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號的事情雖一直都是任琛兒在著手, 但林文欣這個甩手掌櫃做得也並不那麼悠閒,出謀劃策什麼的自是少不了。還好這一切似乎都在按照林文欣的預想在往前走,很多商號也都已經由以前的掌櫃們承接了過去, 但是有些地方的交接事宜還是得林文欣這個大掌櫃出面。
在前幾年, 特別是還未遇到蘇小小之前, 林文欣幾乎一年到頭都在外地奔走。和蘇小小成親以後, 也會有計劃地出去考察商鋪什麼的。而這兩年在外人看來, 林文欣似乎完全不管商場上的事了。
陳氏商鋪有些商鋪都快到入不敷出的地步了,賬面也貌似很難看,但是對各理事人員與掌櫃們的福利待遇卻並不比以前少, 因此即便虧損,也少有人要離開, 這又不得不被內外行人覺得有那麼點神奇。而陳氏迅速的甩手, 大面積地出讓商鋪, 真是林文欣真的支持不下去了,還是這內裡有點什麼, 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陳氏本就是在林文欣手裡壯大的,就算被她弄垮了,也不算什麼。只是不得不嘆息一句:“都是紅顏禍水?。 弊怨艤厝徉l,都是英雄冢。
對於這次的出行蘇小小顯得有些慌亂,畢竟一走就是兩三個月, 實在是讓人憂心, 更何況此次出去還是往越州那等偏涼之地。不知爲何, 對於此次出行, 她有著一種及其強烈的不安?,F在這個國家早已從‘永明之治’的清明中脫離, 朝政的動盪或許並沒有波及錢塘這一片歌舞昇平的富貴鄉,但是從涌入的外地人就可看出, 很多地方已經逐漸走向一片混亂。她雖是女子,本應不該理這些事纔對,但是莊園內被林文欣收留的人逐漸增多,她又怎麼會沒有察覺?
“好了,這次出去後呢,以後就再也不會出去了,可好?”林文欣看著仍是皺眉不語的蘇小小,輕聲安撫道:“我會多帶幾個隨從的,勿需擔憂?!?
輕輕把過於緊張的人兒擁進懷中,想要給她以安心。
其實對於這次的出行,又豈止只是蘇小小一人的憂心。不知爲何就連林文欣自己也有些隱約的不安,其中有些事情貌似不僅僅只是跟官府扯上了聯繫的緣由,而且這事來得有些蹊蹺。若只是與官府的糾結,那砸點銀子什麼的都好說話,可是若碰上有人故意找茬,那那邊的掌櫃肯定是應付不來的。官欺商,本就尋常,那些個人,貪得無厭,光有銀子恐怕還不能填滿他們膨脹的虛榮心,至少面子也要給足了他們,此次引自己而去,恐怕也是輕易不肯罷休吧。不過無論如何,去還是要去的,最好自己小心點便是。
臨行之前,林文欣叫來任琛兒,按照往常交代了一些後事,而且把自己所掌管的各類地契與票據等都交給了她,這直讓任琛兒打笑:“你就不怕被我拐跑啊,等你一回來就只能住茅草屋了?!?
只是這次讓其他人十分不解的是,她並沒有帶上林忠。以往林文欣去哪裡都必定會帶上林忠。林忠是個非常細緻的人,萬事都顧得周全,而且武藝也是不錯,林文欣閒來無事也會跟他學上幾招。而林忠本人對林文欣的知遇之恩更是異常感激,這樣一個待他亦師亦兄的主子,他自是十分感激,而林文欣此次把他留下,雖不樂意,但是也明白她的用心。而今這一大家子,男主人走了,留了一室的婦孺,若沒有看著,也著實不夠放心。
依依惜別之後,蘇小小望著林文欣漸行漸遠的馬車,仍是滿眼的不捨。自古多情傷離別,於情深的兩個人自是如此。
林忠看著立於門前久久不動的夫人,抿嘴一笑,上前拿出一分書信:“這是爺臨走時讓我轉交給夫人的?!?
蘇小小有些詫異地接過信,不明爲何林文欣不直接給自己,而是讓他人轉交。再擡頭看見林忠眼中那幾分略帶戲謔的笑容,臉上不覺添了一層紅潤。
蘇小小回到房內,小心翼翼地拆開摺疊的信,看著那俊秀的字體,眼裡也多了一份溼潤,不過倒也多了一份清亮。
“思念永遠讓人那麼措手不及,很想不顧理智拋開一切塵雜,長醉於有你的睡夢中。還未走遠就開始思念了呢。不怕世人笑我兒女情長,我本非英雄,若有你,一切皆可。若無,即使是片刻消失的身影,也會牽引著我整顆的心,帶走我此生所有的追尋。原本以爲,這一生,走過幾里路,翻過幾座山,過了幾座橋,擦身而過了幾番境遇,人生就得到了一種完滿。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那也只是因爲從不知道什麼叫遇見。而今,有了心裡這份關於思念的牽掛,才更是我期求的完滿。願我將行漸遠的車蹄印,在下個雨季來臨之前,指引我找到歸家的路?!缴粫嗨?,纔會相思,便害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