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驚訝之後童清欣喜地跑了過去,聲音難掩興奮,“點犀哥,你怎麼來了?”
殷點犀呼吸已經漸漸平穩,慢慢站了起來,看他的樣子有些狼狽,黑色皮夾克好似被貓爪劃過,留下幾條長長的痕跡,臉上手上都凍得通紅,站定之後猛地一把將童清抱住,“小清兒,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出事了呢。”
原來聖誕節那天殷點犀逃跑未遂,聽見沈天堯和黑衣保鏢的對話,隱隱感覺童清的處境會有危險,沈天曄主動接近是帶著什麼目的的。
趁著護士給他拆線,他打暈了護士,與女護士互換了裝束才逃出了醫院。一路上好不容易擺脫了追捕,讓黑神通過網上追蹤沈天曄的電話,殷點犀才找到了這裡。
童清愣了一下,輕輕推他,卻發現他抱得緊,“點犀哥,我沒事啊,我給你發短信了你沒看見嗎?”
殷點犀的心終於平息了下來,看見她安然無恙,滿腔的擔心化作了蠢蠢欲動的莫名心思,只是將她抱在懷裡纔有一種實實在在的安全感。
童清快被他抱得喘不過氣來了,沈天曄和季詩宇都看見了。
小師母被“非禮”,季詩宇警覺這是個表現的機會,第一時間飛奔了過去,大喊一聲,“放開小師母!”
話還未說完,沈天曄早已快他一步,將童清拉了過來。殷點犀被推了一把才恍惚回過神來,見到沈天曄的那一刻,眼中有一絲疑慮,礙於童清在場,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像平常一樣叫了聲“天曄哥”。
在雪地裡跑了這麼久,額上微微出了汗,沈天曄將童清敞開的羽絨服緊了緊,溫柔地順了順她額前沾溼的頭髮,“都出汗了,趕緊回去換身衣服,感冒纔好呢。”
童清溫順地笑起來,雙手親暱地挽上他的胳膊,“你也出汗了,一起回去。”
殷點犀有些發愣,幾天而已,他們之間的氣氛完全不似在小鎮時的劍拔弩張,好似回到了小時候一樣,旁若無人地又將他撇開在一邊。
不過童清還是騰出一隻手,朝殷點犀伸過去,“點犀哥,跟我們回去。”
瞥見沈天曄陰鬱不明的臉,殷點犀笑了笑,握住童清的手,就像小時候一樣一人牽著她一隻手,不過這次沒有跑起來,而是慢慢地走。童清邊走邊給殷點犀介紹著城堡裡的建築,不停地朝他綻放著笑臉,“是不是跟別墅裡一樣啊?”
沈天曄提醒她趕緊回去換衣服,童清起初不以爲意,沉浸在與殷點犀相見的興奮之中,直到沈天曄沉了聲音,童清才猛地反應過來,朝著殷點犀做了個鬼臉,之後便安安靜靜地被沈天曄拉著手快步回到了酒店房間。
身上出了汗,有些黏黏的,風一吹打了個寒顫,童清索性洗了個澡。
沈天曄和殷點犀在陽臺上。
“跑出來的吧。”沈天曄淡淡地望著遠處的湖面,狀似疑問的語氣卻帶著篤定的意味。
殷點犀一愣,“你早就知道抓我的是沈氏的人?”
沈天曄輕笑了下,這纔將視線落到他的臉上,答非所問,“見到老爺子了?”
殷點犀不知道他口中的老爺子是誰,不過自從他在醫院醒來就只見到黑衣保鏢和沈天堯,殷點犀便道,“沒有。”
“哦?”沈天曄倒是疑惑了一下,按理說抓到了殷點犀,老爺子應該會迫不及待地第一時間趕去纔對。
殷點犀露出疑惑的表情,實話實說,“我撞到了頭,失血過多,是沈天堯給我輸的血。”他的揣測只有沈天曄能給他答案。
是了,邵子潤當時也說過殷點犀失血過多,輸了血沒什麼大礙了。當時他還疑惑,醫院是從哪兒弄來那麼多血給他輸,原來是有活體獻血。
不過沈天堯盡然會捨得他寶貴的血液。
“我的血型是稀有血型,當時醫院血庫根本就沒有庫存,是沈天堯說,他可以給我輸血……”殷點犀說話的時候緊盯著沈天曄的臉,頓了頓,將心裡的揣測說了出來,“天曄哥,我的身體裡留著沈家的血是不是?”
沈天曄眼神虛恍了一瞬,淡漠地無所謂道,“你已經知道了,何必問我。”
殷點犀頓時有種無盡的失落,他永遠都是童叔的兒子,怎麼能是沈家的子孫?童清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想,會不會跟厭惡沈天曄一樣,也厭惡他了?
