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散逸仙人(十七)
散逸仙人不止不要臉,更是莫名其妙。原本想從華陽嘴裡得知散逸異常的緣由,不料華陽是個死鴨子嘴硬,硬說自己毫不知情。
也罷,毫不知情就毫不知情,懶地與他計較。話說回來,即便想與他計較,亦是心有餘力不足,再不速速離去,只恐當真得被凍成一具殭屍來。
天之顛的氣候,太過寒冷,即便是已然到了崑崙山之下,依然覺得有股寒流在體內不斷涌動。早知如此,就該問楚江王要了那定寒珠來。當時,在寒冰煉獄裡頭,雖感覺寒冷,可還是在身體的基本承受範圍之內。
待回了客棧,待在火盆之旁烤了半晌,方纔漸漸有所好轉。至於華陽,真可謂是人比人,氣死人,我是凍地瑟瑟發抖,而他,就像沒事人一般。自己沒事也就罷了,還跟著我坐在火盆旁,一邊烤手,一邊嘆道:“都說了讓你抱著我,可你非不聽,以爲誰好像要佔你便宜似的。”
事實上,確乎萌生過抱他的念頭,轉念一想,男女畢竟授受不親,於是便作罷。
原本以爲,後半天能安生,能好好補個午覺,殊不料,晌午剛過,正在用膳之際,又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次,來的,並非是散逸仙人,而是楚江王。
直道散逸不要臉,楚江王亦是個不要臉的主,狗嘴裡吐出了瘋言瘋語,“哎呦,本王這貿貿然的道來,不會打攪你們二位的好事吧?”
“好事個銅板!金光印怎麼沒有把您給打死吶!”我咬牙徹齒道,放下手中的碗,頓時沒了食慾。
楚江王是來幹什麼的,楚江王是來找華陽打探消息的,至於打探什麼消息,自然是他的情郎散逸仙人的事情。
甚覺詫異的是,他並非找散逸詢問,而是通過華陽的口中求證,想來,還是怕散逸仙人有事會瞞著他。
經由華陽簡單闡明之後,楚江王才鬆了一口氣,又想起什麼,問道:“那散逸的頭髮呢?何時才能變回來?”
“感情您關心的,並非是散逸仙人,而是他的頭髮吶?”我順嘴問道。
楚江王搖了搖頭,道:“說你道行淺薄,還當真淺薄,散逸靈力的來源,正是源於他那頭髮。你與散逸都接觸幾次了,難道未曾察覺到?”
頭髮?難怪總覺得散逸的頭髮異常烏黑,比女子的頭髮都要亮麗,直道他是刻意保養的緣故,原來竟是靈力的來源地。
六界當中,大多生靈的靈力源泉,皆在身體四肢的某個部位,鮮少有來源於頭髮的。西方諸國的某些種族,倒是有這般的例子,頭髮越長,靈力越高。
先是頭髮的顏色,再是靈力的源泉,散逸仙人身上,實乃有太多的東西非東方諸國所有,若不是知曉他的前世爲守護輪迴鏡的精靈,此刻,十足懷疑他的身上,流淌著西方某種神族的血液。退一步來講,即便散逸的前世爲守護精靈,他的身上,亦是可以流淌著西方種族的血液。
試想,天帝帝俊老人家,若是知曉仙神當中,存在著一位外族,不知會作何感想來。也罷,那是天帝老人家的事情,與我有半個銅板的干係!
楚江王許是見我一直處於分神當中,伸手在我眼前不斷晃動,嘴裡還喊道:“小道,小道,還魂了!”
你說這楚江王有事沒事,幹嘛非得跑過來招惹我,沒好氣瞥了他一眼,“若不是知曉你與散逸仙人有一腿,非得懷疑你對我有意。”
“誰說本王對你無意,本王對你,可是鐘意的要緊吶!”楚江王說著,趁勢做出一個餓虎撲食的動作來。
身子站直,絲毫不帶任何反抗,不止不制止他,我反而還鼓勵道:“來啊,有種你就來!”
楚江王眼眸微微一變,“你這小道,以爲本王是戲言嗎?誰告訴你本王只喜歡男子了?”說到此處,嘴角浮掠出一絲淺笑來:“女子,本王亦喜歡。”
“什麼?”吃驚之餘,身子早已跳開他兩丈之外,並非刻意使然,而是出於本能。
確乎聽聞過,這世上,除了斷袖和磨鏡之外,還存在著一種生靈,他們既喜歡異性,亦喜歡同性,可謂是男女通吃。然,只是聽聞而已,並未親眼得見。
驀然之間想到什麼,我是眼眸頓時大變,“你確定只有你自個男女通吃?散逸仙人是否也如同你一樣?”遙想散逸仙人當時那流氓的舉動,正常的斷袖,豈會對女子有興趣呢?
