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時候,大家一起吃了個飯。
沈天曄和童清臨時決定回小鎮,邵子潤直罵沈天曄不講義氣,過河拆橋,拋下他一個人。沈天曄適時提醒他,當時是他死皮賴臉地要求搭順風車過來的。
童清與沈天曄和好,李思詢便覺得壓在心頭多年的石頭終於搬掉了,只是看見他們親密的樣子心裡還是忍不住的酸楚,滿了杯與龔之瑤對飲,同是傷心人聊以安慰。
季詩宇坐在殷點犀旁邊,殷點犀嫌惡地挪了挪,想起他之前的話,看著童清與沈天曄的時候,眼神裡凝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季詩宇聽沈天曄說他要回小鎮,也不像之前一樣嘰嘰喳喳了,什麼話都不說,凝眉暗暗地思忖。
一頓飯大家吃得各有心思,倒是醉醺醺了一片。
隔天童清打電話去學校請了假。沈天曄、童清和殷點犀坐著飛艇上了岸,早就有車在岸上等著。
準備出發的時候季詩宇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拉開後座車門就蹦了上去,不顧沈天曄和殷點犀鄙視的眼神,揪了個抱枕擋住臉,“有行動沒理由不帶著保鏢的,我義務奉獻。”
殷點犀躲避病菌似的往旁邊挪了挪,嫌棄地靠在車窗邊上,這個瘋子雖然看上去瘋癲,第一次見面竟然說中了他的心思,他直覺要離他遠一點。
倒是童清笑嘻嘻地又丟了個抱枕給他,沈天曄便也沒說什麼,開著車上了路。
傍晚的時候,一衆人回到了小鎮。
老爺子是讓沈天曄把殷點犀帶回來,他倒擔心殷點犀逃跑過一次老爺子要下狠招,便讓殷點犀別單獨回他的洋樓,就住在別墅。
沈天曄和童清一起回來,張媽高興得不得了。關鍵是看少爺和小姐的樣子,應該是冰釋前嫌了。
殷點犀也算是少爺,那個陌生的年輕男孩估計是小姐的同學。
張媽連忙端茶倒水,然後打電話叫來老李和李然然。又像前幾天小姐回來時一樣,做飯的做飯,整理房間的整理房間,不同的是氣氛變得和樂融融。
季詩宇參觀了別墅,直言這個噴泉很有想法,等他回去也要在家裡整一個。
別墅裡突然多了這麼多人,李然然相當開心,當然最開心的還是沈天曄回來了,趁機問沈天曄,那個嘰嘰喳喳的男孩是誰。
殷點犀搶先道,“那人是個精神病,然然你可別理他。”
李然然一臉驚嚇,天真地問沈天曄,“少爺,他真的是精神病嗎,少爺爲什麼要把他帶回來啊?”
“你纔是精神病呢!”季詩宇轉頭就是一句,雖然不是針對李然然,倒是接著了她的話茬,李然然癟了癟嘴,眼光水潤地望著沈天曄。
季詩宇本來是想道歉的,一見李然然的眼神就此作罷,轉過頭來與殷點犀針鋒相對,同時心裡哀嘆一聲,又多一個,師父和小師母的愛情怎麼就這麼多人插足呢?
之後,殷點犀和季詩宇將脣槍舌戰上演到餐桌上,童清就莫名了,這兩人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哪兒來這麼
大的仇恨,連累得飯菜躺了一地,吃都吃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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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回到她的房間,童清有些恍惚。幾天之前她回來時還對沈天曄避而遠之,現在單獨躺在牀上,好想念他懷抱的溫度。
沈天曄說明天會去看爸爸,童清的心情有些複雜,儘管爸爸留給她的親筆信以及沈天曄的證詞都表明了爸爸是一如既往地愛她的,可是一想到爸爸竟然把她當做條件送給李思詢,她就忍不住在意。
越想越睡不著,童清撓了撓頭髮坐了起來,猶豫了一下決定去找沈天曄。
“哪位?”敲門之後,門裡傳來溫和清明的聲音,聽起來他應該還沒睡。
童清搓了搓凍得發冷的胳膊,“小天哥哥……”
門打開,人隨即被拉了進去,關上門便被緊緊地抱在懷裡,“傻丫頭,這麼冷出來也不穿好衣服。”
童清傻笑,見他還穿著白天的衣服,果然還沒睡。
房間裡開著暖氣,童清便不覺得冷了,埋在他懷裡語氣不自覺地撒嬌,“小天哥哥,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你不也沒睡嗎?”
童清擡起頭認真地盯著他,“明天要去見爸爸,我睡不著。”
微蹙的眉頭掩藏不住心思,沈天曄大概猜出她在糾結著什麼,卻不點破,只是在她耳邊輕聲道,“跟我一起睡會不會就睡得著了?”
