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金城雪子吃過飯後立刻來到增田義人的辦公室請求去看看巖琦秋城,增田義人看到金城雪子哀求的樣子,心中很不屑,但是不能讓她看出端倪,巖琦秋城恢復後,還是要讓雪子在他身邊的。同意她的請求,出了辦公室走在前面帶路:“秋城應該還沒有醒,你去看看就好,還有雪子我必須提醒你,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越界。”
金城雪子低著頭走在後面,答了一聲是。
增田義人輕輕的推開門,眼前的情景立刻讓他倒抽一口涼氣:“快來人!千戶醫(yī)生去哪裡了?快點找來。並立刻通知田中將軍。”
金城雪子聽到增田義人大喊,猛然擡頭居然看到巖琦秋城的右手附近被單都被染紅了:“秋城?”金城雪子喊著跑過去,掀開被子發(fā)現(xiàn)巖琦秋城的右手手腕處有一個深深的刀口,血依然在流。
“秋城,你醒醒,秋城,秋城!”金城雪子失控的晃動著巖琦秋城的身體,而人沒有迴應。
千戶由良只是去給巖琦秋城配藥,走開了不到十分鐘,聽到有人大喊立刻跑過來進門口看到增田義人已經(jīng)狠狠地盯著自己,再看著哭聲的方向。醫(yī)藥箱居然被打開,而刀子就丟在牀邊的地上。
立刻跑過去查看,巖琦秋城已經(jīng)陷入昏迷,不過呼吸還有,脈搏還算正常;只是失血過多:“還好,死不了,傷口挺深,肌腱可能受損。他最需要血漿!是稀有血型,必須立刻找來血漿。”
金城雪子聽到後就往外跑,上海的各大醫(yī)院都有自己的血庫,每個醫(yī)院都去問總是能找到的。正巧撞上了進門的田中千野,他聽到了剛纔的對話:“雪子,我們不能用敵人的血,玷污了我們的武士。增田通知櫻花醫(yī)院的血庫,秋城的血液樣本在那裡有,拿來應急。千戶醫(yī)生,他活了,你活,他死了,你也死。”冷冷的看著巖琦秋城,然後命令衆(zhòng)人離開房間,讓千戶由良實施救治。
田中千野獨自站在窗邊,抽著雪茄,此時他的心裡也是非常煩躁。增田義人走到田中千野身邊:“閣下,這是個危機也是個機遇,現(xiàn)在的秋城相信了樑蕭被他殺掉的事纔會一心求死,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求生的慾望,生死邊緣萬念俱灰的時候,纔是控制一個人最好的時機。我覺得把握住這次機會,三天的時間就夠了,秋城還會是我們的秋城。”
田中千野抽了一口雪茄:“交給你了。增田副官。”
金城雪子站在門邊看窗口的兩個人,今天的風很大,混雜著風聲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傳到耳邊。
千戶由良用了快一個小時,終於幫巖琦秋城的傷口處理完畢,人也平安無事。立即向田中千野交差。田中千野命令衆(zhòng)人離開,只留下增田義人照顧巖琦秋城:“增田副官,秋城就靠你了,這段時間我不會讓任何你打擾你,希望你能讓秋城恢復。”
幽靜的休息室,昏暗的燈光下,兩個人在進行著不厭棄煩的對話:
“你誰是?”增田義人嚴肅的問道。
“我不知道……”巖琦秋城眼神沒有焦距的盯著眼前的木牌,跟著晃動,嘴裡喃喃的說。
“你知道!你是蘇浩,是你殺了樑蕭。”增田義人堅決的說。
“不,我沒有,我沒有。”巖琦秋城奮力的搖頭。
增田義人用手扣住巖琦秋城的下巴,讓他不能繼續(xù)動:“不,你是蘇浩,你被人利用殺了樑蕭。是你殺了樑蕭!”
“不!我沒有,沒有,沒有……”
增田義人加重了口氣:“你有!樑蕭是你殺的,你是蘇浩!”
“不!我不是蘇浩!”
