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三摩托在一片空曠的山林前停了下來,這是高塔廟所在山的背面,夜深了,空氣變得寒涼。
童清從偏鬥裡跳下來,有些焦躁地踱步,“不行,我們不能停在這兒,得走。”
殷點犀按住她的肩,“童清,天曄哥怎麼你了,你爲什麼要躲他?”
童清一震,擡眼望見殷點犀眼裡的懷疑,“沒、沒躲啊,我沒躲他。”
殷點犀盯著她閃躲的眼神,久久不語,忽而舒了口氣,“看來這三年你的三觀變正了,終於在天曄哥和我之間靠向我了,你知道嗎,小時候我可嫉妒你只跟天曄哥玩,對我不理不睬了。”
童清慌了慌神,她不會不知道殷點犀已經起了疑,只不過她不說他也不追究而已,他輕鬆地轉過話題,卻也讓她一慌。
不過她現在顧不上思慮這些,她知道,沈天曄不會這麼輕易被她甩脫的。心裡埋藏已久的衝動被挑起,當年她怎麼逃都會被他抓回來,三年了,她不信她會一直落在他手裡,她要賭一把。
“點犀哥,我們去你的小洋樓。”童清抓住殷點犀的手腕,目光錚錚地望著他。
“誒?”殷點犀犯了難,現在不是回去的好時機,洋樓肯定被包圍了,他要是回去只會被甕中捉鱉。
童清望著他道,“放心,不會被抓到的。”他明顯是在甩脫什麼人,如果是這樣的,她更是將殷點犀劃分成與自己一樣的人,要逃的人。
“誒?”殷點犀又一次震驚了,她看出什麼來了?
殷點犀掏出車鑰匙,童清攔住他,“車就放這兒,我們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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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在廟塔山背後,仰頭能望見對面山腰上的別墅亮著燈光。沈天曄的車被攔下來,她知道,他不會開別人的車,他會回去再取一輛。
這是專屬於他的執拗,只有自己的纔是安全的,不管是車、別墅、公司,還是人。
童清扯了扯嘴角,露出不屑的笑容,他回別墅取車,若是拿上望遠鏡瞅兩眼的話,就會看見停在這裡的偏三摩托。
他會過來的。
這樣一來,便是有了足夠的時間差。
坐纜車上了山,再坐纜車下山,他們便回到了正面山腳下的廟塔飯店。七拐八拐地穿過飯店後面的小村子,再從村子後面的白石小路拐幾個彎回來,這次他們走的是小洋樓區的後門。
殷點犀貓著腰,變得緊張兮兮,專挑黑暗的樹影走。
童清忽然一把抱住殷點犀,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低。殷點犀一驚,這麼近距離的曖昧姿勢,殷點犀的心跳陡然急劇起來。
“外套脫了。”童清悶聲道。
“誒?你玩兒真的?”
童清踹了他一腳,雙手扯住他皮夾克的開襟,踮著腳向後一翻脫了下來。他就只穿一件白色襯衫,風一吹有
些冷,更顯得懷裡的人暖香柔軟。
“你的皮夾克太顯眼,會被當成追蹤目標的。”童清將夾克衫塞在兩人中間,“你別貼這麼近。”
兩人擁抱著,頭埋在對方脖間,即使是近瞧也看不清臉,只當是一對似漆的小情侶。
他們是從後門進來的,往左第二棟就是白天偏三摩托停的那棟小洋樓。童清往左挪動腳步,殷點犀一把摟住她的腰。
童清一挺,身子僵地筆直,“你幹什麼?”
殷點犀腦袋埋在她脖間,喃喃道,“走這邊。”
“不是這邊嗎?”童清疑惑,她明明沒記錯,忽然恍然大悟,“狡兔三窟。”
兩人不緊不慢地往另一邊移動,小洋樓區看起來不大,走進去才感覺好似迷宮一樣,要不是有殷點犀帶著,她第一遍走也不一定能摸清方向。
不過她分辨方向的能力很厲害的,從走過的路線來看,這兩棟洋樓一個東一個西,位於整個洋樓區的兩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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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門,光線一下子變得黑暗。眼前一暗,童清不由自主地心慌,慌忙摸索著牆壁開了燈。
“別開燈!”殷點犀瞬間反應過來,反手按住牆上的開關,童清的手還沒來得及抽出來,就被他按在掌下。
燈一下子滅了。
童清感覺到殷點犀捱得很近,呼吸撲在她的臉上,靜謐黑暗的空氣裡只聽得見他的呼吸聲,漸漸地有些急促。
童清害怕起來,抽出手雙手環抱住肩,蹲在地上,“殷點犀,你別嚇我,我害怕。”
殷點犀猛然驚醒過來,狠狠地拍了拍腦袋,暗罵一聲,混蛋,想什麼呢!
