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我的眼睛,語帶嚴肅而又似安慰我說道:“不要怕,你只要記住我的吩咐,我現在下水去,把那鯉魚精引上來,你幫我看他的影子,然後告訴我。但是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不要跳出這個圈,要有任何東西靠近你,把刀子對住他。”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又看著手中的土地公公神相,心下稍許平靜。
只見他突然似光一樣一躍,跳進了水裡,那河面只濺起一股很輕的水花。
真的很奇怪,他那麼大的身子,怎麼落水這麼輕?
我擦了擦眼睛,河面上已經空無一物,只有一道很小的漣漪。
河面的風,一陣陣的吹著退了潮的堤岸,發出細細的嘯鳴聲,像一陣陣哭泣聲。
這風開始吹得我透心骨的涼。
我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抖動著,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我蹲下身子縮成一團。
四周圍除了風嘯、月光,還有似有霧氣的夜色,什麼活物也看不見,應該說孤魂野鬼都沒有看見。
出奇的安靜。
這不平常!
我隱隱擔心起少年來,他投下水,也不知這河底有多深。
再說這段河流處似乎像一個斷口,河灣比別處要寬闊一些,不遠處河邊還有面赤泥似的土坡崖,附近除了一些農田,沒有燈火,沒有人家。
水面黑得說不清什麼感覺,總覺著那河水太過於平靜,不像真實的,明明就有風在刮嗎,怎麼一點漣漪都沒有。
在夏季,我們家鄉的夜晚應該是很舒適的涼爽,但這時,不是涼爽,是冰,我的身子似冰包圍。
我使勁的蹬了下發麻的腳,死死盯著河面,期待少年快點上來。
我雖然不瞭解少年,但是我知道他是不平常的,就算他不是鬼精,至少他不是人。人是很脆弱的,他敢來收鯉魚精,雖說我很迷惑,但我當他是神一樣的崇拜。
我希望他能成功,要不我該怎麼回家,我根本不認識路。走了這麼遠,其實爸媽都不知道我去了哪裡。我突然心下十分緊張,四處張望,好希望媽媽跑來,或者爺爺像上一次一樣來救我。
許久,許久……
河面一點動靜也沒有。
只是,對岸變得更加朦朧起來。我起先以爲是自己眼睛花,使勁的揉了兩把,再定睛看去,河面上瀰漫起一層黑霧,那霧飄蕩在空氣中,隨風吹來,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泥腥氣,一陣又一陣。
我突然擔心起來,莫名的恐懼感更甚。
“咳,咳,咳……”
突然幾聲咳嗽從我身邊不遠處的河堤邊傳來。
這突然的聲音嚇得我後背脖子全貼心骨的涼。
我緊張兮兮的盯著那個身影。
遠遠看去,那個身影像一個老頭兒,鞠簍著身子,柱著根柺杖,慢慢的向我這邊走來。
不過這河岸也只有一條路可以走,我此刻就蹲在路邊,這路可不算寬闊,少年不知爲什麼要我在這裡等。
我想了又想,這大半夜,爲什麼有個老爺爺在外走咧?
或許是半夜趕著回家的?但是,他走近些後,我心驚膽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