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個小時的救治樑蕭脫離了危險,還好沒有骨折只是肺部受到重擊,纔會引起吐血,是不幸中的萬幸。馬場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劉念是一定要回來的,不然軍統連樑蕭也會失去。張牧之並不瞭解樑蕭公司的事情,所以還是請李亮找了各個分公司的經理代爲打理。
仁和醫院的加護病房裡,張牧之親自守著等樑蕭醒,他要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各方勢力現在都在暗自調動兵力,戰事一觸即發。
1941年5月15日《新滬日報》頭版頭條:樑蕭銘林跑馬場開業當天遇刺,生死不明。
第二版第一條:日軍部中將田中千野昨日抵滬,將展開一系列親善活動。
田中千野到達上海後就直接住到了巖琦秋城的別墅裡。增田義人在門口迎他進門。
田中千野個子不高,背脊筆直,臉上深深的輪廓,稍稍突起的顴骨,表情刻板,身穿軍裝,腰間漆黑的將官刀異常醒目。走下車後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秋城現在如何?”
增田義人快走幾步給田中千野開門:“將軍,少爺還沒醒。”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書房,增田義人後面進來將門關上,走過來給田中千野點了雪茄,拿著報告恭敬的抵到田中千野手裡:“這是跑馬場事件的報告。”
“嗯。”田中千野坐到書桌邊,仔細的看銘林跑馬場事件的報告,手中的雪茄也已經快要燃盡。增田義人恭敬的站在一邊。
將這份報告看了四遍,田中千野咪咪眼,扭頭看了看手中的雪茄,已經燃盡。又從抽菸盒裡拿出一根點燃,開口問道:“增田副官,這份報告說是軍統的人要暗殺樑蕭,你怎麼看?”
增田義人低著頭,字正腔圓的答道:“將軍,小姐的這份報告分析的很詳細,從手法來看是軍統的人做的沒有錯。據我們所查樑蕭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但是依然對報紙輿論等宣稱生死不明,應該也是在尋找對策,避免軍統再次行動。”
田中千野嘴角抽動:“義人,不要爲櫻子說好話,樑蕭一定是軍統的人,這點你是知道的。這份報告是毫無意義的。我要聽的是有用的消息。這是“亭平”計劃成功的關鍵所在。”
增田義人驚慌的深鞠躬:“將軍,這件事情是軍統做的應該沒有錯,小姐也抓到了可疑的人,雖然還沒有人招供。蘇市長可以證明樑蕭是要給他拿禮物才下樓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軍統早有安排;可是他們的目標應該是秋城,樑蕭也許只是撞上了而已?!?
田中千野點了點,示意增田義人繼續?!翱墒乔锍菦]有受傷,這一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想可能性有三種:
第一,秋城已經被人下藥制伏,當那人準備帶走秋城時,恰巧被路過的樑蕭碰到。
第二,秋城早就要殺了樑蕭,這次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四下無人。動手後,軍統的人也插入?!?
田中千野聽完增田義人的話:“義人,你還有一個最糟糕的沒說。”增田義人猛然低頭:“對不起將軍,這個屬下不能確認。也許這是樑蕭的局,就是爲了確認秋城的身份。秋城已經高燒四天,整個人神志不清,無法建立對話,引導思考。所以,所以……”
田中千野站起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這四年多來,你每天都盡心盡力,甚至有時候徹夜不眠,都是爲了秋城;我是知道的。我替我的妹妹千惠謝謝你?!?
增田義人立即回道:“這是屬下應該做的?!?
田中千野道:“秋城高燒不退,已經可以印證我的想法;爲什麼沒有其他病癥,好好的人病成這樣,一定是遭受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他已經不在你的控制下,無論樑蕭的傷是不是軍統做的。這在秋城的心理已經出現了缺口。義人,現在是“亭平”計劃的關鍵時期,秋城很重要?!?
增田義人站直了身體:“將軍,屬下會竭盡全力!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先讓秋城恢復神智,將軍,能不能?”
田中千野拜拜手:“不可以送醫院,消息會走漏的。從日立櫻花醫院請個醫生來,對外一定要保密。如果我們無法重新控制秋城,在家裡解決他會更方便。而且不能給樑蕭露出一點風聲,否則會引來大麻煩。你立即去辦吧?!痹鎏锪x人應聲離開。
田中千野再次拿起手中的行動報告,輕嘆一口氣。秋城和櫻子的每次行動都有人向他報告,這兩個人的差距已經拉開。仇家的兒子比自己精心教導的侄女強了太多太多,無名的怒火從胸口竄出。
接著又是一陣冷笑,無論如何秋城還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內,必須重新控制秋城,等到秋城送走樑蕭的那天,一定要讓秋城也生不如死:“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劉念收到上級指令,不得不再次回到上海,下了火車坐車到家門口,就被記者團團包圍,李亮帶著幾個人阻攔,劉念穿過人羣走進院子。
記者像是瘋了一樣的問著樑老闆如何,是否抓到兇手?
聽說梁氏的證卷已經出現拋售的情況。
夫人這是去醫院嗎?等等的問題。
因爲要向上級解釋樑蕭爲什麼阻撓刺殺巖琦秋城的行動,劉念已經是焦頭爛額,只能往樑蕭不知道是殺手上推,恰巧蘇錫文可以證明樑蕭是要下去拿東西,偶然撞上殺手的。劉念已經將這件事情是軍統做的消息傳出去,其實這是上峰的意思,這麼大的事情,軍統宣佈負責,也是對親日分子的另外一種震懾。
回到臥房的時候,張牧之正在爲樑蕭聽診。樑蕭對著劉念微笑:“回來了?”