增田義人嘴角掛著微笑,手中的木牌一直沒有停下,語氣慢慢平和下來:“孩子,看著這個木牌,對,就這樣,看著它不要離開。說的對!你不是蘇浩,蘇浩是不存在的,都是假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說的一切。它將指引你前進的方向。想想你上一次見到它的時候它告訴你什麼?仔細的想……”
聲音驅(qū)動著巖琦秋城緩緩的閉上眼睛,嘴裡無意識的說道:“我……我是巖琦秋城,我的父親死在中國,我要復仇;我是帝國的武士。”
增田義人放開扣住巖琦秋城下巴的手,輕輕的撫了撫他毫無生氣的臉:“還有嗎?孩子再想想。”
“還有……還有我不能退縮,不能逃避,不能。”巖琦秋城機械的回答,彷彿意識抽離的木偶。
“說得對,孩子。你不能逃避,不能逃避,不能。你是最堅強的孩子。孩子你要記住,你不能放棄,你要用生命捍衛(wèi)尊嚴,捍衛(wèi)你的父親,幫助你的義父。”
“是的,我,會不惜生命完成任務……”巖琦秋城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微弱。
“睡吧,孩子,明天又將是嶄新的一天。”增田義人心中一陣大喜,起身走到門外,衝著等待的田中千野點點頭:“將軍,相信明天秋城將會恢復正常。”
田中千野難得微笑:“很好。”
樑蕭養(yǎng)病的同時每天都在閱讀大量新版醫(yī)學書籍,張牧之也每天都會來給樑蕭複診,順便督促他儘快撿起已經(jīng)丟了五年的醫(yī)生特質(zhì)。
“牧之,你削蘋果的水平還是這麼爛?”樑蕭靠在牀邊享受著早上陽光,張牧之也終於將“黑臉”洗白重新回到正常態(tài)。
張牧之拿著手中的刀子和蘋果很鬱悶:“在這方面我想一般人是比不上你了。你是我這輩子乃至下輩子見過的唯一一個用手術(shù)刀削蘋果的人。見到你我此生無憾。”
樑蕭把手中的書放在牀頭:“你要是好好練習也是可以的。這樣對於手術(shù)也是有幫助的。”
張牧之低頭繼續(xù)和蘋果奮戰(zhàn):“你就是異類,這樣也能和手術(shù)掛上鉤。我終於明白你爲什麼總是跑在別人前面了。”張牧之的話依然在影射那天的事情,樑蕭抿抿嘴,頭靠在牀邊沒有開口。
張牧之見狀遞上蘋果賠笑臉:“好了,吃蘋果吧。”
此時劉念走進臥室,臉色不好看。樑蕭看他的樣子:“怎麼了?”
劉念快步走到樑蕭的身邊,看了看張牧之,嘆口氣:“田中千野今天下午要來看你,剛纔電話打到家裡了。”
樑蕭坐直了身子:“就他一個人,還有別人嗎?”
“還有巖琦秋城。” 劉念道:“樑蕭我覺得把巖琦秋城安排到上海的人應該就是田中千野。”
樑蕭眉頭緊鎖,邊思考邊道:“田中千野,田中千惠。這個田中千野與樑蕭那個假媽媽有沒有關(guān)係?”
張牧之也都想起那個惠機關(guān)的頭目叫田中千惠,那個名字是她死了之後從廢墟中找到的破碎物品發(fā)現(xiàn)的,有把槍上面就刻著千惠,只是見過一次,幾年過去了,早已經(jīng)淡忘。而劉念根本就是不知道的。被樑蕭一說頓時覺得事態(tài)的嚴重性:“所以如我的感覺沒有錯,田中千野就是爲了給田中千惠報仇才把秋城送來上海的?!”
樑蕭起身要下牀,劉念拉住他:“樑蕭,你要幹嘛去?”
“那天我受傷時候的衣服在哪裡?”樑蕭問道
“還在牧之那裡,怎麼了?”樑蕭緩緩下牀:“牧之,通知你們的人把衣服燒掉,上面有迷藥,我不確認巖琦秋城知不知道迷藥是我下的,我也不確定他知不知道是我救的他;本想著等傷好了再想這些煩心事。結(jié)果他們自己找上門。牧之你先回去。他們此行來者不善,劉念,我們要加倍小心。幫我換一下衣服,我要出去一趟。”張牧之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
劉念有些疑惑:“爲什麼要出去?”
