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晨作爲(wèi)組長是用青幫成員的身份送賀禮而來,並不打算親自動手,現(xiàn)在只能一邊掩護撤退一邊尋找完成任務(wù)的機會,看出金城雪子的意圖後,果斷跑去樑蕭附近對著樑蕭旁邊開了一槍,子彈接著又精準(zhǔn)的擦著他的一個組員肩膀而過,樑蕭本能向後挪了兩步,恰巧提前避開巖崎秋城的子彈,躲到柱子後面,還未清楚發(fā)生了什麼。
金城雪子已經(jīng)即刻一槍向陸良晨打去,子彈從後腦射入,鮮血濺在樑蕭臉上,紅白之間讓人覺得特別的美感,日本軍人迅速控制了局勢,卻沒能獲得一個活人,特高課長官田中櫻子臉色極差,她迅速掃過屍體,臉上沒有一點生氣。
但更沒有生氣的是樑蕭的臉,樑蕭默默站著,不顧形象的直接用西服袖口輕輕擦拭著臉和眼鏡上的鮮血:“田中大佐,龍本先生,如今這個局勢,唉,錢是賺不完的,還是命要緊?!?
儘管那張臉還是一樣,但這絕對不是自己熟悉的阿浩,他與巖琦秋城只有戰(zhàn)場。蘇錫文連忙過來打圓場,“樑先生,這個人是青幫玄武堂的人吧?怎麼會帶槍來呢,剛纔不是都檢查過的?”蘇錫文與玄武堂堂主趙吉關(guān)係甚好,陸良晨是趙吉貼身的保鏢他自然認(rèn)得。
“聽雪子說剛纔看到,他有槍並且意圖襲擊樑先生?!睅r琦秋城確實不認(rèn)識陸良晨,陸良晨那一槍究竟是爲(wèi)了打軍統(tǒng)的特工,還是提醒樑蕭,現(xiàn)在人已死,也無從查實。不過私自帶武器進(jìn)場,還躲過了安檢,直覺告訴巖琦秋城,陸良晨就是軍統(tǒng)人員。但樑蕭沒死,無論如何不能讓自己的把柄落在陸良晨和樑蕭手上,陸良晨必須死。只是他青幫的身份處理起來有些棘手,所以只能往樑蕭身上拉,能引起樑蕭與青幫的矛盾,那這人就死得其所。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巖琦秋城挑撥的話:“樑蕭,我不想呆在這裡,很不舒服?!?
“那好,我們回去。我也不想呆在這裡?!睒攀挼姆鲋鴦⒛钷D(zhuǎn)身離開。
巖琦秋城緩?fù)乱豢跉猓瑝鹤×诵闹械牟桓省?
按照青幫的規(guī)矩,陸良晨的葬禮並不能等得太久,死於非命早夭的人,靈棺是不能放太久的,必須隔日就下葬,但是陸良晨的妻女都在鄉(xiāng)下,又連夜派人去接來。杜月笙對於陸良晨的事情沒有發(fā)表意見,趙吉是個親日派,對於巖琦秋城作爲(wèi)不置可否,到是白虎堂的賈輝當(dāng)晚帶著些人去日本商會門口鬧了一場,日本商會不做表態(tài),只說陸良晨有軍統(tǒng)嫌疑,私自帶武器參加宴會。最後也是不了了之,沒有杜月笙的首肯,賈輝也不敢真的動刀動槍。最後賈輝乾脆把靈堂設(shè)在了白虎堂表示抗議。
回到家中樑蕭就把自己關(guān)到書房,直到午夜都沒出來。
“樑蕭。”午夜過後劉念不得不去看看情況,陸良晨的死對樑蕭是雙重打擊,與阿浩相似的臉親手殺死剛剛救了他的同事,那種負(fù)罪感和失落感可想而知。
屋裡很黑,劉念摸索著打開燈。
“來勸我的?不必了,我沒事的?!睒攀捰檬终谧⊥蝗涣疗饋淼臒艄狻?