閃身到華陽身旁,直接給了他心口一拳,“你是否早就知曉,因而一直看我笑話呢?讓那不要臉的散逸和這不要臉的楚江王調戲我,覺得很好玩麼?”
華陽許是見我動了怒火,急急朝楚江王道:“你就別同她玩笑了,若不然,遭殃的可是我。”
緊接著,華陽又花了片刻的功夫,向我澄清了楚江王斷袖的取向,順道亦澄清了散逸仙人斷袖的取向。
期間,楚江王間或會插語一句:“誰說本王是斷袖的,本王分明男女通吃的。”
最後,把我給氣急,嗷一聲撲到他身邊,一把抱住他,“男女通吃是麼?那來吃啊,來吃啊!”
楚江王被這一舉動給嚇地不輕,半晌纔回過神來,眼珠子瞪地比牛眼睛還大,“你這小道,還是女子嗎?你還有沒有廉恥之心了?”說著,伸手將我給推開。
“廉恥之心自然有,只是想告誡您一聲,這有些玩笑,可絕不是輕易能開的。”這便是他惡作劇的結果,好讓他日後懂得收斂,管住自己那一張破嘴。
令人詫異的是,華陽並未有任何制止的行爲,反而以一副圍觀羣衆的模樣在一旁看熱鬧。華陽能如此淡定,這足以說明他並未撒謊,楚江王與散逸仙人,當真只是斷袖而已。這便好,若不然,白白被他們倆給佔去了便宜。
殊不料,楚江王聞言之後,眼眸微微一黯,“其實,本王只是有些煩心罷了,想找個對象解解悶而已。有種直覺,散逸這次的狀況十分不好。”
分明就是個情癡,可表面上,非得裝出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來,愈是僞裝,愈是不在意,實則內心愈在乎。
但凡癡情者,皆都壞不到何處去,此乃放之四海、放之古今皆爲真理。
前一刻還明朗如陽光,此刻卻猶如烏雲密佈一般,不由得令人動了那麼一丟丟的惻隱之心。惻隱之心的結果便是,情不自禁地安慰他道:“有白澤和東華帝君在呢,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這小道,嘴巴雖毒了一些,可心腸還是蠻好的呦!”
真心讚揚也好,暗中諷刺也罷,被他這一攪合,午覺是徹底睡不成了。
原本以爲他很快就會離去,殊不料,他竟然與榮華在我屋中下起棋來,且,一直下到天黑都未曾有要走的跡象。
這個不要臉的,不愧與那不要臉的散逸爲一對,下棋就下棋,好好的放著桌椅不用,非得坐到牀上去,且一邊下,一邊還摟著我的枕頭不放。
此次下山之際,特意將自己枕了十多年的那個小玉枕帶在了身上。那個枕頭,並非出於名匠之手,而是老頭子用一塊玉石親手所打磨,且在我十二歲生辰的時候贈送與我的禮物。
一則枕了十年,有了感情,二則,一到陌生的地方,一時三刻之間,極難入眠。下山之前一思量,便將它帶在了身上,果然,幾乎再也未曾出現不眠的現象。
楚江王此番將它抱在手裡,不停地把玩著,那副愛不釋手的模樣,宛若對自己的戀人一般。
“小道,你這枕頭,若不然送與本王吧?”這不要臉的,還嫌把玩不夠,如今還主動索要了。
頗爲平靜地看向他,嘴裡迸出幾個字來:“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這塊玉枕所用的玉石,可是當今聖上李隆基賜予老頭子之物,據說是雲南大理一帶的貢品。
“昔年,可是有人出了一千兩銀子想買,我連眼睛都未眨一下的。”又補充了一句,以此讓楚江王徹底死心。
殊不料,楚江王不屑道:“一千兩銀子算什麼?你們這些凡人,就是庸俗,動不動就是錢錢錢的。你若把這枕頭給了本王,本王可以拿別的東西來換。”
瞬間喜上眉頭,心花怒放,正想要他那定寒珠呢,苦於不知如何開口。然,老頭子若知曉我拿他親手所做的禮物換取了別的東西,會不會氣地吹鬍子瞪眼,將我這個不屑徒弟趕出師門去?
嘴上學著他的模樣,亦是不屑道:“您可別瞧不起凡人,您成仙之前,豈非也是凡人?再者,您那能什麼好東西,直道天庭寶貝多,可從未聽聞地府寶貝多吶。”
“小道,你這可就孤陋寡聞了喲,天庭有天庭的寶貝,地府自然有地府的寶貝。本王待會隨便掏出幾件來,保準亮瞎你這小道的狗眼。”
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滿以爲他會掏出什麼厲害的東西來,結果卻十足令人大跌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