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蕭跪在地上顫著手給蘇浩把脈, 不敢輕易的把蘇浩翻過來,衝著遠處的救護車大喊:“快擡擔架來。”
埃爾文也慢慢的爬起來,看著樑蕭和蘇浩愣了半天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立刻擡手從蘇浩的頭骨後面順著脊椎一路摸下去, 然後對樑蕭說:“脊椎沒問題, 把人翻過來。”
樑蕭驚恐的瞪著埃爾文, 半天沒動, 樑蕭不能拿蘇浩開玩笑,緊張的全身都在顫抖,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蕭, 相信我!”埃爾文堅定的說:“再讓他趴著可能會缺氧的。”
就在這時蘇浩被樑蕭按著的手突然一動,樑蕭和埃爾文立即將蘇浩翻過身來。樑蕭摟著蘇浩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此時的蘇浩臉色灰白, 瞇著眼猛烈的咳了兩聲, 接著深深的呼吸許久, 似乎是在積蓄力氣,良久之後蘇浩喊了一聲:“樑蕭。”
同時費力的擡起一隻手, 被樑蕭抓在空中:“我在。”
“沒事就好。”蘇浩輕笑,聲音很微弱。
“你……”樑蕭的話卡在喉間,又硬生生的被自己嚥下去。傻瓜,你真有什麼意外,我有沒有事根本不重要。
兩個醫護人員擡著擔架過來。樑蕭和埃爾文把蘇浩擡上擔架直接送去劍橋醫學院。到醫學院後埃爾文直接衝進醫學院其他教授的辦公室, 把骨外科和臨牀學的兩位教授直接拉到醫學院附屬醫院急診室爲蘇浩治療。
有這麼多世界醫學界的權威人士會診, 樑蕭並沒有給蘇浩檢查, 一直守在蘇浩的身邊。從上了救護車蘇浩就開始吸氧, 到急救室以後頭腦清醒了許多, 精神恢復後蘇浩眼睛盯著樑蕭一刻也不敢移開,看他焦急的樣子, 輕聲安慰:“我沒事,你放心。剛纔就是一時間呼吸不暢。”他更怕樑蕭自責傷心。
樑蕭微笑著點點頭,拉著蘇浩的手微微握緊:“我知道,你別說話,讓教授們好好檢查。”樑蕭不知道他此時笑的很僵硬,一年前的事情給樑蕭留下的陰影太大,此刻的樑蕭就像是放鬆後再次被繃緊的弦,隨時可能斷掉。蘇浩能清晰的感覺到樑蕭的身體在抖。
經過多方會診後,埃爾文也終於放下心,畢竟蘇浩是爲了救他們才這樣,如果蘇浩有什麼不妥,他也難辭其咎。
送走兩位教授,埃爾文回來對樑蕭說:“放心吧,只是突然劇烈運動,一時間心臟難以承受負擔引起的身體缺氧。他身體底子差,早搏情況嚴重。這你應該知道,休息一下沒事的。他實戰經驗很豐富,不僅僅保護了我們。炸彈的爆炸威力並沒有傷害到他。”
蘇浩聽完轉過頭對樑蕭笑道:“這下你可以放心了?”樑蕭拉著蘇浩的手親了親,沒說話。
埃爾文接著低頭對蘇浩說:“謝謝你救了我的命。不過救命恩人,現在蕭放心了,你是不是也不要強撐,考慮快點休息一下。”
蘇浩轉頭驚訝的看埃爾文,他知道?
“別這樣看我。快點休息一下。”埃爾文從醫藥櫃中拿出鎮靜劑給蘇浩掛的點滴中推了2毫升希望他能睡個好覺。
蘇浩沒再糾結,趕在藥起效前對樑蕭報出一個電話號碼:“是織田浩一在美國的電話,立刻給他打電話。確認他是否在那裡,我懷疑今天那個自爆的警察被人催眠了。”蘇浩把織田浩一綁架後來秘密送出國去,後來利用在上海的職位之便,查找他妻兒的下落,也一同送去美國和織田浩一團聚,不過蘇浩怕日本政府不會放棄病毒實驗,把他妻兒救出的條件是無論何時只要蘇浩需要織田浩一必須立即出現。
本以爲就此不想見。可是那個警察的眼神很奇怪,似乎對任何事物的感知退化嚴重。當時蘇浩就想起自己剛接受巖琦秋城這個名字的時候照鏡子的樣子。再加上一個英國警察莫名其妙的自爆,蘇浩幾乎可以確認他被人催眠。讓他不得不懷疑織田浩一。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如果他不在美國,我會立即報警,在英國境內通緝他,如果他在美國,我會請他來協助處理這裡的事情。對不對?”
