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月微微垂著頭,沒有說話。
楊淼澤看了度月一眼:“就請這位小師傅進去一趟吧,也好將屋中人點醒,如此傷風敗俗之事,本就爲人所不齒,更何況是在這翠竹庵中。”
度月抿了抿脣,點了點頭:“請幾位施主稍等片刻。”
說完度月便擡腳朝著正屋走去。
院中幾人各懷心思地等著,趙繡敦是急切地想要看到蘇子昭走出來面對衆(zhòng)人時的那副嘴臉,心中不禁又急又切;而楊淼澤只是不動聲色地站著,目光略帶諷刺和嘲弄地看向趙繡敦。至於其他幾人,從他們方纔的言辭便可看出這幾人都是紈絝子弟,心中自然也有些期待待會兒的結果,若是走出來的人真是蘇家小姐,那可就有趣了。
度月先是敲了敲門,可是屋裡的人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人到來,無奈之下,度月只好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伸手推開了房門。
在房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屋中荒唐的聲音瞬間加大了許多,就連度月都忍不住有些臉紅,忙閃身進了屋中,又馬上把房門關上了。
度月又在心中默唸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才緩緩擡頭朝那軟榻上看去,饒是她已經儘量鎮(zhèn)定,卻還是被看到的場景嚇了一跳,忙慌亂地重新低下頭去。
片刻後,度月也察覺到了這屋中的薰香有些不對勁兒,她索性暫時不去管那軟榻上仍在忘我行事的三人,直接轉身將一側的窗戶推開了。
隨著屋中那濃郁的香氣漸漸消散出去,度月也不著急,反倒做到一旁的蒲團上念起經來,度月倒是靜下心來了,可屋外幾人卻有些著急了。
“他們怎麼還不出來?而且這聲音也沒停下來啊。”
“該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吧?怎麼那小師傅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啊。”
“這小師傅該不會也廝混進去了吧?”
楊淼澤瞪了說這話的那人一眼:“不許胡說!”
伴隨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屋中的聲音終於漸漸停了下來,接著一個少女尖叫的聲音傳了出來:“啊!”
聽到這聲音,屋外幾個公子的眼睛頓時都亮了起來,心中都在紛紛猜測這人的身份,難道真是那蘇家小姐不成?
“你個死娘們兒,小爺怎麼會在這裡?”接著男子怒喝的聲音傳了出來。
屋外幾人頓時面面相覷,真沒想到屋裡的那男子竟然真的是白家大少爺啊!
“嗚嗚,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女子低泣的聲音緊接著傳了出來,而白瑞澤怒喝的聲音也在繼續(xù),接著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後,房門終於被拉開了。
白瑞澤衣衫不整、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結果一擡頭就看到院中站著的幾人,頓時臉色更不好看了:“你們都站在這裡幹什麼?難不成也想進去和那小尼姑廝混?”
說完這話,白瑞澤又咒罵了兩句,便罵罵咧咧地走出了小院。
小尼姑?衆(zhòng)人卻因爲這話而瞬間呆住,難道方
才那個小師傅真的禁不住誘惑……
很快的,他們的懷疑便被否定了,因爲他們看到度月從屋中走了出來,然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來了一句:“屋裡的兩位不肯出來,不如諸位先行離去,待會兒小尼再讓她們離開。”
屋裡……兩位?
衆(zhòng)人再次呆住了,白瑞澤不是已經出來了嗎?怎麼屋裡還有兩個人?難道是……
“小師傅,你是說屋裡還有兩位姑娘?”趙繡敦也有些懵了,除了蘇子昭之外,那第三個人會是誰?
度月神色尷尬地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什麼。
趙繡敦雖然不知道另一個人是誰,但是她可以肯定至少其中有一個是蘇子昭,本來發(fā)生這種事,蘇子昭就已經顏面丟盡,這下竟然又多出一個人,只怕蘇子昭更是會被人唾棄了!只是這麼想著,趙繡敦就已經覺得激動起來:“這……除了蘇家小姐外,還有誰在裡面嗎?”
