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欣承認她確實有點不淡定了。
一大早起來林文欣就興致勃勃地準備去赴約,可是卻糾結起了該穿什麼衣飾過去,既能顯得風雅不又覺得刻意。拉著陳忠試了一套又一套的外衣,還是覺得不甚滿意,甚至想著是否趁著當下這點時間再去置辦幾套衣裳。而這惹得一向最有耐性的陳忠都在一旁沉不住氣來:“爺,不管您穿什麼,都會顯得即風流又倜儻的,您又何必在那兀自糾結。”
林文欣聽著此言狠狠瞪了陳忠一眼,你知道什麼,這可是去見我的偶像也,這可是去近距離接觸那個歷史傳說也,這可是零分度去目測那個美麗神話也,哎,反正說了你也不懂。“你小子知道個什麼!蘇姑娘如此傾國傾城之姿,我站在一旁不說能甘願做個襯著紅花的小綠葉,怎麼著也不能被人家說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吧,那這以後陳家的臉面不都丟光了麼。”
陳忠聽著此言,不覺一樂:“都說蘇姑娘乃風雅之人,雖出身紅塵但心性高潔。若這人縱是有副好皮囊,內裡皆草莽,不同樣討不得蘇姑娘歡欣,可是若碰上志同道合之人,那即使身著寒衣也絕對不會有覺失了分度的。”
林文欣聽著此言,倒是大吃一驚,看來平日教導下人多讀讀聖賢書還是有好處的:“看不出啊陳忠,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都是爺教導有方。”陳忠是打心眼裡敬佩自家主子的,小小年紀就能撐起如此家業,而且爲人溫和有禮,孝順持家,待下人也是平易近人,自己能跟隨著伺候,卻是平生修來的福氣啊。
最終林文欣選了一套素白鎏金邊的外套,這樣既顯得素雅,符合她雲淡心情的性子,又不讓人覺得做作故意裝斯文。裝扮滿意後林文欣就帶著陳忠赴約了。
可是林文欣還是不淡定了。走到慕才館的門口林文欣突然發現自己起了一種類似近鄉情怯的思緒,心裡直癢癢。對於有些人、有些物,她是打從心裡崇拜敬重的,可正是這樣,纔會覺得那些所敬重的人或事物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或者說是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所以她寧願遠遠看著,遠遠崇敬著,也正是如此,雖然對蘇小小充滿了好奇,但從不敢逾越半分。
林文欣在門口猶豫了一陣,對著身旁的陳忠,開口有點抖擻地說:“陳...忠,爺可是...帶你來喝花酒...看花姑娘的,你...先給爺樂呵一下唄。”
林文欣想借著這個冷笑話緩解一下氣氛,卻不知把陳忠很雷到了。想平日的林文欣無論在哪都是一臉淡定,或是帶著淡淡而謙和的微笑,或是一臉沉默在一旁獨自靜默著,而現在,竟然說話都抖擻起來了,看來這蘇姑娘的魅力真是大啊。
想到這陳忠苦著臉勉強笑了一個,林文欣看著陳忠這似笑還哭的臉,頓時雞皮疙瘩都抖了一地,忙跨步前去。
稟明來意,林文欣屏退了賈姨,就在大廳裡坐等著,眼睛四處觀望著。這慕才館倒是不同於一般的青樓酒肆,大廳內的裝飾多是用綿竹所修葺而成,給人一種素雅之氣,而廳內掛的前朝字畫更是讓整個大廳顯得文氣起來,與其說這是青樓,倒不如說是一間專爲學子設立的風雅之所。
林文欣目光所及之處在心裡皆是一片讚歎,忽而發現原來並非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這靜坐。只見一青衣男子靠桌而坐,背影挺拔,想這人也定是與人相約或是在此處專門等人,林文欣一時無聊也就走向前去。
“兄臺,可否借個座?”林文欣上前微微抱拳彎腰,語氣甚是和藹。
知是有人搭訕,那人慢慢斜轉過身來,只見此人脣紅齒白,五官清明,俊朗不凡,眼角輕挑,或是飲了酒的緣故,臉色微紅,眉宇間有著一股天生的傲氣卻又帶著一絲似有非有的哀愁,手裡仍捏著一小酒杯。此人可真正算是一個美男子啊!
“在下林文欣,惠州人氏,敢問兄臺大名。”
那人轉眼看了一眼林文欣,見此人眉目端正,態度謙和,也就淡淡開口道:“在下姓阮名鬱。”
阮鬱!林文欣一下子有被擊中的感覺,看來這段千古□□應該會就此展開了吧,。只是爲何他在此處靜坐呢?
某人完全忘了自己纔是今天的入幕之賓,一直在心裡感慨,此等男子配蘇小小自是最爲般配了,只是可惜了終是一個負心郎,縱是生得再好的皮囊又如何,還不是一樣是個始亂終棄之人。可是爲什麼自己心裡這麼鬱結呢?許是惋惜蘇小小後來被拋棄的命運吧。
“林大官人,久候了。”一清脆的女聲自耳後響起,林文欣忙迴轉過身來:“哪裡哪裡。文欣也纔剛到而已。”
“蘇姑娘。”一旁的阮鬱也站了起來,身形就更是顯得挺拔了,略微抱拳道。
“阮公子。”蘇小小欠腰回禮道,只是眼光迅速轉移,對一旁的林文欣道:“小小已在樓上雅間設宴,林大官人樓上請。”
“哦,好。”林文欣看看阮鬱又看看蘇小小,這兩人可真是絕配啊,才子佳人真是名不虛傳,怪不得後世能傳出如此香豔的情史呢。
蘇小小在前間帶路,看著這人一臉的癡傻,不覺抿嘴一笑,這人是吃味了麼?
而林文欣在後跟著,自是恰巧看到了這一笑,腦袋頓時一片空白轟隆作響,這女人也太會引誘人了吧。
某人在那傻樂,卻不知樓下有人急紅了眼,緊緊咬著牙滿臉的憤怒之色,讓人看了都不自覺地感到心驚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