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鬼此時“撲騰”跪在地上,連連朝我側面叩頭求饒道:
“我不是有意要嚇姐姐的,你看我死了被扔這山林裡,每天被這裡的野物欺負,我現在屍身都不保,求你放過我,可憐我吧。”
我順著他手指的身後不遠黑暗處,隱約可見一條爛席子裹著一物擺在一樹底下,旁邊有一土坑散著一堆黃泥土。
這傢伙應該是給什麼野物扒了出來,露在外面,但是身子居然在這大熱天沒有腐敗,只是給咬爛和鳥啄過,那場景十分噁心和可怖。
哎,可憐的小傢伙,死了還要這麼慘,我突然同情起他來。
我看了眼埋頭趴在地上的他,嘆了口氣說道:“你告訴我,你家裡人在哪裡?我去找他們來幫你掩埋好,替你找個道士超渡下,你好安息。”
那小鬼突然擡起那難看的臉,瞪大對白眼望著我身側前方,似乎十分驚喜的說道:“真的嗎,那太謝謝姐姐了。”那聲音似笑非笑,悚得我連忙退出林子。
那小鬼在地上又是一頓狂叩。
我怕妹妹擔心,安撫了他,便連忙向林外走去。
那小鬼聲音遠遠的在背後飄落,把他家地址告訴了我。
出了林子,我也分不清是自己的汗,還是妹妹的尿,被風一吹,涼得直打哆嗦。
妹妹正眼巴巴的躲在番薯葉地裡的茶堆後,不停張著腦袋望向這邊。
見到我出現在林子外,突然十分開心的奔到路邊朝我扮鬼臉:“姐姐,你好慢哦,害我在這後面被毛毛蟲搔癢。”
我笑了笑,拉著她的手朝暮色中的村子走去。
第二天,我獨自一人跑去找到那小鬼家,他家起碼隔了二條村子,我的到來把那家人只差沒有嚇死。
原來那小男孩在三年前就已經過世,當時因爲哮喘救治還很落後,突然在一個夜晚嚥了氣,家裡人連夜將他用門板擡去那洞龕裡草草埋葬。
當時可能埋葬得太匆忙,洞口挖太淺,不知幾時給什麼野獸拱了出來。
聽他家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這三年裡他們家也不知什麼原因,首先是他父親兩年前大病一場,奶奶來年過世,他媽媽懷孕8個月胎死腹中,後來一直想再要個孩子始終懷不上,家裡一直不得安寧。
我把我所見和要求一說完,他們趕緊麻利的請了個道士回來,找幫人,挑了個大太陽的中午,給那小鬼重新好好安葬,後作了場法事,這事纔算完。
不過後來聽人說,當時作法的道長不知什麼緣故,事後也大病一場。
洞龕裡那片茂密叢林,小鬼屍身三年不腐不爛,看來真是陰氣旺盛得養鬼養屍養野物都能成精,這事一宣揚開來,洞龕裡更加沒有人敢去,當然我也只好繞道,不再走那條路。
這事完後,暑假還有一半,媽媽把妹妹連帶我急急送去了外婆家。
那一個暑假,我帶著幫不明利害的小屁孩,天天泡在山裡,時不時跑去把那遊蕩的鬼魂趕走爲樂,攪得外婆家周圍一片野林裡連只兔子都沒有。
那一年,我不僅被人當作怪人,還被人當作小偷,我們村子裡有什麼不好的事就會往我身上套,大人小孩都特麼不喜歡我,這事就不提,反正我知道自己沒有幹過,無需多言,我知道是誰幹的,我也奈何不了。
我說過,我不怕鬼,我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