樑蕭剛纔說的太急有些氣喘:“必須讓外界確認我是活著的,不然被他們偷偷黑掉,都沒人知道。”
劉念撲哧一下笑出來:“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你不做傻事就好。”
樑蕭深深的呼了一口氣,不予作答:“真的是要出去一趟,不是爲了別的,只是去買些香料,不然一會兒露餡了。”
劉念有些擔心:“我們?nèi)ベI香料,他們不是會更加懷疑。”
樑蕭笑道:“誰說只有香料店纔有香料賣,藥材店也有很多的。” 三個人各自忙活起來。
田中千野爲了確認催眠的效果,要求帶著巖琦秋城去看望樑蕭。在秋城的臥室內(nèi),增田義人領(lǐng)命給巖琦秋城換上和服:“少爺,一會兒要去看望樑蕭,將軍吩咐天氣適宜,給您換上和服去。”巖琦秋城由於多天沒有正常進食,身體還是很虛弱微微笑著:“爸爸費心了。”然後擡起手,讓增田義人幫自己換衣服。增田義人低著頭幫巖琦秋城整理著:“少爺,那天您昏倒在樑蕭的身邊,之前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您還記得嗎?”
巖琦秋城微微皺著眉頭:“我跟蹤李亮下去,然後,我……我……”
增田義人擡頭看著巖琦秋城面露難色,心中有些緊張,立即安撫的說:“沒事的,少爺,想不起來就算了。少爺那天被人下了藥,病了這麼些天,我真是多嘴了。”
巖琦秋城手輕輕的扶著增田義人的肩膀:“增田副官,你不必自責。只是我醒來後總是覺得有些頭暈,頭腦也不太靈活。”說著有些疑惑的看著手上的傷口。
“少爺,我們沒有照顧好你,居然讓那些反日分子潛進家裡試圖傷害你。少爺失血過多才會這樣。還有一些時間,您再休息一下吧,這才大病初癒的。”扶著巖琦秋城坐到沙發(fā)上。巖琦秋城微笑的看著增田義人,靠在背椅上閉上眼睛。
下午一行人出發(fā)去樑公館,田中千野作爲親善大使到達上海後,沒去市政府,沒去周公館,沒去憲兵總部。第一次外出拜訪去的居然是樑蕭家。整個上海都轟動了,早已經(jīng)有記者守在樑公館門口,等著拿第一手新聞。
憲兵開道,田中千野的車直接開進了樑公館。樑蕭劉念站在門外迎接貴賓。
“樑老闆,初次見面,真是幸會。”田中千野下車後向樑蕭伸出了手。
“幸會,田中將軍。”樑蕭禮貌的回握。看了一眼隨後下車的巖琦秋城,回過頭請?zhí)镏星б斑M屋聊。
屋內(nèi)田中千野坐下來,環(huán)視四周,樑公館的裝修是歐式的風格,很新,應該是樑蕭重新整修過了。他確是想看看妹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只是樣子全變了。劉念端著茶杯走過來微笑道:“各位請。”說著將手中的茶杯一一抵到客人手裡,然後走到樑蕭的身邊坐定。
“巖琦先生,您嚐嚐這個和上次您在我家喝的不一樣,味道很清新。”劉念看著坐在一旁的巖琦秋城說道。樑蕭也藉著劉念的話看了看巖琦秋城,他今天一身和服,顯得很內(nèi)斂,沒有了往日的鋒芒。但是人看上去有些呆板,眼神的焦距有些模糊:“巖琦先生是身體沒有恢復嗎?看上去臉色有些差。”
增田義人搶先一步說道:“少爺上次和您一起被軍統(tǒng)所害,病了一段時間,方纔好起來。”
樑蕭道:“這樣啊,巖琦先生記得殺手的臉嗎?”