忽然眼前閃過雪地裡他們親暱的舉止,哪裡還有一絲厭惡?殷點犀擡起了頭,“天曄哥,你跟童清……和好了?”
沈天曄笑了笑,轉過臉去擋住了意味不明的眼神,“本來就沒什麼談何和好。”
只是憑藉沈天堯的幾句話,殷點犀無從證實沈天曄接近童清的目的。再說他真要有什麼目的,何必要放棄那三年現在才找上門來?
童清洗完澡出來不見他們的蹤影,找了一圈纔看到他們在陽臺。童清拿浴巾擦著頭髮,走到陽臺喚了他們兩個。
兩人前後腳跨進客廳,沈天曄的電話響了起來。掏出一看,沈天曄的表情暗了幾分,朝著殷點犀和童清示意,他接個電話。
沈天曄將陽臺門關上,接了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不似上次那麼矍鑠,顯出幾分蒼老,“那小子在你那兒?”
“嗯。”
“別讓他再跑了。”
“是。”
“距離上次快兩個月了,你儘快回來。”電話那頭是命令的語氣,沈天曄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把那小子一起帶回來。”
“是。”
沈天曄接完電話出來臉色不甚明朗,童清正坐在沙發上和殷點犀聊得很歡快,看見沈天曄直接往臥室走,童清喚了他一聲,“小天哥哥?”
沈天曄回過頭來,走近攬起童清溼漉漉的頭髮,用乾燥的浴巾包裹住,“說過多少次了,洗了頭要把頭髮擦乾。”
童清仰著頭露出幸福的笑容,握住他的手,他不著痕跡地抽出手,“我去洗個澡,你們慢慢聊。”
童清直覺沈天曄的樣子有
些怪,卻想不來個所以然來,癟癟嘴嘆了口氣,剛剛聊到哪兒都忘了。
殷點犀皺了皺眉,童清的情緒好似完全隨著沈天曄的變化而變化,與在小鎮時天差地別,殷點犀試探著問,“童清,你跟天曄哥和好了嗎?”
童清愣了一下,忽然臉上一紅,這個話題讓她怎麼開口,於是打著哈哈,“本來就沒什麼談何和好?”
竟然與沈天曄回答的一模一樣。
殷點犀的笑容有些苦澀,“就是說嘛,你們從小就這麼要好,哪有隔夜的仇,在小鎮的時候你真是嚇死我了,恨不得要天曄哥去死一樣……”
童清頓了一下,殷點犀話鋒一轉,“你不恨他回沈氏了?”
回沈氏也好,否則他們都是爸爸的孩子,怎麼能在一起?他能坦然地面對爸爸,那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童清釋然地笑了笑,“他身上本來就流著沈氏的血,回去也是應該的。”
殷點犀對她突然轉變的想法有些吃驚,不過倒是升起了幾分希望,眼中亮了起來,“是嗎,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
沈天曄洗完澡出來,帶殷點犀去安排住宿。看他的樣子應該是疲憊不堪,只是一直硬撐著不說。
童清也要跟著去,被沈天曄攔住。童清癟癟嘴有些不滿,沈天曄笑了笑,在她耳邊有些曖昧地輕聲道,“乖乖等我回來。”
童清便紅了臉,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目送他們出去。
沈天曄給殷點犀安排住在樓下,與季詩宇斜對門。季詩宇推開門時正好看到殷點犀送沈天曄出去,立即將門虛掩。等到從門縫裡看到沈天曄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他才裝模作樣地敲了敲殷點犀的門。
殷點犀正準備躺下來睡一覺,聽到敲門聲無奈地爬起來開門,便見那個癲狂的精神病男孩環抱著雙手倚靠在門邊,斜睨著他,“嗨,哥們兒,不許打我小師母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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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曄回去的時候,童清倒在沙發上,可能是玩得累了,她貌似睡著了。
沈天曄靜靜地望著她,她微閉著眼,睡得迷糊,安寧的神色有種神奇的力量,能夠將他煩亂的心撫平。沈天曄輕輕地抱起她,她便醒了過來。
沈天曄將她浴巾包裹著的頭髮拆下來,換了一條幹燥的浴巾輕輕地擦著她的頭髮。
童清微微轉了臉,見他臉上認真的神色,想起小時候的話,頭髮擦乾了就能給天當媳婦了嗎?
她現在是不是已經是了?
童清便抱住了他,埋在他的懷裡,深深嗅著他的氣息。
沈天曄手上的動作頓住了,“頭髮還沒擦乾。”
童清將他抱得更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聲音被阻擋得有些悶,“小天哥哥,頭髮擦乾了是不是可以當你的媳婦了?”
沈天曄愣住了,由她抱了好一會兒才握著她單薄的肩,稍稍拉離了開來,“小清兒,我們在一起了,是不是應該回去正式見過叔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