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向晚晴微微停了下來,聲音有些艱難,“我便將她殺了,本來她死了,我也該活不了的,但我在她死時,飲用了她的血,所以才活了下來,只是每月總要經受一次百蟲鑽心之痛,我實在是……實在是受不了了……”
那種痛,是刻入骨髓的,就算用藥壓制,也還是不能根除,向晚晴覺得自己真的要被它逼瘋了!
“蘇姑娘,只要你能幫我,我願意以後都爲蘇姑娘馬首是瞻,絕無二話!”只要能讓她擺脫那種痛苦,向晚晴幾乎什麼事都願意做。
面對著向晚晴的哀求,蘇子昭不禁沉默了,其實她之前在馬車裡之所以那樣說,其實就是爲了讓向晚晴轉變態度,實際上蘇子昭也並沒有把握能將那蠱蟲引出來。
向晚晴從期待,到忐忑,到最後已經只剩下絕望:“蘇姑娘是不願幫我嗎?是呀,我又哪裡值得蘇姑娘相救呢,是我想太多了……”
“不是這個原因,我也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蠱蟲這種東西,稍有不慎,便會……”蘇子昭有些爲難地開口。
只是沒等她把話說完,便被向晚晴打斷了:“蘇姑娘只要願意一試便好,就算……就算結果可能是……我也無怨無悔!”
“那好吧,只是我還需要先時間,先把這子母蠱弄清楚,然後再針對你體內的蠱蟲做些準備。”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蘇子昭除了點頭實在找不到旁的話。
向晚晴聞言,竟然直接站起身,猛地在蘇子昭面前跪下了:“姑娘的大恩大德,婢妾定沒齒難忘!”
“你不用這樣,還是快起來吧!”蘇子昭有些尷尬地站起身,雖然她覺得向晚晴的反應有些太過激烈,但這也正說明了那子母蠱的可怕之處吧。
向晚晴流著淚站起身,過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了情緒。
蘇子昭這才又問道:“路侍郎除了讓你來富貴銀樓鬧事,可還吩咐你做些什麼嗎?”
“目前倒是沒有旁的,今日發生這種事,我不敢確定路侍郎會不會懷疑。”向晚晴搖了搖頭,目光中閃過一絲擔憂,雖說她仍覺得自己的命纔是最重要的,但路侍郎那邊卻也不能不在乎。
蘇子昭轉了轉眼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如果你主動把這件事告訴路侍郎呢?”
“蘇姑娘這是什麼意思?”向晚晴疑惑地看向蘇子昭。
蘇子昭點了點下巴,有些狡黠地道:“既然路侍郎一定會知道你我在馬車裡獨處了好一會兒,甚至會去質問你,那不如你主動將這件事告訴路侍郎,只是馬車裡我們究竟說了些什麼,卻是隻有你我二人知曉的。”
“你是讓我藉此哄騙路侍郎?”向晚晴的眼睛也是一亮,若是可以,她自然也不希望失去路侍郎的寵愛。
蘇子昭點頭:“如果路侍郎以爲這件事是我借用曜郡王的威名而壓下來的,又會怎麼樣?”
“曜郡王現今幫蘇姑娘打理家中
產業,自然是要費心的,但曜郡王卻不是魯莽的性子,爲何會採取這種方式呢?”向晚晴略有不解,便是她也覺得這種說法太過牽強了些。
蘇子昭卻是擺了擺手,語氣輕快地道:“既然我們在馬車裡的對白無人知曉,那麼便隨你說了算了,你可以說是我說動了你,自然也可以說是我壓住了你。若是能借此傳出曜郡王藉著自己的身份,行事莽撞,動用私權,甚至不計後果的消息,想必路侍郎也很樂見其成吧?”
“你是說……”向晚晴這才明白了蘇子昭的用意,這種消息雖然路侍郎不會相信,但不代表他不會借用這次機會去傳揚出不利於楊靖巋的消息。而向晚晴既可以藉機主動交代了這件事,省去路侍郎對她的懷疑,又算是立了一功,將功補過了。
蘇子昭見向晚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含笑點了點頭。
“如此,婢妾知曉該如何而爲了,時候不早,婢妾便先行告辭了。”商量完正事,向晚晴起身告辭。
蘇子昭也沒有挽留,甚至沒有相送,等向晚晴走後,楊靖巋這才收起了冰塊臉,笑著道:“看來子昭對我的名聲真是一點兒都不在意啊,竟然還主動提起讓旁人毀我名聲。”
“王爺這是說的哪裡話,我這也是擔心王爺名聲太好了,會招惹來不必要的桃花債,這才自作主張幫王爺分憂吶,”蘇子昭甜笑著朝楊靖巋眨眼,語氣好不無辜,“還是王爺捨不得那些個桃花,不願子昭這樣做?”