“你便如此肯定這裡面的人是蘇子昭?”楊淼澤似笑非笑地看著趙繡敦,這女人真是蠢笨,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這樣說,看來她是想自取其辱啊。
趙繡敦這時候卻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想著蘇子昭即將當著衆(zhòng)人的面丟人現(xiàn)眼,心中便只覺得無比暢快:“奴家知道小王爺與蘇家小姐有些交情,可這種事……實在是讓人想忽略都難啊,小王爺您也莫要難過,這蘇家小姐做了這種事,便根本不值得小王爺您在意啊。”
楊淼澤冷笑一聲,直接擡眸看向度月:“既然趙小姐如此堅持,那麻煩你將那兩位請出來吧。”
WWW ?тт kān ?¢O 度月看了看楊淼澤,終於還是嘆息一聲:“是。”
這次度月的動作十分利索,走進屋後沒多久,便帶著兩個人走了出來。
這兩人雖然已經重新穿好衣裳,卻仍然擡不起頭來,整張臉都幾乎埋在脖子裡了。
度月走在最前面,走出門後,她便直接側開身,站到一旁,故而跟在度月身後那人便暴露在了衆(zhòng)人的視線中。
“天吶……”趙繡敦掩口驚呼,這詫異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那幾位早就探頭探腦的公子哥們也都被這人給嚇著了。
“竟然是個小尼姑,還真被我給猜到了啊!”
“是呀,這佛門境地,竟然會發(fā)生這種事,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不過這可真是刺激啊,你說怎麼白大少爺就這麼走運,被這小尼姑看上了呢?”
“是呀,雖說是出家人,可這姿色卻是上乘啊,嘖嘖,瞧這張小臉兒紅的,真是能掐出水來似的。”
趙繡敦一面聽著這幾人口中吐出的混話,一面探頭去看那小尼姑身後之人,等她看清楚了那人的衣裳,不禁整個人都呆住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那個不知廉恥的人不應該是蘇子昭嗎?爲什麼現(xiàn)在走出來的卻是周幽珞?
不,這絕不可能!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趙繡敦使勁兒地眨了眨眼睛,可那身
衣裳,還是明晃晃地擺在那裡,上身是銀白底子梅竹菊紋樣印花緞面對襟褙子,下面穿著一條蓮青色萬字曲水織金連煙錦裙,還有一雙繡白蓮花軟緞繡花鞋。
這裝扮本是凸顯得周幽珞清麗脫俗,溫婉可人,可在這一刻卻讓人覺得無比的諷刺,本是熨帖的衣裳早就皺了,發(fā)間的青絲也亂了,趙繡敦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周幽珞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這本來就是周幽珞的計劃,一定是哪裡出了錯,纔會導致這樣的結果。蘇子昭呢?蘇子昭跑到哪裡去了?
楊淼澤冷笑著看趙繡敦的神色一點點地從激動難抑,到此刻的慌張無措,不禁冷笑著開了口:“方纔趙小姐是怎麼說的來著?現(xiàn)在可看清楚了嗎?”
“我……”趙繡敦的臉色十分精彩,忽青忽白的。
“這時候趙小姐怎麼不說話了?方纔不是趙小姐非要堅持把人叫出來的嗎?恩,趙小姐現(xiàn)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楊淼澤的目光別有深意地在趙繡敦和周幽珞的身上來回掃了一遍,慢吞吞地道,“這位不是周小姐?真是好巧,竟然在這裡見到周小姐了。”
剩下幾位公子在將那個站在前面的小尼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後,便也將目光移到了站在後面的周幽珞身上。
“竟然是周家小姐,她怎麼會和白家大少爺在一起?”
“是呀,不是傳言這人十分溫婉善良的嗎?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真是讓人瞧不起!”
“而且還是和一個小尼姑在一起,真噁心!”
“你看看她那模樣,倒真像是個狐媚子呢。”
聽著這些議論聲,周幽珞心中暗恨不已,她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竟然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她只記得之前自己看到蘇子昭與李芬兒後,爲了確認一下兩人是否真的昏迷了,便靠近了兩人,之後她便失去知覺了。
等到她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chi身luo體地躺在牀上,而身邊竟然還兩兩個和她境況一樣的人!
那一瞬間,周幽珞只覺得眼前一片發(fā)黑,她不禁想起了上一次發(fā)生在九華園的事情,那次也是這樣,本是針對蘇子昭的一個計劃,誰知道最後非但沒有得逞,反而還得罪了劉丞相!
可是這次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這一次的計劃分明是自己一手安排的,過程中也沒有出任何差錯,可是結果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最可恨的是,最後自己竟然反倒落了蘇子昭的套子,弄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不過周幽珞很聰明,她在清醒之後,並沒有哭鬧,反而很快冷靜下來,現(xiàn)在根本就不是發(fā)脾氣的時候,既然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那麼現(xiàn)在自己最應該做的就是讓自己的損失減少到最小。
她本來是向著自己先躲在屋子裡,等到屋外那些人都走了,她在想辦法離開,至少自己沒有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的面前,到時候總會有法子仍自己擺脫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