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便覺得這裡的一切都十分新奇,讓人忍不住駐足;而且這裡的夥計態度極好,且口齒伶俐,可見都是經過專門的訓練吧?”蘇子昭知道對方何出此問,便也好不吝嗇地將自己的看法都說了出來,“再說這樓上的雅間佈置得也十分得體,總之今日我真開了眼界啊!掌櫃的真是好本事,竟然能開出這樣一家店鋪。”
男子連聲稱慚愧:“這畫技不是出自本人之手,而這佈置更是經人點撥,若說我做了什麼,也不過是多佔了個地兒罷了。”
“掌櫃的謙虛,只是走了這一趟後,我心中卻還有些疑惑。”蘇子昭對這個年輕的掌櫃很有好感,說起話來也十分輕鬆、直白。
男子立時端正姿態:“姑娘請賜教。”
“這店鋪裡的油畫固然是精妙絕倫,只是未免太過固定了,若是有人在這裡找不到滿意的畫作,想要上門求畫,你們該當如何?”蘇子昭直白地說出自己的看法,眼睛則是直直地看著男子。
男子聞言並不覺得驚訝,估計是先前已經從那夥計那裡得到了些消息,故而只是微微皺起眉頭:“在下倒真不曾想過這件事。”
“若是旁的什麼畫鋪,我也不會這麼問,只是這油畫鋪子卻只得這麼一家,怕就算有人想要模仿,卻也只會學得四不像,”蘇子昭端起茶杯,神色悠然地喝了口茶,語氣也是十分平緩,“既然如此,掌櫃的何不好人做到底,請來畫師爲所求之人作上一副獨一無二的畫作呢?”
男子沒有接話,目光中卻露出深思,顯然也是在思量蘇子昭的這番話。
蘇子昭也不急,只是安靜地等著,這掌櫃的既然敢開出這麼一家油畫鋪子,想必也不是個目光短淺之人,會明白自己話中的意思。
果然,過了一會兒後,男子便擡眸看向蘇子昭:“姑娘這主意確實不錯,雖難以料想成效,但在下還是想要試上一試,如此便多謝姑娘的好意了!”
蘇子昭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不過是提出自己的疑惑罷了,掌櫃的無需在意。”
“客套的話,在下不會說,也不太愛聽,既然姑娘如此爽快地說出了這些,不知可有什麼在下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男子正色看著蘇子昭,倒不是他已經斷定對方是有旁的想法,只是對方提出的這個主意,確實讓他覺得值得一試,對於值得自己關注的東西上,他並不介意付出等價的報酬。也正因此,男子纔會有此一問。
蘇子昭與楊靖巋對視一眼,同樣正色道:“既然掌櫃的如此直爽,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我確實有一件事要和掌櫃的討個商量。”
“在下洗耳恭聽。”男子的神態也十分鄭重,彷彿已經知道蘇子昭即將出口的話是極爲重要的。
蘇子昭微微一笑,心中對這年輕男子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不瞞掌櫃的,我如今正打理著一家酒樓,雖然登不上大臺面,但生意倒也不錯,只是
近來我卻遇到一個小問題……”
說到這裡,蘇子昭卻突然不繼續往下說了,反而問道:“掌櫃的應該也去過酒樓用膳,不知平日都是去哪家酒樓?”
蘇子昭的這問題雖有些唐突,但卻合情合理,不單是商人會聚到酒樓商談事情,就連文人墨客也是如此,甚至於爲官者之間的交情也大多是在酒樓飯館裡建立起來的。
男子仔細地看了蘇子昭一眼,見對方的這個問題並不像是隨口問出的,便也認真答道:“水月樓和翠玉樓都是不錯的酒樓,只是不知姑娘何出此問?”
“前一次我去一家酒樓用膳,結果那裡有個夥計是新招進去的,竟然連酒樓的特色菜都說不出來,結果弄得我連點菜都不知道該找誰了,”蘇子昭兀自嘆了口氣,沒有說是哪家酒樓,只是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我其實是想詢問一下掌櫃的你的看法,你覺得如果酒樓裡可以給每一位客官都呈上標有酒樓裡各類菜色的單子,這種情況還會發生嗎?”
男子皺眉想了好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說,想利用油畫?”
“掌櫃的果真聰明。”蘇子昭含笑點頭,既然有與對方合作的打算,那麼蘇子昭就會拿出十分的誠意,而且她對面前這個男子確實很有好感,倒不是因爲這人長得玉樹臨風,而是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很乾淨的氣息。
這種氣息與他商人的身份並不矛盾,反倒給人一種真實而讓人信服的感覺。
男子說出那句話後,便又沉默起來,像是在沉思著什麼,蘇子昭也不打擾他,只是安靜地坐在一邊,將放在桌上的油畫又一張張地看了一遍。不論怎麼看,她都覺得這油畫十分神奇,究竟是怎樣的顏料與手筆,才能將一幅畫畫得如此逼真?