這些年劉念一直靜靜的看著樑蕭一步步將自己逼成阿浩影子,逼走那個瀟灑,張揚的樑蕭,看著他一天天內(nèi)斂下來,沉默下來,有時劉念也爲(wèi)他感到心痛,卻不能阻止,還要在一旁幫著他,讓他變成一個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的人。此時的劉念更不能阻止什麼。
“那個人不是阿浩?!眲⒛钜獔远攀捫牡椎囊庵尽,F(xiàn)在的樑蕭更需要的這樣的堅定。
“不是阿浩?!睒攀捖曇魫瀽灥模骸拔易约撼鋈ツ峭?,在書店彷彿看過阿浩,那麼落寞地站在那裡,滿腹委屈,可是我一轉(zhuǎn)眼他就消失了?!?
劉念聽得心驚,從軍統(tǒng)方面的消息來看,樑蕭說就是巖琦秋城到上海的那一天,巖琦秋城,日本人派來這個跟阿浩相像的商會會長目的絕不簡單。如今看來根本像就是針對樑蕭來的。
“你那天看到的是巖琦秋城,他是那天到的上海。”
“我知道。” 樑蕭說的很平靜:“我的軟弱和不忍斷送了楊雲(yún)峰和陸良晨的性命,大哥也杳無音訊。再這樣下去又要被阿浩笑了?!?
巖琦秋城自從酒店出來就心神不寧的,腦中不斷有槍響的聲音,心中的不甘似乎要衝破禁錮般,巖琦秋城自己都覺得奇怪,爲(wèi)什麼會這麼急躁?;氐郊抑?,沐浴,換上和服,把自己關(guān)在臥房裡拿著杯子走來走去,靜思,深呼吸,怎麼樣也不能平靜下來,腦袋裡總是亂糟糟的,彷彿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一般。
巖琦秋城一下子把手中的茶杯丟了出去。坐到牀上,把兩隻手放在腿上,支撐著身體,低著頭深沉的呼吸著,爲(wèi)什麼靜不下來?
這次行動只成功了一半。
是的,今天的事情本來可以完美的收網(wǎng)的,魚都已經(jīng)游來,精心部署的計劃本來可以一舉殺了樑蕭和重創(chuàng)中統(tǒng)潛伏機關(guān)的??墒?,中途還是出了叉子,如果可以早一點出手,哪怕早這麼一秒鐘,就可以給義父寫一篇完美的行動報告。也可以給家族再添加榮譽??墒菭?wèi)什麼!巖崎秋城生氣的將杯子丟到遠(yuǎn)處。
金城雪子聽到了響聲在門外試探著喊著:“少佐閣下?您還好嗎?”
秋城沒有回話,他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但是並不想讓金城雪子看到。
“閣下?”又是一聲。此時增田義人手裡拿著一封信慢慢走過來,示意金城雪子離開,自己輕輕的敲門:“少爺,我可以進(jìn)來嗎?將軍來電報了?!?
聽到信巖琦秋城立刻起身,幫增田義人把門打開;臉上還是往日的平淡:“謝謝?!蓖酸釒撞阶谏嘲l(fā)上,打開信迎面而來的是一股父親身上熟悉的淡淡的味道:秋城,凡事莫急,爸爸相信你。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讓秋城心裡安慰許多。心情也舒緩下來,凡事過後在考慮。在增田義人的服侍下就寢;夢裡好像看到一個精緻的小木牌在眼前劃過,如此的安心。
兩個小時後,增田義人收拾完帶著微笑走出巖琦秋城的房間;下樓後對金城雪子說:“天氣冷暖不定,是少爺?shù)念^疼病又犯了,從明天開始我會給少爺輔藥熬碗雞湯,可以緩解病情,一定請少爺喝完才能出門,如果少爺有什麼不舒服記得立即通知我?!?
“是的,增田先生?!苯鸪茄┳狱c頭答應(yīng),初見秋城時他確實時常頭疼,想來是最近太累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