說謊,宋墨然確實是在賣畫爲生啊。
宋殷氏一聽這話,臉色頓時一僵,她之前就覺得宋墨然現所做的一切太過丟人,但是她卻沒有加以阻止。而她之所以沒有阻止,就是擔心宋墨然失去了這個過活的手段之後,會找上右丞相府,甚至會搬回去,那到時候自己就得不償失了。
只是這件事被這麼提起來,無論如何,都讓宋殷氏在面子上有些過不去。
蘇子昭一見宋殷氏這樣子,就知道對方還不知道宋墨然其實是如玉畫鋪的半個主子,而她自然也不會說出來了:“方纔宋夫人是不是問我爲什麼會去找宋畫師?”
蘇子昭故意用“宋畫師”這個詞兒來稱呼宋墨然,爲的就是要讓宋殷氏的臉上不好看。
宋殷氏聽了這話,臉色果然又黑了幾分:“是呀,你究竟是爲了什麼事去找我兒子?”
“其實我之所以去找宋畫師,就是要去買畫的。”蘇子昭笑瞇瞇地道。
宋殷氏的臉色頓時更加地不好看了,宋墨然就算是自己不想要的兒子,可到底也是右丞相的兒子,他去賣畫,本來就是丟了右丞相府的人,而那個花錢買畫的人還就在自己的跟前,這讓宋殷氏愈發地覺得沒面子了。
蘇子昭卻像是沒有看到宋殷氏的神色似的,繼續自顧自地道:“說起來宋畫師的油畫雖然畫得很好,但是在京城卻很少有人買,我也是覺得宋畫師太可憐了,所以才花了幾兩銀子去買他的畫呢。”
“天吶,表哥怎麼會這麼可憐?”殷燕兒忍不住驚呼出口。
此話一出,宋殷氏馬上就瞪了過來,殷燕兒雖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不過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只是那臉上對宋墨然的心疼卻還是沒有變。
宋殷氏此時已經被氣得胸口起伏了,自己真是不該來這一跑一趟,她本是爲了讓蘇子昭難堪而來的,誰知道最後難堪的人卻變成了她!
只是宋殷氏也不會這麼容易就認輸,之前那個監視宋墨然的人可是說了,蘇子昭與宋墨然在一間屋子裡獨處了許久,才被送出來,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難道還有好事不成?
“蘇姑娘,我雖然許久沒有見過墨然了,但是對他還是瞭解的,他的性子一向孤僻,又怎麼會與蘇姑娘你打交道呢?”宋殷氏平復了一下情緒,神色不悅地問道。
蘇子昭挑了挑眉,心中卻在暗罵這人實在是厚臉皮,從宋墨然回來京城,這宋殷氏可是一次都沒有去看過宋墨然,非但如此,她竟然還派人去跟蹤和監視宋墨然。
估計宋殷氏的話,就是從那個監視者那裡得來的,現在她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對宋墨然還是瞭解的,實在是讓人無語。
蘇子昭表面上仍然是笑意盈盈的:“說起來,我還是宋墨然的恩人呢,之前宋墨然沒生意可做的時候,還是我讓酒樓去他那裡訂做了一套菜譜呢。唔,說起這菜譜,不知宋夫人有沒有見過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