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十分新奇,小的也不敢保證便一定行得通,但至少這法子確實是別出心裁,很值得一試。”韓掌櫃這話絕對是他的心裡話,而非奉承。
得到肯定,蘇子昭自然也是開心的,臉上的笑容也多了幾分:“既如此,那可還要麻煩韓掌櫃費心了,我方纔又想到這麼兩份菜譜還是不夠用的。這大的菜譜是要擺在一樓正對著門口的牆上的,一份倒是夠用了;可這小一些的是要給客人瞧的,我們最好多備幾份,至少也要做到每桌一份,否則我們還能讓客人點餐的時候等著不成?”
“蘇姑娘說的是,至少這菜譜上的畫卻是奇特得很,小的也不知該去哪裡才能找到這樣的畫作啊!”
“這件事交給我吧,你先把這大的菜譜拿下去,讓樓裡的夥計和廚子都瞧清楚,等客人點餐的時候可別弄錯了,尤其是這幾道招牌菜,定要讓每個夥計都記得清清楚楚。”蘇子昭將基本要求下達下去。
韓掌櫃連忙應是:“小的這就去辦。”
等韓掌櫃離開雅間後,蘇子昭纔將之前從宋峰那裡得來的消息告訴了楊靖巋:“……你說周幽珊是要用這一千兩銀子做什麼?”
“一千兩銀子,若是生意好一些的鋪子,一個月就能達到這個盈利,想來這一千兩銀子不會是用在周家的鋪子上。”楊靖巋在這一點上,倒是與蘇子昭的想法一致。
蘇子昭點了點頭:“我也是這般以爲,只是我卻猜不透她究竟要做什麼。”
“我這段時間一直派人監視著周家的一舉一動,並沒有傳出周家要辦什麼大事的消息。”楊靖巋搖了搖頭,他一時間也猜不出這周幽珊是要做什麼。
蘇子昭見狀,索性揮了揮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待會兒我還要去宋畫師那裡走一趟,你可與我同去?”
“雖說那人現在只是名畫師,可他的身份擺在那裡,子昭,你與他還是不要走得太近了。”有關宋墨然的身份,蘇子昭早已經告知楊靖巋了,所以楊靖巋纔有此一言。
蘇子昭笑著搖頭,反而說起另一件事:“我倒不這麼覺得,你說周幽珞現在在打什麼主意?”
突然轉換話題,楊靖巋仔細想了想,才道:“她或許正想著怎麼平息劉丞相的怒火,以及如何不失去靠山吧。”
“是呀,那你說他們會採取什麼方式來平息劉丞相的怒火?”蘇子昭眨了眨眼睛,周幽珞可不是笨人,自然明白什麼方法能讓她獲得最大的利益。
楊靖巋思量片刻,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如此說來,我之前的作爲倒是在幫他們的忙了,或者該說,我們與周幽珞的想法真是不謀而合。”
之前楊靖巋動用手裡的力量將周邦彥與劉馨予的事情傳揚了出去,甚至將劉馨予說得十分不堪,什麼不知羞恥地勾引男人,什麼與下人一道行那等事,甚至連劉馨予平日裡與身
邊婢女gou合的傳聞都冒了出來,如此倒真是幫了周幽珞的忙。畢竟劉馨予的名聲越臭,那麼她與周邦彥成親的可能便越大。
“如果到時候周幽珞真的拉攏了劉丞相,讓周家與劉丞相家做了親家,那麼也就等於周幽珞背後的那個人多了一個輔力,”說到這裡,蘇子昭稍微停頓了一下,擡眸認真地看著楊靖巋,“靖巋,無論你願意與否,你都是皇家人,有些事是身不由己的,若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與大皇子站在一起的吧?”
楊靖巋面露詫異:“子昭爲何會知曉此事?”
