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小隨著樂豔回房,說實話,除了上次破門而入進入她的房間,自己還是頭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她的房間。裝飾豔麗卻顯得大方,正是符合了她的性情呢。
樂豔抱著琴走過來,放在蘇小小面前,立在一旁。
桌上的琴自是好琴,一個擁有如此好琴之人必是會個愛琴之人。想這琴,雖不如伯牙之琴,也是琴中的伯樂吧。剛想轉身開口,卻被人從後擁入懷中。出於本能得想掙開,卻發現被人擁得更緊,於是索性僵直了身子立在那裡。
“一下下就好,拜託。”背後樂豔的聲音傳來的有些沙啞,那份極度的隱忍讓蘇小小覺得無所適從,從未見過這樣的樂豔呢。
那一年,在花魁比試上看到的樂豔,美豔不可方物,正是符合了她的名字。張揚不做作,大方從容一點不加以掩飾,沒有尋常紅塵女子那股欲引還羞的矯情,一身豔紅穿梭於叢人之中,驚豔了衆人的眼。熱情如火,笑得璀璨。若說別家青樓女子賣得是風塵,那她賣得就是風情。這樣一個女子,自是自己也引以不如的,自己遠不如她活得那般瀟灑。
這樣一個女子,在人前可以笑得那麼無害,褪去了笑容,怎麼怎生讓人如此心疼?
樂豔緩緩放開蘇小小,輕輕擦拭了一下臉龐滑過的淚,她可不希望被人看到如此脆弱的自己。
蘇小小轉過身來,對上樂豔有些泛紅的眼,不知如何開口。一時之間,房間陷入一片沉寂。
終是樂豔打破了這份死寂,直視著蘇小小直接開口道:“我不明白,爲何一定要是林文欣。”
蘇小小看著已然從剛纔那片情緒中走出來的樂豔,目光灼灼,如同以往的傲色浮於臉間,心裡也舒緩了過來。笑著開口道:“無論多少人問我,我都會是那句話:因爲她符合了我對世間一切美好的期待。”
“所有嗎?”
“嗯,所有!”
如此擲地有聲的話語重重地擊打在樂豔的心上,看來那人在她心中所佔的位置,已是無人可以替代。可是那人呢,是否因著自己帶著別樣的心,而對她心存偏見呢?又想到一向看似軟柿子的人,今日竟提出要與那幾人比試,又是否真是一個深藏不漏之人呢?
想到這樂豔笑了笑,執起蘇小小的手,笑著說道:“那現在就讓我們下去看看,看她是否能輕易打發了樓下那幾人。否則自家娘子的福利被人佔去了,可怨不得別人哦。”
蘇小小聽到如此調皮之語,有一時的恍惚,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笑著然後抱起桌上的琴往門外走去。
後面忽然傳來樂豔帶著幾分詢問的聲音:“以後還是姐妹嗎?”
“姐姐說得哪裡話,小小一向把姐姐引爲知己。”
“呵。既是如此,那就不要姐姐妹妹的叫了吧。”
“好!我們下去吧。豔...兒。”
樂豔看著走在前頭的蘇小小,心裡雖有些失落,不過可以這樣也是不錯的吧,畢竟自己與她又親近了一些了呢。日後能這樣看著她,也是一種幸福吧。
樓下幾人看著蘇小小與樂豔分別抱著素琴與琵琶下樓,眼睛也都亮了起來,看美女一向是件賞心悅目的事情,更何況一場好戲就要開始呢!
“今日全爲盡興,各位只管敞開胸懷,吟詩賦酒本就是雅事。不多說呢,馬上就開始吧。”
樂豔話一出,其中一人就出列道:“還請兩位姑娘給些意景,我等也好依樣而作。”
樂豔想了一想,看著大廳那幅巨大的梅花圖,開口道:“古人云:□□健,君子自強不息。在座各位均是豪傑之人,不如依著這個賦詩一曲,題材不限,衆位看如何?”
