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龍女（四）

敖離洛在江珧的棺材之前站了約莫有半個時辰，既不言語，也沒有任何舉動，令人覺得鬱悶至極。

二師兄千里傳音問我：“你今日怎會有如此好的耐性？”

我的確早已沒了耐性，也數次想衝出去結果了這位龍女，但有種直覺，總感覺接下來要發生一些事情，因而一直按兵不動。

事實證明，我的第六感覺還是極爲準確的。

就在二師兄說完那句話語之後，敖離洛終於開了尊口，“江郎，世人常說葉公好龍的故事，以前我還以爲那是誇大其辭。不成想，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聽到此處，我約莫猜出了幾分，想來定然是敖離洛現出原形之後，把江珧給活生生嚇死。

“江郎，你可曾知道，母親去世的時候，是我平生第一次感到凡人的卑微和渺小。凡人的壽命有多短暫，離別的滋味有多痛苦，我以爲自己再也不會有所感受。昨夜你見到我的真身之後，竟然會出現那般大的反應。江郎，看來，你對我的愛，終究還只是停留在表層之上。”

敖離洛的眼角，有眼淚漸漸在滲出。

隔了半晌，她突然張開嘴，徐徐吐出一個東西。

糟糕，看這情形，她八成是要用內丹去救江珧。

她若用了內丹，那我成仙的那一千個指標可怎麼湊夠呢？

不待我做出反應，二師兄早已搶先我一步，一道強光赫然已將敖離洛的內丹打落在地。

“何方神聖，還不速速現形！”敖離洛失了一驚，俯身撿起內丹。

這句話，原是我們這些降妖道士的經典名言，敖離洛此舉，無疑有些越俎代庖之嫌。

我二人退了隱身訣，出現在靈堂之內。

敖離洛看見我和二師兄之後，神情極爲震驚，“凡人當中，竟能有如此道行高強之人！”

有人讚美自己，秉承著華夏民族傳統美德的原則，我自然是要做出道謝的，“多謝誇獎！”

敖離洛許是並未料到我會如此恬不知恥，面上一怔，“你二位前來是找我？”

我回道：“不是找你，難道是爲了來這江府觀星不成？”

“因爲江郎的事情？”敖離洛問道。

“不是江珧的事情，你覺得還能是什麼？”我反問道。

龍女此舉，也不知她是明知故問，還是智商令人捉急？

“那你應該知道，我並非是妖，你二人即便是道士，也不能拿我奈何。”敖離洛面露幾分傲嬌。

我冷笑一聲，“呵，你既非是妖，非鬼，非魔，也非人，非仙神，那你覺得，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呢？”

見著敖離洛臉上變了顏色，我繼續說道：“別以爲你是仙的骨血你就是仙，抑或就是半仙，你知道仙和妖最大的區別在何處嗎？”

“仙救人，但妖害人。仙長生不老，而妖並非如此。妖要經歷雷劫，而仙不用。”敖離洛臉上的神情雖然極爲不悅，可她很快給出了答案。

我搖了搖頭，答道：“非也，這些都只不過是表象和皮毛而已，仙和妖的最本質區別其實在於：是否在天庭的編制範圍之內。鬥戰勝佛的事情你總該不會陌生吧，昔年他在花果山的時候，是妖。等他去了天庭當了弼馬溫之後，便成了仙。而他取得真經之後，成了鬥戰勝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