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是媽媽的妹妹,那麼她跟沈天曄不就是表兄妹嗎?
童清不敢相信。
她站在童明德房間門口,在她的印象中,這個房間她只進去過一次,還是小時候趁爸爸不注意偷偷溜進去的。
那個時候她的個頭還小,爬在凳子上夠桌上的照片,照片沒夠著,人卻摔了下來,哇哇的哭聲將爸爸引了過來。
本來以爲會被爸爸抱起來安慰,沒想到爸爸第一次對她發了脾氣,嚴厲地教訓了她,不許她再進他的房間。
童清問張媽拿過鑰匙。
打開門的那瞬間有一股強烈的陌生感,房間裡的裝飾和別墅有些格格不入,大得有些空曠的房間單調的色彩和線條,分外的冷。
張媽應該是定期打掃過,沒有一絲灰塵,好像還有人住著一般。
爸爸嚴厲的訓斥還在耳邊,這麼突兀的進來,童清莫名的心慌,卻抵不過她要尋找媽媽蹤跡的強烈心思。
牀頭、桌幾上的相框,童清一一看過,都是她、沈天曄和殷點犀的照片。視線落在書架之上,童清開始找。書架上的書並不多,每一本都翻開裡面並沒有夾雜著什麼。
唯一一本厚厚的相冊,打開裡面都是爸爸和她、沈天曄、殷點犀的照片,爸爸曾經拿給她看過。
沒有一張別的女人的照片,連阿姨的都沒有。
單從房間來看,會讓人以爲這是一個單親爸爸和三個孩子的家。
爸爸那麼愛媽媽,爲什麼房間裡一張媽媽的照片都沒有?
童清開始在整個別墅找。張媽見童清急慮地翻箱倒櫃,很是不解,“小姐,您在找什麼,要不要張媽幫忙?”
童清聽不見她在說什麼,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媽媽怎麼可能是阿姨的姐姐,那她跟沈天曄到底算什麼,他們已經是那麼親密的關係,童清不敢想下去,翻找的動作多了幾分焦躁。
自己的房間沒有,沈天曄的房間沒有,書房沒有,就連客房、客廳、浴室、廚房,凡是別墅的空間她都找過了,通通沒有。
童清沮喪地癱坐在沙發上,忽然目光擡起望向二樓,“蹬蹬蹬”地跑上去,二樓最裡面有一個隱秘的角落,那裡還有一個樓梯,上去是一間閣樓,童清推了推,門鎖著。
“張媽,把鑰匙給我。”童清朝樓梯上的張媽喊。
張媽匆匆跟了上來,見童清額上連汗都冒了出來,“小姐,閣樓的鑰匙只有少爺纔有。”
只有沈天曄纔有!
也就是說他見過裡面的東西,萬一裡面真有媽媽的照片或一切與媽媽有關的東西,那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們之間擁有血緣關係。
童清覺得自己許久沒有胃疼了,所以這一次疼得有些急遽,分外的強烈,臉色一下子慘白,蹲在地上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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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曄擡頭看見沈如姝,視線在她身後落了一圈,“媽,童清呢?”
沈如姝緩緩道,“她先回去了。”
沈天曄頓了一下,童清連電話都沒告知就直接走了,以爲是沈如姝說了她什麼,沈天曄合上手裡的文件起身欲走。
“天曄。”沈如姝在沙發上坐下來,沈天曄微微蹙眉,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她有話要說。
“還記得你十四歲那年,我去福利院接你的時候嗎?”
沈天曄微微怔了一下,十歲的時候一個姓沈的阿姨突然來到福利社找他,要將他領養。當他被驚喜衝昏了頭要跟她走時,那個阿姨莫名地消失了。
像是上天跟他開了個玩笑,夥伴們將起初的羨慕嫉妒轉化成冷嘲熱諷、欺凌孤立。
沈如姝到福利社找他的時候,他已經在這種肆意欺凌中捱過了四年。
“那個時候,你被他們關起來,有個男孩想要頂替你的身份,你撞破了二樓的窗戶跳下來,那麼高,就那麼決然地跳了下來……那時我就知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拼了命都要做到,所以我利用了你報復童明德……”
沈如姝溫和的臉因爲壓抑著內心的情緒輕輕地顫動著,手指握拳顫抖,眼裡瀰漫著一種幽怨,“天曄,我利用了你,又讓你陷入這種爭奪與自責的漩渦,我對不起你。”
起初他只是要擺脫福利社的低微,後來他要保護童清,他必須從童明德手裡奪過童氏。如果一件事做得久了,給自己的暗示久了,自己是不是就會陷入這種自我催眠而喪失了原本的自我?
