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做得對,天底下母親都會這麼做。”德恩笑著,更說道,“至於父皇撤你的職務要你思過,我更不會覺得什麼羞恥。母后從小就跟我說,父皇若真正要罷棄一個臣子,就會聽之任之,讓他毫無生息地退出朝廷,只有對真正愛惜的人,纔會大張旗鼓的獎懲,這是父皇一貫的作風?!?
恆聿笑了笑,沒說話,他理解德恩對自己的誤解,她是公主千金,她的思維異於自己很正常。
“今天……未姐姐來找過我。”德恩見丈夫臉色微訕,不知自己說錯了哪裡,也不敢問,故有心挑一個恆聿感興趣的話題,“她本來是求我……”
“她來過?”恆聿竟輕易就被激起,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時,已看到德恩的眼神黯淡了幾許。
“是啊,她一清早就來了,沒人和你提起過嗎?父親和兩位哥哥都與她打過照面的,大家都沒跟你說?”德恩故意絮叨這幾句,是想有時間來平復心情。
“哦,今天有些混亂,他們都沒來得及提這個?!睈a聿敷衍了一句,本與德恩握著的手漸漸鬆開了。
德恩知趣地收回了手,垂了臉笑道:“本來她求我一件事的,現在看來也不必說了。當然,如果、如果你想聽,我還是能說的?!?
“嘭!”一聲,此時卻有屋外的秋風吹開了木窗,恆聿藉機去關窗,便將臉離開了德恩的視線,他緊蹙的眉頭不能叫妻子看見,可他當真不曉得到底如何回答德恩,是“聽”還是“不聽”?
秋風一陣,天寒一分,很快夜深,容府裡佟未和容許卻還沒入睡,今日穆穆顯得有些興奮,夜裡吃過奶便和爹爹玩鬧,一時到了興頭上便不肯睡,可小身子骨已經累了困了,於是這般矛盾下覺得很不舒服,不由得嗚嗚咽咽地哭鬧起來,哄了半日都不成。奶孃說,這是孩子在鬧睡,皆因容許陪她玩瘋了。
奶孃說的直白,佟未便是抓到把柄了,呲牙咧嘴地衝著容許發脾氣,“你看啊,我從前帶她的時候,每天都很乖,都是你這個當爹的,一回來就寵壞她?!?
容許則好脾氣地賠不是,樂呵呵地哄女兒,他才學著做爹,比誰都有耐心。
可夫妻倆正團團轉著哄女兒入睡時,卻得知陸管家在外求見,容許放下女兒出去,只見他好像是從牀上爬起來,只胡亂裹了件袍子就來了。
“侯爺,三少爺出事了。”陸管家臉青脣白,看起來嚇得不輕。
“出什麼事了?”佟未緊跟著將女兒給奶孃抱了哄,自己兜了件風衣出來給容許披上,但聽陸管家那裡顫顫地說,“說是爲了什麼打起來了,還報了官,也不知道三爺那裡吃虧沒有?!?
容許皺了眉,順手將風衣繫好,對佟未道:“夜裡涼得很,你在家等我,我去就好?!?
“彆著急,也別先衝你弟弟發火,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辟∥磶椭苏煞虻囊律?,一壁說,“你不在家的時候,他真的很好,再不是從前那個混小子了?!?
容許笑:“我自然明白,你又幾時見我衝動了?”又囑咐,“先別叫我娘知道?!狈诫x去。
佟未安心回來照顧女兒,聽煙雲在一旁問:“還記得老夫人和三爺剛來的時候,大家都傳說三爺不好,如今丫頭們私下聊著,都豎大拇哥吶?!?
“莫要人云亦云,自己拿眼睛看纔好?!辟∥葱α艘痪洌D來看睡得香甜的女兒,這丫頭連夢裡都抿著嘴在笑,眼珠子隔著眼皮不停地滾動,不由得做孃的嗔道,“這個小魔星,夢裡也不安分,真不知做了什麼美夢這麼開心?!笨烧f著,還是忍不住在女兒臉上啄了一口,這個粉雕玉琢的小東西真是自己的女兒?即便到今日,佟未還雲裡霧裡的偷樂。
繼而煙雲和奶孃下去休息,佟未守著女兒假寐片刻,她心裡還惦記著丈夫和容謀,一時半會兒不得安心,後來朦朦朧朧地,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響,才警醒來要起身,丈夫已到了自己面前。
“別起來了,睡吧。”容許將佟未推下,給她合了被子,又去女兒搖籃裡看了眼,見她睡得安穩,才放心回來脫了衣裳上牀。
佟未輕聲問:“你弟弟沒事吧?”
“明天再說,莫要吵醒了女兒。”
聽丈夫這般說,佟未心想當沒什麼大事,多半是那陸管家大驚小怪,因方纔睡意漸濃,這會兒便鑽在容許懷裡,沉沉地睡去了。
許是連日的勞累,難得一夜安穩覺,佟未踏踏實實一夜無夢直到天明,醒來時卻發現身邊無人,丈夫一早就起牀了。隨手披過一件袍子,來搖籃處,卻也不見女兒。正納悶,門外“咚咚”有敲門聲,是煙雲在問:“夫人醒了沒有?”
“醒了,你進來吧?!辟∥磻艘痪?,但見煙雲帶著丫頭端了水盆進來,便一面漱口洗臉,一面問,“侯爺今天不上朝,你可知侯爺去哪兒了?”
“陸管家說侯爺接三爺去了?!睙熾吪踔帑}罐子在一旁,語氣怪怪地說,“真是奇怪,三爺昨兒怎麼沒回家呢,難道真的被扣在衙門裡了?”
佟未自行來妝臺前梳頭,慢條斯理地說:“你別總在外頭聽說什麼,杭城過來那幾個丫頭的毛病不能學,記著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