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 在秘密製藥中心。樑蕭猛然推門進來,倒是把正在進行病毒培養的張牧之嚇了一跳,無奈的搖搖頭:“樑蕭, 你是留學英國的高材生, 而且從小受了傳統的儒家的思想教育;這種流氓樣, 哎, 真是糟蹋了你的學費。”
樑蕭根本不理張牧之的挑釁大步走向實驗桌邊:“我好不容易脫身過來, 不想浪費時間和你鬥嘴。怎麼樣了?”
樑蕭拿起張牧之做的實驗記錄仔細的翻閱。這段時間樑蕭確實太累,每天除了忙公司的事情,還要抽時間研究疫苗的問題, 也許最讓他心力交瘁的應該是巖琦秋城或明或暗在經濟上的打擊,兩邊在生意上的競爭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張牧之不得不對這個巖琦秋城再高看一眼, 他不僅僅是個優秀的特工, 也是一個經商的高手。
巖琦秋城和樑蕭的水平在伯仲之間,這種時候比的是耐心, 看誰能沉住氣,看誰心更狠。不過看看樑蕭的黑眼圈張牧之心裡也就有數了,心狠的那個人一定不是樑蕭。
“樑蕭,你生意上的事情怎麼樣了,聽說和巖琦秋城斗的很慘烈。”
樑蕭低頭仔細的看著每一次細胞分裂的時間和數量, 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自從在白玫瑰舞廳見到巖琦秋城以後, 這段時間巖琦秋城似乎改變了之前的做事方針, 除了在傑爾身上下了功夫之外, 其他的時間就是在努力地聚攏資金,針對樑蕭的幾個大的產業, 拉開競爭的局面。樑蕭說:“別小看我,幾個回合下來。我的生意他搶走的不多,但是把我以前的對手踢了下去不少,佔據了他們原來的位置。”
張牧之點點頭,樑蕭心情一定不會像嘴裡說的這麼輕鬆,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這麼折騰下去,早晚會垮掉:“你的身體,你自己注意。那個巖琦秋城針對你,就是看準了你的弱點。”
樑蕭的眼睛依然盯著實驗記錄,巖琦秋城是樑蕭最大的弱點,親近樑蕭的人都知道,可樑蕭卻是在努力的逃避:“少廢話,回答我第一個問題。”樑蕭語氣嚴厲的將記錄放在桌子上。
張牧之也看的出樑蕭不想再討論這個,輕嘆了一口氣:“樑蕭,從前線士兵屍體樣本中提取的病毒,我已經做了詳細的培養和分析。這個病毒應該是之前田中千惠在上海研製病毒變異後的產物。我按照你的要求,採用傳統的高溫失活的病毒作爲基本疫苗,在豬和白鼠的體內做了實驗。”
“結果不理想是嗎?”樑蕭走到寄養白鼠的籠子邊,觀察著它們的行動問道。
張牧之嘆點點頭:“是的,你用了兩個月培養的病毒可能根本派不上用場。”
“牧之,你的“不理想”至少告訴我一個確切的答案,這次的病毒變異不是一個進化的偶然,而是人爲的操控。通常情況下一個物種爲了存活下去,遇到天敵或者惡劣環境下,會在個體身上,發生變異,適應了這種環境變化的變異個體才能存活下去,同時這些存活下來的個體他們的後代也就同時有了這種變異的基因。但是我們研製的疫苗只是針對遠東戰場在使用,在國內很少應用,而國內發現的病毒居然有了可以抵抗疫苗的能力。這隻能說明日本人從來沒有放棄過惠計劃。而且現在他們還有了高手。”樑蕭坐了下來,揉了揉太陽穴,又是一件讓自己頭疼的事情。
張牧之有些不解:“樑蕭,你如何判斷是高手?”