沈天曄上大學之前,他只有從童明德手裡奪過童氏,才能將童清保護在自己手裡。偏偏童明德禁止了他去公司,那個時候沈如姝告訴他,他的身體裡留著與沈氏一樣的血,想要童氏,可以藉助沈氏的力量。
終究沈天曄是善良的,所以纔將自己逼得精神那般的緊張。
他要保護童清,卻從沒有想過要害童明德。
沈天曄微微閉了眼,面對沈如姝突然的坦誠,他也顯得真誠,“媽,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帶我走出福利社,幫我保護童清,我一直都是感激你的。”
“天曄,你不能跟童清在一起。”沈如姝握住沈天曄的手,“別因爲她跟老爺子作對。”
沈天曄沒有情緒的眼神忽的有些冷,答非所問,“媽,童清的媽媽跟你一樣,都是老爺子的女兒,所以童清的身上也留著沈家的血?”
“是的。”沈如姝想到老爺子可能會有的舉動,有些心驚,“老爺子將那些遺失在外的孩子都找了回來,他已經迫不及待了,這個時候你跟他作對是沒有好處的。”
雖然沈天曄不是她親生的,這些年來倒是成了她的寄託,況且要不是有他在,她在沈家的日子也不會這麼好過。
沈天曄揚了揚眉,對於沈老爺子要做什麼他有幾分猜測,“暫時我還不會跟他作對,他想要什麼我都給他,叔叔的遺物已經在我手上,只等想起密碼我就會交給他,但是童清,他碰不得。”
沈如姝還想說什麼,沈天曄的態度堅決,如她料定當中沒有絲毫鬆動。他不會捨棄童清
,她只寄希望於童清以爲她和沈天曄是兄妹,主動離開他。
沈如姝說不動他,準備回去。沈天曄望著她的背影,那張臉那個身影那麼熟悉,沈天曄微怔了片刻,當年他以爲沈如姝就是他十歲那年見過一面的阿姨,因爲太像了。
都說由愛生恨,恨有多深愛就有多深,沈如姝對童明德如此怨恨,不就是說她對童明德的愛也有這麼深嗎?
既然有愛,爲什麼還能那麼決絕地下手?沈天曄朝著那個背影緩緩道,“媽,你對叔叔就沒有一絲眷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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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詩宇和殷點犀從外面回來,別墅了沒有人,季詩宇怒吼了一聲,“童清,你說話不算數,要帶我出去玩的人又自己跑了!”
張媽扶著童清,她的手上冰涼,臉色慘白,痛苦地緊閉著雙眼,張媽驚嚇住了,聽到呼喊起身往樓下望去,一見殷點犀急道,“殷少爺,小姐昏倒了。”
殷點犀飛奔上樓,眼簾中撞進童清痛苦的模樣,心驟然地疼,他一把抱起童清,“快給醫生打電話。”
童清疼得在牀上打滾,殷點犀根本安撫不了,張媽嚇壞了,得通知少爺。
張媽撥了沈天曄的電話,一著急就語無倫次“喂,少爺,小姐、小姐……”
“怎麼了?”沈天曄撫了撫眉心,聽張媽的語氣有些焦急。
“小姐很疼。”張媽並不知道童清是哪裡有問題,看著童清痛苦的樣子急得喊了一聲。
沈天曄掛了電話就奔出了辦公室,一路上連連闖紅燈,到別墅的時候,白醫生已經到了,打了鎮定劑,現在正在輸液。
童清已經安靜下來,臉色仍然慘白,殷點犀緊緊握著她的手坐在她的牀邊。沈天曄問白醫生,“白醫生,小姐怎麼樣了?”
白醫生收起器材,“身體病痛是慢性胃炎,需要慢慢的調理。急遽的疼痛是由神經引起的,一時之間我並不能知道原因,只能打了鎮定劑緩解。”
沈天曄的眼神冷如冰刀,問張媽,“怎麼回事?”
張媽心頭顫了一下,“小姐不知道怎麼了,一回來就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東西,先是找了老爺的房間,然後把所有的地方找遍了,在二樓的閣樓,小姐問我要鑰匙,我說鑰匙只有少爺有,小姐就突然疼得起不來了。”
沈天曄深吸了一口氣,她跟沈如姝去喝茶之後就一聲不響地回來,突然這副樣子一定是沈如姝跟她說了什麼。
沈天曄給沈如姝打電話,“媽,你跟童清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隨便聊了聊。”
“隨便聊聊童清能發病嗎?”沈天曄幾乎是吼了出來,電話那頭一愣。
沈如姝愣了一下,“童清怎麼了?”
“你是不是跟她說了她的媽媽?”
沈如姝意識到可能出事了,倒是實話說了,“我跟她說她是姐姐的女兒。”
沈天曄“啪”得一聲摔了電話,怪不得她突然病發,原來她以爲他們是兄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