男子想了許久,像是終於得到了答案,接著突然站了起來,重新朝著兩人躬身道:“在下呂越,有幸與兩位相識,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我叫蘇子昭,他叫楊靖巋。”蘇子昭也站了起來,笑著道出名姓,看著呂越神色如此鄭重,顯然是真的想與自己相識。
呂越一愣,轉而忙後退兩步,行禮道:“原來是王爺,小的不知王爺駕到,還與王爺同坐一席,還請王爺恕罪。”
楊靖巋貴爲王爺,而呂越卻只是一介商人,故而他會如此惶恐,實屬正常,倒並非是他妄自菲薄。
楊靖巋毫不在意地搖搖頭:“在商言商,你不必如此拘禮,還是先坐下吧。”
呂越看了楊靖巋一眼,見對方並非只是隨口敷衍,便也當真重新坐了下來,口中道:“多謝王爺。”
然後呂越才轉頭看向蘇子昭,嘴角掛上了一抹笑意:“原來是蘇姑娘,在下久仰大名了。”
“你說的大名,該不會是臭名昭著的‘名’吧?”蘇子昭笑著打趣。
近日來,她的名聲實在是不大好,這其中既有她的刻意安排,也有周家
人故意陰損,這個呂越看她的目光,卻是沒有半點不對勁,彷彿從未聽過關於她的流言蜚語,面對的只是一個尋尋常常的女子。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便將話題拉了回來:“方纔王爺既然也說在商言商,那在下便不兜圈子了,蘇姑娘所說的那種單子,在下聽了,也覺得新奇不已,只是畢竟不曾出現過,想來還需要費些功夫。”
“這一點我自然知曉,但是向呂掌櫃這般連油畫鋪子都敢開起來的人,我可不覺得我那主意有多新奇,”蘇子昭朝呂越眨了眨眼睛,露出些狡黠的神色,“只是該怎麼做決定,還是要呂掌櫃自己做決斷,我不過是出個主意罷了。”
呂越是真的覺得這法子不錯,方纔蘇子昭先說了這油畫鋪子可以滿足上門求畫之人的要求,後又說了那菜單的事,呂越自然也明白對方的用意。
雖說爲畫鋪新謀一個賺錢的法子是好事,但好事畢竟多磨,而蘇子昭在說出這個主意後,又說出了有關酒樓菜單之事,這無疑是直接擺了一條明路給自己。如果這件事可以順利完成,必然可以使得前一件事更好實現。
“蘇姑娘看得起我,是我的榮幸,只是這件事畢竟還需從長計議。”沉思許久後,呂越含笑開口,這話的意思,便是說願意與蘇子昭合作了,只是還需詳談。
蘇子昭面上的笑意不禁也加深了許多:“既如此,那麼合作愉快了!”
“蘇姑娘不妨相信說說你的看法。”呂越笑著將話題進一步往前拉了拉。
蘇子昭點點頭:“既然需要將彩色擺到畫上,自然要先請來畫師了,這方面便只能有勞呂掌櫃費心了,至於之後的事,我會先在自己的酒樓裡試一試,若是真的可以,我們再詳談之後的事情也不遲。”
有些事,確實急不得。
不等呂越開口,蘇子昭便繼續道:“至於這次作畫的銀子,自然是不能少給的。”
銀子的事,還是由她開口的好,以免這呂越覺得尷尬。
“蘇姑娘這話我可不愛聽,既然蘇姑娘真的想與我合作,那麼便不該如此見外,”呂越搖了搖頭,突然很是期待起這次與蘇子昭之間的合作,“況且蘇姑娘說了這麼多,也沒有給我機會表示一下誠意,若是蘇姑娘真瞧得起在下,便暫時不要再提銀兩之事。”
只是暫時不提,自然不可能一直不提。
蘇子昭也很爽快地點了點頭:“既如此,那些虛話我便也不提了,呂掌櫃也是爽快人,我以茶代酒,敬呂掌櫃一杯。”
合作的事情說定,蘇子昭又與呂越商量了一番畫師的事,兩人約定在三日後,呂越這邊直接安排畫師過去翠玉樓,而蘇子昭這邊則需讓廚子準備好菜色,最好是一次將事情解決了。
說完了這些事,蘇子昭與楊靖巋便起身離去,而呂越則將那幾幅描繪四季景緻的油畫,大大方方地送給了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