面對著這樣故意撒嬌的蘇子昭,楊靖巋哪裡還有脾氣,只能故作無奈地嘆了一聲:“子昭願意爲本王分憂,本王自是萬分樂意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消息傳出來前,我們還需要做些事呢。”想起那個計劃,蘇子昭收起了笑容,臉上也是嚴肅起來。
楊靖巋隱約能猜出蘇子昭的計劃,卻還是詢問道:“子昭要我如何配合?”
蘇子昭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覺得向晚晴這個人可信嗎?”
“在自己的性命面前,大概沒人會說謊吧?”楊靖巋已經從方纔兩人的對話中,找到了兩人在馬車裡談話內容的答案。
蘇子昭也是這麼以爲的,但之前兩人畢竟從未有過關聯,蘇子昭並不會因爲一個簡單的判斷而把對一個人付出全然的信任:“或許吧,但該做的還是要做,例如王爺您在解決蘇家旗下另幾處產業時,可能也動用了曜郡王這個身份,甚至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看來子昭是真的毫不在乎我的名聲啊!”楊靖巋誇張地苦笑。
蘇子昭瞥了楊靖巋一眼,無辜地撇嘴:“這事兒怎麼能怪我,若是王爺不這樣做,我也挑不出錯處來啊。”
“是是是,子昭說得對,確實是本王做錯了事,纔會被人抓住了把柄。”楊靖巋配合地點頭。
其實蘇子昭的計劃很簡單,楊靖巋貴爲王爺,本就有不知多少人關注著,一旦他犯了什麼過錯,自然也會有不少人
等著揪住這個錯誤。而蘇子昭要做的,便是讓楊靖巋將一個“大錯”暴露出來,最好是將這一點宣揚得無人不知,想來那些看楊靖巋不順眼的人,會懂得把握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如此一來,自然會有有心人站出來藉此達成目的,甚至將這件事彈劾到皇帝的面前去,到時候蘇子昭與楊靖巋便可以從中揭開那欲要對楊靖巋不利之人的真面目。
當然,這只是計劃之一,更重要的目的,是在揪出這人之後,爲楊靖巋正名,同時爲蘇子昭謀求福利。若最後證實有關楊靖巋的傳言都是有人刻意爲之,爲的就是破壞楊靖巋的名聲,同時擠掉蘇家產業,那麼皇帝知道了,又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到時候不僅楊靖巋的名聲可以撿回來,而蘇家僅剩的唯一骨血也會受到皇家的庇護,至於這些蘇家的產業,想必也無人敢打主意了吧?
這可真是個一石三鳥的好計謀啊,蘇子昭有些得意地想著。
“只是子昭,到時候若是不止一個人站出來,那麼你又要如何判斷誰纔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看著蘇子昭得意的小模樣,楊靖巋不禁失笑,他心儀之人便是如此可愛,真是讓他想不動心都難。
蘇子昭一愣,轉而笑著擺了擺手:“要是真抓不出來這個人,那你就隨便挑一個看不順眼的,或是平日裡總喜歡與你作對的便好了,只要我們的目的能達到,這一點真的這麼重要嗎?”
聞言,楊靖巋不禁汗顏,看來他的子昭不僅是聰明,而且還一肚子的壞水呢!
解決了富貴銀樓的事,蘇子昭與楊靖巋都略微放鬆了,兩人在掌櫃的的千恩萬謝下,一起離開了富貴銀樓,打算直接回府,只是馬車走著走著,卻突然停了下來。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楊靖巋有些不悅地開口。
充當車伕的墨燭跳下馬車,詢問了一下路人,這纔回來回道:“王爺,前面有一家鋪子今日開張,正要燃放鞭炮,可能需要稍微等一會兒。”
“是什麼鋪子開張?”蘇子昭透過車窗往外看去。
墨燭撓撓頭,把打聽來的消息說了出來:“屬下聽圍觀的百姓說,說是什麼油畫店,像是從西洋傳過來的新奇玩意兒,屬下也不知那究竟是何物。”
“聽起來好像蠻有趣的,不如咱們也過去看看吧?”蘇子昭轉了轉眼珠,頗爲期待的看向楊靖巋。
對於蘇子昭的要求,楊靖巋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當下便說:“既然你想去看看,那就過去吧。”
說著,便扶著蘇子昭下了馬車。
興許是油畫這玩意兒確實新奇的很,那鋪子周圍竟然已經圍了許多人,只是因馬上要燃放鞭炮,所以大家才退開了些,讓蘇子昭得以看清那鋪子的招牌。
“‘如玉畫廊’,這名字倒真是新奇。”蘇子昭笑著道。
楊靖巋也從沒見過這種鋪子,跟著點了點頭:“怪不得有許多人圍在這裡了,我們待會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