宥園外,上官氏一直守在門口,只怕有閒人混進去打擾了小兩口,這一刻見柳氏過來,便拉了她笑道:“小夫妻在裡頭說話呢,你放心,看著挺親熱的。好在有這樣一個地方,憑誰也不能打擾她們?!?
柳氏笑道:“你可跟二奶奶說話了?瞧著怎麼樣?”
“話倒是沒說上,我進去的時候二奶奶正抹眼淚兒呢?!鄙瞎偈蠘泛呛钦f道,“昨兒瞧著就好,今天細細看了幾眼,真真是妙人兒,家裡哪一個能和她比。難怪你要念佛了,果然是太夫人保佑二爺,給咱們娶了這樣好的少奶奶?!?
柳氏甚是滿意,笑道:“你若與她說上話,才知道真好呢?!庇謮旱土寺曇舻溃澳闱浦?,老夫人早晚對這個媳婦心服口服?!?
兩人笑了一回,但見三奶奶林飛鳳款款過來,她身後的丫頭老媽媽手裡都不曾閒著,或捧了食盒或端了茶盤,明眼人一看就知馮梓君又給小兒子東西了。
林飛鳳得意洋洋,見了二人笑道:“兩位媽媽在這裡閒話呢!柳媽媽時常在二爺園子裡,倒許久沒見到了?!?
柳氏笑道:“早該給三奶奶問安了,三爺身上不爽快,我們這些粗人近不得,還請奶奶替我們道聲好?!?
“柳媽媽客氣了?!绷诛w鳳笑靨如花,忽見宥園的門開了一道縫,且二人偏偏在這裡站著,便有些不大痛快地問,“敢情是園子裡有人?”
上官氏曾是太夫人跟前的紅人,又被容競言指派了看管宥園,原比常人體面,在林氏面前也從不卑躬屈膝,只笑道:“三奶奶說笑了,這能進宥園的如今除了二爺和二奶奶,還有旁人麼?”
林氏心中不悅,面上訕訕地道:“婆婆不是也能進去麼?難道上官媽媽眼裡只有新人了?!?
上官氏反笑道:“三奶奶貴人多忘事,老夫人在老爺走時就說,這一輩子也不入宥園了?!?
“你……”林氏噎住,又不好發作,上官氏在婆婆面前也是又幾分臉面的人,沒必要硬碰硬地得罪她,遂冷冷笑道,“我年輕,自然不懂這麼多。就勞煩上官媽媽好好伺候二爺和二嫂了?!闭f罷拂袖而去,背影看著甚是惱怒的模樣。
“何苦叫她添堵?這樣的人不理睬就好了。”柳氏皺眉嘆了一聲。
上官氏卻不屑:“太夫人生前也頂厭煩這樣的人,動不動就上竄下跳、挑撥離間,就怕好好的一家子毀在她們手上?!?
這些話林飛鳳自然聽不到,當她窩了一肚子火回到藕園,只見丈夫摟著梅玉、如惜兩個小妾親嘴,絲毫不知道避忌,氣得她渾身打顫,上前下狠勁擰了一把如惜的胳膊,嘴裡罵道:“下作的娼婦,我上上下下替爺打點著,你們倒在這裡裝主子受用,我若捅到老夫人面前去,看你們能扒下幾層皮?!眱蓚€小妾慌得滾下牀請罪,哭著扶著逃了出去。
容謀甚惱,不耐煩地問:“你又發什麼瘋,誰給你氣受?誰又給你火槍藥吃了?”
林飛鳳冷笑,“這個家,每一個都能給我氣受,還用分誰和誰?”
容謀笑道:“我倒不察覺,這家裡也有人敢給你三奶奶下臉子?”
“呵呵,你也不想想,如今家裡多了誰?我這個三奶奶算什麼?二奶奶纔是金貴的,人家可是一家之主的老婆,是能進得宥園,在這家說了作數的當家少奶奶。”林飛鳳說著嗚咽起來,“你但凡好一些,誰又敢瞧不起我?!笨拗鴮⒎嚼u在宥園外的事情絮絮地說了。
“這你也好計較,不過是他們在那個位子上罷。”容謀滿不在乎,將丫頭端進來的東西挑了幾樣吃,一壁說道,“當年大哥在時,二哥也沒進去過一回,我若計較窩火,還能活到今天?不過是老頭子閒著沒事鬧的規矩,又不是皇宮內院,哪裡不都一樣,哪裡又不能玩。你要是喜歡,儘管在藕園裡添置東西好了?!?
林飛鳳冷笑道:“你還當自己是寶呢?你以爲你娘丟了五百兩銀子下來是寶貝你,這話裡話外的意思你不明白?”
“怎麼說?”容謀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