“牧之,通常的病毒,包括感冒病毒,天花病毒在內,都可以使用在高溫蒸餾後失活的病毒,也就是已經死亡的病毒屍體作爲疫苗。這種疫苗需要提前注射。疫苗真身是殺不死病毒的,主要是人體裡免疫細胞有了反應吞噬病毒。但是這些細胞的反應時候週期的,如果第一次接觸病毒,他們的反應週期會很長,通常如果這個病毒是致命的,那麼在免疫細胞沒有完全作用時人就會喪命。
但是如果之前已經是接觸過一次這種病毒,人體的免疫細胞會長期在體內,併產生抗體,如果再次碰到這種病毒就會迅速分裂,消滅病毒。這樣就會非常的有針對性。
也就是爲什麼人一輩子只會得一次天花的原因。因爲自身產生了抗體。
而我之前建議你用的方法,就是殺死了病毒後注射讓人體首先產生抗體,因爲病毒的主要病理特徵就是在其外部包裹的蛋白質外殼上,所以注入人體後不會對人體產生影響,而且也可以促使產生抗體。”
樑蕭坐起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牧之,這個病毒在一百攝氏度蒸餾的高溫下不能被殺死,如果再繼續加高溫度,病毒的蛋白質外殼就有可能被損壞,人體就無法產生正確的抗體,這纔是我最擔心的地方。我們就無法使用病毒本身作爲疫苗。而且我們現在得到的,很有可能也根本不是變異完成的成品,如果有成品病毒還好處理些。如果沒有,這件事情太棘手。”
張牧之聽後重重的坐了下來,他主修精神科,對於人體遺傳和病理學攝入不深,聽得樑蕭剛纔的說話,張牧之的心被揪了起來:“如果樑蕭你分析的完全正確,那前線的戰局就危險了,日本人已經佔據了江蘇,山東和河北。正在向河南,安徽進軍,國軍調兵四十萬誓言守住河南,可是如果他們真的使用了這種病毒,那一切的努力就將付之東流。千千萬萬的人將無家可歸,我們戰友的血也會白流。樑蕭,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的完成這次疫苗的研製!”
樑蕭搖搖頭,這樣的消息壓得他有些氣喘:“我知道,必須想到一個解決的辦法。必須。”即使不論那些同胞,只論蘇浩,哪怕是自己命丟了也要阻止日本人的計劃。惠機關的破獲全是蘇浩的心血,絕對不能讓他們死灰復燃。
樑蕭低著頭想了很久很久:“給我幾天的時間,我會想到辦法的。還有牧之,從目前的蛛絲馬跡判斷,他們研究病毒的實驗基地依然在上海。這裡也是惠計劃失敗的地方。”
張牧之也同意樑蕭的說法:“我們會想辦法找到那個老窩的。樑蕭,你要走?這麼急。”張牧之看著樑蕭已經走向門邊。
樑蕭回頭衝著張牧之微笑著:“剛纔不是告訴你很急的,我還有事情先走了,病毒培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張牧之看著樑蕭,愣愣的點點頭,樑蕭這個不和時宜的笑容,讓張牧之心驚。樑蕭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樑蕭快速走出實驗室,自己開車來到黃浦江邊。這是之前樑蕭最失意的時候躲起來的地方,蘇浩就是在這裡找到的他。樑蕭走下車,靠在車門上,伸手拿出煙來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天氣又轉冷了,江邊的風很大,樑蕭的眼睛望著滔滔的江水。嘴角有一絲抽動,輕嘆了一口氣,阿浩你當年以身試毒的時候是何心情!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劉念感覺到樑蕭的反常,週日的晚上,劉念站在臺階的拐角沒有下去,仔細的聽樑蕭和樑言電話交談的內容。昨天晚上有一批的藥物轉移完畢。但是昨天晚上樑蕭依然在書房裡待了一夜,他已經幾天幾乎不眠不休翻閱著各種資料,而且將多數實業也偷偷的換成了劉念的名字。
劉念本想這次的藥物轉移相對之前幾次多了很多,加之巖琦秋城這段時間的經濟打壓,樑蕭精神較爲緊張,纔會這樣。現在來看並沒有這麼簡單。劉念很疑慮一早就撥通了張牧之的電話,聯繫過劉念才瞭解目前病毒疫苗的進展情況,心中也有七八分數。樑蕭很有可能要去做九死一生的事情。
這個關乎到國家命運,數萬乃至百萬人性命的事情。她沒有資格阻止,樑蕭有他的專業,他懂得如果自保和保他人。
樓下樑蕭掛了電話,在沙發上呆坐一會兒,拿著外套要出門。
“樑蕭,你要出門?”劉念走下樓梯叫住樑蕭。樑蕭聽後回頭道:“嗯,出去。”
劉念走到樑蕭的身邊,她覺得樑蕭的眼神似曾相識:“你去哪?”
