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清明節,我和爸爸媽媽照例給爺爺修墳,燒紙錢,點炮仗。
大家做得很仔細,生怕爺爺哪天就跑回家,又說他墳頭哪裡長了幾根草擋了他的好風水。
這天,煙雲濛濛,樹木皆沐浴在春雨中。
帥道和洪道人剛在隔壁村辦完一場喪事,正好經過我家,說也來看看爺爺。
洪道人打著把黑雨傘,手裡拎著支白酒,坐在墳地邊的石臺上。他倒了一杯酒淋到墳前泥土上,自個在那斟杯酒嘆了半天氣,看他的神情,似乎無比感慨曾經的歲月已經那麼遙遠。
我和帥道在旁邊看著他那在雨中似乎無比寂寞的背影,有些傷神。
帥道在一旁咕囔:他爺爺是個念舊的人,一生爲人孤傲,並沒有幾個深交的朋友。雖然是一名道人,但年輕時是個了不得的人,現在斗轉星移,很多輝煌的歷史,都像一場夢一樣散了,只剩下他自己,常常一人在家獨喝悶酒,拉著他這小輩,感慨歲月如梭。
我想,他和爺爺一定有一段很深的過往,要不爺爺都過世這麼多年,他還來看他,上一次對付清冢內的惡魂,他們似乎也很默契。
只是,我從沒聽家中任何人提起過有關於他們的事情,心下也挺好奇。只可惜爺爺過世早,要不他一定有好多故事講給我聽。
於是我想問問帥道,期望從他口中也許能聽到一些,誰知還沒開口,帥道似乎感念到我想發問一樣道:“老一輩的事情,我們總是不便過問,他說的時候,噹噹聽衆就好。”他突然長嘆一口氣,十分感慨的表情。
我斜起眼睛看著他那似乎有些感傷的臉,還有他那似大人一般的語氣,不禁輕抿嘴角笑了一下。
說來,我已也有些時間不見爺爺鬼魂。只是,我心裡老莫名的記著他前段時間突然跑到我牀前,長嘆著氣說:他快要走了。
去年,媽媽說我已長大,應該自己獨自有一間房,所以就將竈房移改到側房,而將原來的竈房整理好成爲我的私人房間,所以有時候,旁邊無人的入夜後,爺爺會來坐坐,和我聊聊天。
爺爺似乎心事越來越重,是因爲他要走了嗎?
他以前好像說過我是他理想的繼承人,但自從清冢事件後,他沒再提過。我也曾好奇地問過他,爲什麼不讓爸爸繼承,他嘆了口氣說:爸爸的慧根不夠。
也許,我做錯了什麼,惹得他老人家不開心。
會不會因爲少年咧?
他見到少年後曾經問過我些問題,他到不似爸媽那樣擔心我的安危,只是,他的神色很是凝重,似乎悟出些什麼,又不願意講給我聽。
我想他會不會知道少年是誰,而且知道他爲什麼要保護我咧,有機會我還得問問。
不過爺爺和土地公公一樣,不是我撒撒嬌就能搞定的!
時間就這樣,隨著這滴滴答答的春雨,流淌到了夏天。
我最喜歡夏天,這意味著,暑假即將來臨。
就在暑假散學的那一天傍晚,少年來了。
他是特意在等我放暑假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