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正是今天早上見過面叫紅莉的少婦,一見我們,她連忙熱情的邀請我們進去坐。
此時她的臉上難掩悲痛雙眼紅腫,但是帶著笑顏,強打著精神給我們倒茶遞水。
我掃了一下她家簡單得一眼望到頭的三房,說起我家算窮了,而她家比我家還要窮。
除了進門簡單陰暗的廚房,就是這間她引領我們坐著的房間。
房間裡有兩張簡單的磚頭搭的牀板,屋內十分擁擠,我們就坐在牀沿邊。旁邊還凌亂的到處擺著衣服鞋,還有家用農具等。
屋內牆上十分醒目的掛著一個相框,此時用黑布搭著的一張黑白人頭像,是一個長相十分清秀的少女,這個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洋妹子。
緊挨著的另一邊房間內有張木牀,沒有門,此刻房內背對斜躺著一個老婦人。
“紅莉,劉海哥咧?”小舅舅看著倒完茶就忙碌著收拾地上衣服的少婦問道。
“他去了妹妹墳上燒紙錢。”少婦提到妹妹兩字,眼裡似乎又開始噙著淚花。
“紅莉,我們冒昧上門,只是想了解下情況,你看你方便跟我們說下嗎。”小舅舅小聲而輕柔,似有不忍的看著她問道。
那少婦把手中搔起的衣服往另一邊空牀上放去,找了張矮木凳子坐在我們面前。
“紅莉,孩子,真是苦了你爸爸,苦了你們。”外婆挪動身子靠近一直低著頭的紅莉說道:“作爲鄉鄰我們也無能爲力,你要讓你爸爸快點走出來啊孩子,哎!”外婆嘆口氣,也抹了下發紅的眼睛。
“沒事,細姑。”紅莉擡起頭,眼角不自覺又掉下一行淚,她趕緊用手一把抹去,輕輕啜泣道:
“我知道你們是爲唐家來的。這事也確實需要解脫,這陣子攪得大家都好累。”
她縮了縮鼻子,擡起眼睛看著外婆緩緩說道:“我們洋妹子命苦,遇到平子,這是他們前世的冤孽啊,我現在誰也不怪,怪不了。洋妹子高攀不起,上吊自盡,只可惜了她肚子裡的孩子。”
“啊,你說什麼?”
外婆和小舅舅表情驚訝,異口同聲的發出呼問。
我愣愣的看著他們。
紅莉看了眼他們,臉有羞愧的點了點頭。
要知道,在80年代尾,那時鄉民還很保守封建,多數年輕男女都是父母媒約,女孩子早早的自己談戀愛會被人說傷風敗俗,更何況還未婚先孕,那是要被人口水吐死的。
不過從紅莉一直的哭訴中,我總算明白了整個事件過程。
那輕生的洋妹子實際名叫紅洋,家中三姐妹,她排行最小,父親劉海哥跟所有在鄉下耕作了一輩子的農民一樣,只會在土裡田裡勞作,母親在生完她後,就不知什麼原因一直瘋癲,長年爲了治療母親,家裡幾乎家徒四壁,所以也就沒有什麼能力供三個孩子上學,紅洋三姐妹幾乎都在初中就輟學在家。
紅洋自小就和隔壁村的平子青梅竹馬,也不知從何時起,兩人就相愛了,可是礙於世俗,一直沒有公開向家人表明過。
平子的父親唐國飛和他叔叔唐國南在省城包磚廠,混得還不錯,算是富甲一方。他們唐家只有他一個男孩兒,所以全家當寶養,平子也很爭氣,考上了省城大學,在那時,農村孩子讀大學是件很光宗耀祖的事,所以他們家以他爲驕傲。
平子性格內向倔強,學業有成,卻也一直沒忘紅洋,等到大學一畢業就回老家找紅洋,但是兩方家長都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