此話一出,個人更是喜上心頭,像這‘節氣‘二字,但凡讀書人無不喜歡提及一二,且平時多有練習,自是手到擒來,想到這一人率先而出,脫口而道往前自己所寫的一首詩。衆人一聽均較好,也一一道出自己所作。
林文欣在一旁仍是不急不慢的,還不時對著自家娘子眨眨眼睛。待衆人皆唸完自己所作詩詞之時,也就剩林文欣一人了。待她反應過來衆人皆是盯著她時,一時也覺得有幾分尷尬,而一旁因著林文欣有些搞怪的表情而樂呵的蘇小小,更是紅了臉。
林文欣出列,環視了一下四周,稍想了一下,脫口道:“梅花是文人墨客均愛之物,這大廳所掛的梅花圖更是別有風骨,不如文欣就著這梅花而作,若不好也望著各位海涵。”
走近梅花圖,看著那畫中紛飛的花瓣,忽而想起陸游的那首詩來,開口道:“野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零落成泥輾作塵,只有香如故。”
此詞一出,惹得衆人一片驚歎。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竟然能依著這話脫口而成章,且不論是否是前先而作,當這詞本身的意蘊,就已高出先前那幾位些許。再加之這詞明顯有一股被人擠壓、嫉恨打壓之意,這分明是在抗訴幾人對她的蔑視。而樂豔更是因著這詞,不得不在心裡對林文欣重新作出評價。
大廳之中出現了短暫的沉默,那幾人均不再說話,雖有人心有不服,但事實擺在眼前,差異已分,面上也實在無光。只是這樂豔是存心要再驗證一下,看這人是否真是如此有才情之人。
“文欣今日倒是讓豔兒刮目了。”樂豔此話一出,換來林文欣有些憨憨的一笑,本就是盜竊他人之文,心裡還是會覺得些許的不好意思。而一旁的蘇小小看著林文欣如此模樣,也不覺抿嘴一笑。
“文欣此詞甚合我心,不知文欣能否就著這梅再做一曲,也讓樂豔更加心服。”
“豔兒姑娘過獎了,既是如此文欣就再獻醜了。”說完圍著那巨大的畫走了一下,開口道:“還是以梅花入題吧。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林文欣靠在蘇小小的腿上仍是一臉的笑意。想著先前自己在那些人面前出盡風頭,叫那些人一個個自討沒趣心裡就覺得舒爽,許是許久不曾這麼痛快了吧。而後雖然又和那些人繼續作了一些詩詞,但幾乎都成了自己一個人的獨身秀。雖然是有那麼些張揚,但是能讓那些人,一個個地知道她林文欣也不是好欺負的,不得在覬覦她家娘子時,心裡卻是痛快得很。想到這,腦袋更是在蘇小小的大腿上蹭啊蹭的。
“你啊。”蘇小小看著一臉得意的某人也是很無奈,不過這樣還是挺招人喜愛的。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做個馬車也不好好端坐,像是自己沒骨頭一樣呢!”雖是帶點小抱怨,話語中卻是說不出的寵溺。
“那你就做我的骨頭好啦。以後我就天天粘著你,你可是我家娘子。”忽而想到什麼,正襟危坐起來問道:“你和樂豔?”
看著突然變得親密起來的兩人,林文欣心中有些發慌。自己之所以會提出文才比試,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想在樂豔面前表演一番,讓她知道自己是個可以配得上蘇小小的人,也讓她知道自己有能力去給蘇小小帶來幸福。
“嗯,說了,是姐妹。”蘇小小看著某人明顯吃味的表情,心裡反而覺得甜甜的,這人,醋勁太大了吧。
“嗯,反正你是我的。”說著,湊上前去,吻住了那一直吻不夠的紅脣,帶點粗魯地輕咬,脣間還飄出喃喃細語:“你是我的,不許跟別人那麼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