童清紅了臉,嬌羞地推開他,轉過臉去不好意思看他。
沈天曄默默笑了,攔腰將她抱起,童清驚呼一聲,心跳突然加快,他的眼神那麼熱烈,難不成是想?
第一次的時候是她一心想要求證,主動得不像話。當時腦子裡早就打好了主意,如果自己不再是純潔的,那麼再死一次又何妨。結果卻出乎意料,關係也突飛猛進,現在意識清醒之下,想起那晚的溫度,她發覺自己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沈天曄將童清放在寬大的牀上,拉過被子把她蓋得嚴嚴實實,望見她緊閉著眼睛,睫毛緊張得一顫一顫的,好笑地撫上她耳邊,“乖乖睡覺,不會是在想些什麼奇怪的事吧?”
童清猛地睜開眼睛,此地無銀,“沒、沒有,我可沒想你一起睡。”
沈天曄眼神戲謔地揉揉她的頭髮,作勢“嗯”了一聲起身欲走,童清一急,拉過他的手,眼神巴巴地望著他。
沈天曄轉頭朝她笑笑,俯身在她額上親了一下,“趕緊睡,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不要等我。”
童清閉了眼,感覺額上溫熱的脣離開了,忽然有些失落,滿心的期待與緊張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
童清並不是想著那件事,只是對於他並不熱烈的反應有些警惕,按理說他們剛剛變成這種親密無間的關係,不是應該像熱戀的情侶一樣難解難分的嗎?
他不像之前那般淡漠了,對她溫柔照顧、舉止親密,可是童清總覺得哪裡不對,好似一種夾雜在小天哥哥與情人中間的感覺,上下都沾邊,卻都不徹底。
是她想太多了吧,看他坐在
電腦前面,滿滿的都是表格和文件。他在江洲逗留了那麼多天,手上的工作應該積累了不少,他本來就是對工作很上心的人,哪還有那麼多時間想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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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童清是在敲門聲中醒過來的。
八點了,殷少爺和季同學一早在院子裡擺開了架勢。少爺和小姐還沒起,張媽來敲門。
敲了好半天沒人應,赫然發現童清房間並沒有鎖,房內沒人。張媽疑惑地去敲沈天曄的門。
童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沈天曄躺在她身邊,不知道他昨晚幾點鐘睡的,應該是相當晚,眉宇間的疲累並未消散,張媽的呼喊聲在門外響起,他也沒聽見。
童清下牀開了門,張媽看見開門的是小姐,不由愣了一下。雖說小時候兩人經常睡在一個房間,現在畢竟是長大了,張媽心裡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童清揉著眼睛,“張媽,我們昨晚睡得太晚了,就起晚了,你是叫我們吃早飯嗎?”
那個不好的念頭在腦中成了形,張媽盯著童清好半天,童清只覺得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審視一般,疑惑地喚了一聲,“張媽?”
張媽恍然回神,帶著探尋地問,“哦,小姐,您怎麼睡在少爺房裡?我還以爲您一大早就出去了呢。”
童清一下子醒了過來,這才意識到她是穿著睡衣從沈天曄的房間裡出來的。張媽一直忠於爸爸,將他們當成了親兄妹,要是知道她和沈天曄的關係會怎麼想?
童清不由得掩飾,“額,昨天晚上風好大,我一個人不敢睡。”
整個早上張媽的眼神滿是懷疑,暗暗地盯著沈天曄和童清的一舉一動,少爺和小姐可千萬別……
去廟塔的時候,童清將張媽的異常告訴了沈天曄,沈天曄眸色暗了暗,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語氣卻只是毫不在意地調侃,“做賊心虛了是不是?”
“纔不是。”童清橫他一眼,“要不我們跟張媽坦白吧。”
“沒必要。”沈天曄的聲音有些冷,童清心慌了一下,他又道,“你是童家大小姐,自然不需要向她解釋。”
見過了住持師父,童清和沈天曄進了功德堂。
童清看見靈位上童明德的名字時,還是忍不住溼了眼眶,“爸爸,我們來看您了。”
就算童明德有過什麼樣的打算,他始終是她最愛的爸爸,曾經十八年的父女感情,即使有幾絲裂縫,也破壞不了那份深厚。
沈天曄上過香,牽過童清的手,語氣真誠,“叔叔,我和小清兒在一起了,您會祝福我們的吧。”
童清握緊了沈天曄的手,他的手冰涼,是在擔心嗎?
沈天曄緊緊地盯著靈位上的三個字,在童清不注意的時候,眼神露出幾分陰鷙,與他臉上淡和的神情大相徑庭。
小清兒終於是我的了,不用再搶,她永遠都會是我的,叔叔,你若泉下有知還能安心嗎?
門外一個恍惚的身影往旁邊一閃,目光幽暗地盯著十指相握的兩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