巖琦秋城慢慢道:“我很想想起來,可是……”
田中千野慈父一般扶著巖琦秋城的後背:“沒事,孩子不要想了。”樑蕭細心的觀察著他們的舉動,父慈子孝:“當日軍統(tǒng)是衝我而來,不巧巖琦先生也恰巧經(jīng)過。殃及池魚。巖琦先生受苦了。”樑蕭略顯心疼的說。田中千野將樑蕭的反應盡收眼底,他來就兩個目的現(xiàn)在全部達成,巖琦秋城就是樑蕭的死穴。
又寒暄了半個小時,送走田中千野,樑蕭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劉念道: “累了吧。樑蕭,你剛纔表現(xiàn)的太明顯。”
“我剛纔的表現(xiàn)給敵人留下了機會對吧,我對巖琦秋城太過在意。”樑蕭低頭看劉念笑道:“給他們留機會攻擊,我們纔有機會還手,對嗎?”
劉念微笑的點頭。樑蕭確實不能說太多話,現(xiàn)在喘的有些吃不消,立即上樓去休息。敵人確實是衝著他來的。田中千野手中的權(quán)力想整死自己太容易,可是爲什麼要大費周章的弄一個和蘇浩長得一樣的人來身邊呢。躺下的樑蕭抱著這個問題久久無法入睡。
回去的路上,田中千野命增田義人將金城雪子調(diào)回來,自己去了憲兵總部。巖琦秋城回到家就躺在沙發(fā)上,也覺得很累,身體有些不聽使喚。增田義人收拾完屋子後,下來扶起巖琦秋城上樓,照顧他洗漱完畢,喝了湯藥躺下。
“增田副官,我今天見到樑蕭覺得怪怪的,可是又說不出哪裡怪。”
增田義人拉著巖琦秋城的手,微笑道:“少爺,不要對自己的失誤難過,這個樑蕭早晚都是會死的,只是時間問題。這次他們居然要刺殺少爺,樑蕭就是幫兇,可惜我們還未找到證據(jù)。少爺快些睡吧,你需要好好休息。將軍今天很忙,明天一早再來看你。”
“爸爸,不和我一起住嗎?”巖琦秋城掙扎著睜開眼睛問道。
“將軍要暫時住在憲兵總部,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他在上海的時間不會很長,需要抓緊時間。”
巖琦秋城點點頭,閉上眼睛,良久後呼吸變得均勻。增田義人,收拾好藥碗走向屋門,關(guān)掉燈出去。
牀上本來熟睡的人聽到腳步聲漸漸走遠,猛然起身,輕輕的跑到洗漱間,趴在水池邊吐起來。半響後,慢慢擡起頭,看著鏡中的自己,手裡撥動著細小的銀針,眼神流露出灼熱的殺氣,發(fā)白的嘴脣慢慢蠕動著:“蘇浩!”
他必須活著,將那些人推入地獄!窗外的北極星已經(jīng)噴發(fā)火紅的光芒,將整個天空燒掉火紅。
兩天前
突如其來的刺激致使蘇浩身體無法承受負荷,發(fā)起高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耳邊一直有人說樑蕭死了,並且伴隨著各種噩夢。蘇浩知道他們又開始給自己洗腦,可是藥物的作用太猛,他的神智越來越飄忽。
直到他聽說劉念誓言要抓出兇手,並猜測是軍統(tǒng)所爲的時候,他才確信樑蕭一定沒死,這一切都是劉念給樑蕭洗去嫌疑的對策。如果樑蕭真的死了,按照軍統(tǒng)的做事風格一定是能瞞住多久就瞞住多久,直到在上海找到另外一個可以替代樑蕭的人爲止。
但是織田浩一配的藥太過霸道,只要一點整個人就像是魂飛天外一樣,留下軀殼任人擺佈。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繼續(xù)接受注射。蘇浩知道敵人只有在認爲一定能贏的時候纔會放鬆警惕。所以一定要讓他們認爲蘇浩已經(jīng)萬念俱灰,速戰(zhàn)速決。如果還像幾年前一樣慢慢滲透,只能讓自己的神智越來越亂,最後重蹈覆轍。
索性兵行險招給他們提供機會,也給自己一線生機。蘇浩瞭解自己的血型稀有,他計算著千戶由良配藥的時間,找準時機向手腕割下去。在尋找手術(shù)刀的同時,也拿走了一個最小的銀針,劇痛會讓人頭腦清晰,而尋找穴位也是作爲軍人用來審訊犯人的技能之一。這般算計下終於騙過田中千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