樑蕭說道:“我有事去一趟公司。”
“樑蕭,你能不能……”劉念頓了頓:“早點回來?”樑蕭微笑的點點頭,便要離開。
“樑蕭。”劉念再次叫住了樑蕭,頓了頓道:“五年前同樣的話也發生在我和阿浩之間,而之後阿浩再也沒有回來。”
樑蕭知道瞞不住了,回過頭看著劉念,慢慢的說:“其實我真沒什麼特別留念的。如果我真的回不來,請把我和他葬在一起,找一方淨土,尋一株大樹足矣。”
樑蕭走後,劉念一個人坐在客廳裡良久,她看過太多的人逝去。每一個人都抱著救國的志向和理想,用自己年輕的生命譜寫激昂悲壯的樂曲。見的多了,人的心也硬了,歷經風雨的劉念,已經習慣了遺忘,每天向前方的美好進發。但樑蕭心中的信念與那些同事不同。樑蕭是蘇浩給的,他的初衷就是替蘇浩完成心願。正因爲這樣她纔有要阻止樑蕭的想法,她希望樑蕭珍惜自己的生命。
劉念始終無法理解樑蕭,爲了一個已經逝去的人,整整五年,歷經折磨,念念不忘,甚至不惜性命。她無法理解每時每刻去思念一個再也見不到人,是何心情。
劉念突然想起五年前那晚見到的樑蕭,伸手捏了捏眉心,從那天起樑蕭的心已經隨蘇浩去了。強留這個軀殼又有什麼用呢。此時,李亮匆匆跑進來:“夫人,你怎麼了,老闆在麼?”
劉念收攏情緒問道:“樑蕭出去了,怎麼了?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傑爾先生昨天晚上在上海郊外被抓了。”
“誰抓的,巖琦秋城?”劉念急切的問道。李亮搖搖頭:“是田中櫻子。”
劉念想了想,也許她找到了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快步走出門外:“李亮,開車我們出去。”
李亮開的極快,終於早快到製藥中心的時候追上樑蕭,一個急剎車停到了樑蕭的車前。行人都被這刺耳的聲音驚住,駐足。只見劉念憤憤的下車,走到樑蕭的車邊,一下子把他拉了下來:“我不準你去找她,那個狐貍精,我不準。”說著死纏爛打的將樑蕭拉到自己坐的車上,示意同行一起來的阿虎,去將樑蕭的車子開走。樑蕭一臉不情願的上了劉念的車,李亮車子後,一路開向公司。上車後梁蕭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劉念將傑爾的事情說了一遍。
“是巖琦秋城抓的嗎?”金城雪子和傑爾的關係非同一般,而樑蕭深信金城雪子就是巖琦秋城安排的。劉念搖搖頭:“是田中櫻子。”
樑蕭哦了一聲:“劉念,我們終究還是害了他。”一直以來負責做藥品轉移的都是傑爾的翻譯,而傑爾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因爲他是英國人,各方勢力都會有些顧忌,組織上才選擇讓張閣以他翻譯的身份往來兩地。樑蕭很內疚,蘇浩走後,他再也受不了他人因爲自己而受牽連。
沒有成品的病毒,所以目前只能摸索著進行,樑蕭有了一套方案,做人體試驗是最有效的辦法,作爲方案的制定者,自己是最合適的人選。樑蕭相信自己的能力,更加知道自己的性命承載了兩個人的信念。他不會有事的,他有足夠的信心。樑蕭怎麼會看不出,劉念是藉著傑爾的事情來阻止自己試毒,想必劉念的心裡一定也很煎熬,一個信仰如此根深蒂固的戰士,做出這樣的決定,定是經過一番掙扎。
樑蕭也不能放著傑爾的事情不管:“我們就先解決傑爾的事情。李亮,前面你下車,然後打電話找到張牧之,告訴他我有些事情,處理完了再去與他回合。”
李亮領命靠邊停車,樑蕭心急的直接開車駛向松江區,傑爾被抓的地方勘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