“大皇子身爲長子,本就理應當選太子,且大皇子又生性仁厚,很得民心,你與他站在一起不是很自然的事嗎?”蘇子昭用一種“我當然知道”的目光回視著楊靖巋。
楊靖巋頓時笑了:“子昭如此聰慧,真是叫我心生佩服。”
“這又不算什麼,只是現如今皇貴妃一黨勢力龐大,而近來二皇子與周幽珊又走得很近,我覺得周家背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二皇子啊。”
“話雖如此,可若周幽珞是在利用周幽珊這個堂妹呢?若周幽珊其實只是一個幌子,甚至是棋子的話,那麼周幽珞很有可能就是追隨皇后一黨的。更何況,周幽珊與長公主走得似乎也很近。”同一件事,從不同的角度去考慮,總是能得到不一樣的結果。
這樣說也沒錯,蘇子昭也不敢肯定站在周幽珞身後的人究竟是誰,畢竟這一切都只是推測:“不管是哪一方,至少都不可能是大皇子,故而只要周幽珞得逞,拉攏住了劉丞相,那麼於我們而言就都是不利的。”
“所以你想借機拉攏右丞相,讓局勢處於平衡之中?”楊靖巋頓時明白蘇子昭的打算了,宋墨然雖然與右丞相併不親近,但到底是右丞相的親生兒子,若自己與宋墨然交好的話,自然方便接近右丞相。
蘇子昭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你猜對了一半,我之所以要你接近右丞相,倒不是說一定要讓你將這人拉入大皇子的麾下,而是要讓那第三方的人以爲這個局面對他不利,如此他必然露出馬腳。”
“你是說……”楊靖巋眸光微閃,心下已然猜到了蘇子昭的打算。
蘇子昭笑著點頭:“如今的局勢雖然明晰,但皇上正值盛年,是不可能馬上退位的,所以幾個黨派雖然暗鬥得厲害,卻還不敢把這種爭鬥擺到明面上來。當權者最忌諱的便是皇子們拉幫結派,拉攏朝臣,我當然也不希望大皇子這麼做。況且大皇子一向愛民如子,待人也是寬厚,這正是大皇子的優勢所在,‘愛民’與‘愛臣’可是有著很大區別的,若爲了平衡局勢而將自己陷入這爭鬥之中,反而是不明智的選擇。”
“所以我們接近宋墨然,只是要做給那沒曾拉攏到劉丞相的人看的,若他以爲與他作對的另外兩派分別得到了左右丞相的支持,而他自己卻什麼也沒得到,勢必會因此而沉不住氣,有所動作,到時候
一來我們可以確定周幽珞的靠山是誰,二來還可以趁機制造那兩派之間的矛盾,”說到後面,楊靖巋的語調已經不由自主地提升了上去,話語中隱隱透著難掩的激動,“子昭,你真是太聰明瞭!”
蘇子昭笑得狡黠,還故意誇張地拱手道:“不敢當,不敢當,王爺謬讚,其實有謀略的人還是王爺啊!”
“哈哈,子昭你爲何會如此可愛?”楊靖巋笑著伸手抓住蘇子昭半舉著的手,順便捏了捏。
蘇子昭吐了吐舌頭:“不過我還是有些心虛的,我雖然沒有害宋墨然的意思,但這次到底是利用了他的身份,此番前往拜訪,除了求畫以外,還需道歉及道謝纔是。”
“宋畫師乃是正人君子,這件事我們確實要做得光明磊落些纔是,只是……”只是有些事卻又不便對他提起,楊靖巋不禁有些爲難。
蘇子昭眨了眨眼睛:“這有何難?我們只需說想借他的名頭做些事便是,又不是什麼大逆不道的壞事,我們又何須心虛?況且依宋墨然的聰明才智,或許早就想到了也說不準。”
楊靖巋長出了口氣:“既如此,也好。”
“既如此,咱們就別再耽擱時候了,這作畫還需幾日時間呢,總要早些把菜譜之事解決了才成,”蘇子昭一面說著,一面拖著楊靖巋往外走,口中還是碎碎念著,“還有呂越那邊,總要先去交代一下,不然讓人家等了這麼久,還真是不好意思……”
等兩人坐上了馬車,蘇子昭這才意識到她雖然知道宋墨然現在是住在自己新買的小院中,卻根本不知道這小院究竟在哪裡。
無奈之下,兩人只好先去了如玉畫鋪,找到了呂越,呂越本就清閒,便將兩人請到了二樓的雅間,親自接待著:“不知王爺與蘇姑娘前來,在下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今日冒昧前來叨擾,還望呂掌櫃見諒,我們其實正要去宋畫師商談菜譜之事,卻不知宋畫師此時身在何處,這才前來相問。呂掌櫃想必應該知道宋畫師的去處吧?”蘇子昭也不多做寒暄,直接道明瞭來意。
“他呀,這兩日像是在忙碌什麼事,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呂越的目光在楊靖巋與蘇子昭身上到了一圈,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這人顯然是不信任自己,蘇子昭嘆了口氣,只得道:“不瞞呂掌櫃,前次宋墨然去給我送菜譜的時候,就已經將他的身份告訴我了,他還說想與我交個朋友,不知呂掌櫃知不知道這件事?”
呂越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直白地說出這話來,不禁挑了挑眉,重新審視蘇子昭:“這話他倒是與我提起過。”
蘇子昭知道呂越與宋墨然的關係很好,只是她並不覺得自己與宋墨然的朋友關係需要先得到呂越的認同:“既然宋墨然都將我當做朋友了,那呂掌櫃又在擔心些什麼?”
呂越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