張牧之的臉沉了下來,手上的動作故意加重了一下:“別笑了,你老實會兒。”這一下疼的樑蕭眉頭緊皺,輕哼了一聲。
“牧之,我千里迢迢剛趕回來,就看到你發威?!眲⒛蠲撓峦馓追诺缴嘲l上。
張牧之道:“我輕不了,如果可以我還想躺著呢,總比被他氣死的好!前天醒了就鬧騰要出院。”張牧之手上做著,嘴裡面不停的嘮叨。
劉念看著張牧之氣的微微鼓起的臉,再看一看樑蕭似笑非笑的表情,心裡很是好笑:“怎麼了這是?!?
“他醒了就問巖琦秋城怎麼樣!”張牧之道:“樑蕭我說你自私你承不承認?”這麼大的事兒外面都雞飛狗跳的,他關心的只有那個秋城。
樑蕭一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架勢,任你大風起我就是不開船,罵罵隨你,依然我行我素。
劉念搖搖頭,立即轉移話題:“樑蕭,田中千野到上海了,他來一定不簡單。這個田中千野是中將軍銜,但是不領兵;如果我的推斷沒有錯他表面上是親善大使,實際上應該是負責執行特殊任務的行動長官;最關鍵的是他是巖琦秋城的義父。牧之說的對,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再糾結私人恩怨,熱血要灑在有價值的地方。當務之急我們要先搞明白田中千野到滬的真正目的。事關中日戰局的大事,不能再有任何的猶豫與懈怠。”
良久後梁蕭微微點點頭:“給你們添麻煩了?!?樑蕭倒是沒有因爲張牧之說的話而傷心,也沒有爲前幾天所做的事情而懊悔,他只是遵從本心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在不能確定之前,他不允許任何人動秋城。樑蕭心中覺得好笑,蘇浩走後他一直想把自己變成蘇浩,果決,凡事以大局爲重。但是自從巖琦秋城出現後,好像一年的時間他又慢慢退化成了原來的樑蕭,隨心而爲的樑蕭。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只要不涉及巖琦秋城他樂意配合。
另外一邊,巖琦秋城依然沒有清醒,金城雪子守在旁邊,心中揪成一團。高燒已經好幾天,偶爾醒了會說幾句胡話,可是金城雪子也聽不清。
田中將軍來了數次。醫生的藥換了又換,現在千戶醫生給用藥時手都在發抖,他怕一個失策,會引來大麻煩,田中將軍重視巖琦秋城誰都知道。金城雪子拿起毛巾幫巖琦秋城擦拭手臂。
“雪子,今天的情況怎麼樣?”這時田中千野和增田義人走進屋子,後面還跟著給秋城治療的主治醫生千戶由良。金城雪子立即起身向田中千野敬了個禮:“少佐還是沒有退燒?!碧镏星б懊媛蛾P心的走上前,低頭看著牀上面色緋紅,睡得深沉的秋城:“一直都是這樣?”金城雪子點點頭。
田中千野看了看增田義人,若有所指的問道:“你說話他也聽不進去了?”
增田義人欠身立刻回答:“是的,將軍;試過多次了少爺沒有任何反應。”
田中千野微皺眉頭:“千戶醫生,這個情況你可否給我一個解釋?”
千戶由良戰戰兢兢的回答:“巖琦少佐高燒五天,很有可能引起了腦膜炎纔會這樣,或者誘發了之前車禍的舊疾。這裡的醫療設備不夠,而且就我一個醫生。我想如果可以送去醫院並多安排幾個醫生同時治療。會找到真正地原因。”
田中千野低頭看了看巖琦秋城:“這麼說,你不能確定是怎麼回事?”
千戶由良點點頭:“將軍,這個情況,我想是否請你立刻將織田浩一醫生調來,他一直是巖琦少爺的主治醫生,更瞭解少佐的情況?!?
“織田浩一?”田中千野說:“他是你的導師把,他的確過段時間就來。”說完示意增田義人出去。
離開的田中千野走的很快,增田義人看的出主子的心思:“將軍,不要生氣;雖然他可能已經記起自己是誰,或者出現了記憶的鬆動。但是還在我們的控制範圍內。而且他受到了重大的精神打擊,這樣半死不活的樣子,即使記起來也是無濟於事的?!?
田中千野臉上掛上一絲冰霜:“我要的不是他現在死,而是讓他親手殺了樑蕭再去死。”
增田義人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抱歉將軍,但是所幸的是我們再一次找到了突破口,他依然會重新回到我們的控制範圍內的,將軍放心,我會辦好的?!?
田中千野微微的點點頭:“我去找櫻子,他就交給你了?!苯鸪茄┳赢斕煜挛缇捅惶镏星б皶簳r調至田中櫻子處做副官,增田義人說是巖琦秋城需要靜養。
下午增田義人一手拿著一堆報紙,另一隻手端著香爐。走進秋城的臥室,將香爐放在牀頭: “千戶醫生,你先出去吧。我和秋城聊聊?!鼻粲闪记非飞硌杆匐x開,將門關上。
增田義人拿出手中的報紙,翻開頭版頭條對著依然沉睡的秋城說道:“秋城,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淪落到今天這般。你不用擔心,你看樑蕭生死未卜,她夫人誓言要出兇手,並猜測是軍統所爲。並沒有懷疑到你。你做的很好,你殺了樑蕭,你真的殺了樑蕭。”增田義人一直在秋城的耳邊不斷重複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