蘇浩迷濛著眼點頭,藥效已經起作用,可是拉著樑蕭的手越發用力。最後終於沉沉的睡著。樑蕭不敢亂動,指了指不遠的電話機,對埃爾文說:“教授,麻煩你把電話給我。”
埃爾文一邊走向電話機,一邊說:“感情很好嘛。”
“見笑。”樑蕭輕扯嘴角,他很想給埃爾文笑笑,可是心有餘悸的他,面部肌肉像僵掉一樣,怎麼也扯動不了。
埃爾文把電話遞給樑蕭:“笑不出來我出去後就哭一哭。”
“……”
“織田浩一,我倒是挺想見見。看看外界說的天才究竟是何面目。關於催眠的事情,我也可以提供幫助。如果你們有需要的話。”
“有需要。”樑蕭一邊撥電話一邊說,要儘快把背後的主謀抓出來,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不能繼續,他曾經發誓絕不會讓蘇浩再陷入任何危險,可是每次關鍵時刻都是阿浩救了自己。樑蕭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再有一次,他真的承受不住。
蘇浩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家中,樑蕭就在他身邊睡著。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照入房間,安靜祥和,好像昨天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回想爆炸的瞬間確實驚險,誰曾知道躲到英國也不得安寧,想到這裡,蘇浩微乎其微的嘆口氣。
樑蕭猛地睜開眼,一下子坐起來,回過頭看身邊的蘇浩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笑著說:“睡醒了?”
蘇浩說:“吵醒你了?你太緊張了,我真的沒事。”
樑蕭搖頭:“我就是怕你叫我聽不見,沒敢深睡。”
“都是你的理。外面不太平,言哥和川叔別讓他們輕易出門了。”蘇浩撐著坐起來,樑蕭立刻扶著蘇浩坐穩。
“劍橋已經全面戒嚴,我們的房子有部隊保護。你放心。”樑蕭從旁邊拿了一個靠枕放在蘇浩後背。
“部隊?”蘇浩問。
樑蕭下牀給蘇浩倒了一杯水遞給他,說:“嗯,首相昨晚簽發特令,由作戰部隊接管小鎮治安。因爲我和吉恩負責同一個犯人,同時也是被襲擊的對象,他們實施了保護。傑夫也幫了些忙,考慮到你的身體,專門派出部隊到我家保護。傑夫下午也會過來,他還約了安-全局此次劍橋行動隊的隊長到家裡來詳談。另外織田浩一,我也聯繫上了,他在美國。他認爲這件事情還是和日本方面有關係,已經乘坐昨天夜裡的飛機向這裡趕來。應該下午會到。”
蘇浩點點頭,魂不守舍的把水杯子遞到嘴邊,半天沒動一下。不是織田浩一,那會是誰。蘇浩瞇著眼睛,把這三個月的事情在腦中過一遍,先是人口失蹤,再是對面房子爆炸,自己發現被人跟蹤,引起爆炸的犯人可能是神經病患者,警察局爆炸,自殺者試圖襲擊樑蕭。
抓人是爲了催眠後替他辦事,房子爆炸應該是實驗。最終的目的是炸掉自己現在住的房子。
爲什麼昨天自爆的對象是樑蕭,不惜犧牲一個催眠者,也要殺掉樑蕭。是怕暴露?可是樑蕭還什麼證據都不知道,只有吉恩知道。而吉恩已經被活埋在警察局裡。
除非不僅僅爲了毀滅證據,而是樑蕭早晚要殺,哪怕在大庭廣衆之下也要殺。那麼這個主謀不僅認識自己還認識樑蕭,而且恨之入骨!
“阿浩。”樑蕭見蘇浩呆了半天,似乎在極力思考什麼:“想到什麼了?”
“這個幕後主謀認識你,監視我,要當著我的面殺你。懂催眠。不是織田浩一……”蘇浩擡起頭看著樑蕭,眉頭緊皺,逐步拼湊主謀的各種特質。
“你想到誰了?”樑蕭問。
“增田義人!”蘇浩一字一句的說。
樑蕭呆了呆,疑惑不已:“記得剛到英國的時候,我問過你增田義人的事情,你說當時你把他關起來折磨了三年,最後日本戰敗後,你命人殺了他。”
蘇浩點頭:“對。”
“那怎麼還是增田義人。”樑蕭不解。
“我沒看到屍體。”
“什麼意思?”
蘇浩低頭捏了捏眉心,懊惱不已:“我當時事情太多,很多證據,文件要處理,還有經濟上的事情要善後。沒有時間親自去處理,而且當時增田義人已經幾近殘廢,即使不殺他也不會有什麼威脅,是我疏忽了。就目前的情況看,他應該是逃掉。而負責殺他的人怕擔責任,就弄了個假的頂替來交差。”一時的疏忽又害了這麼多人。
樑蕭拿過蘇浩手中的水杯放在牀頭桌上,坐到他的身邊,將他摟入懷中,輕聲安慰:“你是不是又自責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增田義人做的,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就像是沒有抓到兇手的警察,怎麼也不是你的錯。千萬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現在是想怎麼抓到他纔是重點。”
蘇浩慢慢回抱樑蕭,他曾經說過田中千野報仇的方式是導致失敗的原因。他蘇浩又何嘗不是,當時勝券在握,爲了泄私慾,留了增田義人慢慢折磨。最後卻留下這如此的隱患,陰魂不散的纏著他們,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