昏暗之中殷點犀駕輕就熟地繞到了窗簾邊上,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這下連僅有的一絲室外的光都照不進來。
童清蹲在地上有些哆嗦,燈在這時候亮了。
殷點犀蹲在童清面前,捧起她的臉,只見她緊閉著雙眼,渾身顫抖,原本白皙的臉有些慘白。殷點犀輕輕抱住了她,“傻丫頭,別怕,哥哥會保護你。”
童清渾身一震,腦中霹靂一聲,好像聽到了那個雷電之夜,那人溫和的聲音,“別怕,雷電而已,哥哥會保護你。”
童清緩緩睜開眼來,看到眼前的人時明顯一怔,蹭著牆站了起來。
殷點犀愣在原地,半晌之後才站了起來,無所謂地笑了笑,揚了揚聲音,“來,帶你參觀參觀我的秘密基地。”
童清還靠在牆上,殷點犀走了幾步回過頭來,“過來啊,掛在牆上幹嘛,想當壁虎啊。”
房子很大,上下兩層,童清只在一樓看了看,斯德哥爾摩式還原自然的裝修看起來既古樸又洋氣,給人一種大自然原始的浪漫感覺,客廳裡綠色的天鵝絨沙發分外搶眼,整面牆做成了原始磚牆的效果,牆面上掛滿了照片。
童清仰頭靜靜地望著,不知不覺中溼了眼眶。
殷點犀走了過來,手裡拿著一疊照片,一張張地插在了相框的邊上,重複的部分被掩蓋,原本兩人的合照變成了三個人。
殷點犀將最後一張照片插在眼前的相框邊上,“我跟童叔真是照了不少相呢,看,現在像不像是我們三個人一起照的。”
怪不得童清覺得殷點犀照相的地方那麼熟悉,她在爸爸的相冊裡看到過他們的合照,殷點犀循著那些場景一張張拍下了她。
殷點犀嘆息一聲,想起他在古街看到的那家破舊的店鋪,“可惜,‘德生’換了主人,落魄了。”
童清哽咽,“點犀哥,謝謝你。”
殷點犀笑笑,“有什麼好謝的。”
“謝謝你還記得爸爸。”童清抹了抹眼淚,望著他,“爸爸一定很高興,他還有你這個好兒子。”
殷點犀抹去她眼角的淚花,“傻瓜,我永遠都不會忘記童叔,還有天曄哥,他也不會忘記。”
聽到他的名字,童清的臉色明顯一沉,殷點犀忍不住道,“別跟天曄哥鬧彆扭,他雖然回了沈家,但是我相信他說的,他永遠都是童叔的兒子。”
殷點犀嘆了口氣,“三年前你考上大學都不要他送你,你知道天曄哥是偷偷乘了跟你同一輛火車送你的嗎?他那麼害怕火車的人……”
童清一怔。
“那時你又不在,你怎麼會知道?爲什麼要幫他說好話?”
“我不是幫他說好話,童叔出事的時候,我在外地上大二,根本沒辦法照顧你,當時所有的事都是天曄哥一個人擋著。我以爲你跟天曄哥還像小時候一樣,有他在我也就是白擔心……早知道是現在這個樣子,我還上個什麼破大學,早就飛過來陪你了。”
“胡說。”童清白了他一眼,她不想繼續有關沈天曄的話題,“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現在在做什麼,爲什麼要躲那兩個黑衣人?”
“額……”果然這是讓殷點犀閉嘴的最好話題。
殷點犀撓了撓小板寸,不能讓她知道,他不好意思道,“那是房東,我還欠房東三個月房租,他天天蹲點要抓住我呢。”
欠房租?
開著偏三摩托,狡兔三窟,裝修奢華,這樣的人會欠房租?
當她是十歲那年那麼好騙呢?
“扣扣……”
童清突然背後發涼,“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沒有啊。”殷點犀扔掉沙發亂七八糟的雜誌,縱身一躺,雙手托住後腦勺。
“有人在敲窗戶!”童清緊張道,當年逃跑的經歷,讓她對環境非常敏感。
殷點犀跳了起來,童清已經跑到窗簾邊上,猛地拉開了窗簾,一張大大的臉,兩眼冒著紅光貼在玻璃窗戶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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