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散逸仙人（十五）
老頭子的書房當，有副白澤的畫像，時日太久，具體模樣記得不大真切，猶記得，初見到時，有種驚爲天人的感覺。
思索的同時，繼續使用法術，企圖從懸浮的狀態轉變爲落地，無奈，所學會的法術悉數皆都使上，仍是無濟於事。
耳畔，聽到華陽作答道：“他與我，更是清清白白的關係，昔日，我與他，只有一面之緣而已。”
說來，老頭子的那些狐朋狗友，華陽幾乎全都認識，而我，恰好相反，幾乎全不認識。仔細回憶起來，這些年，幾乎大部分時光，在周遭，皆能看到華陽的身影。也不曉得他是何時抽空見到過這些仙神們。
若說老頭子對我偏愛，確屬事實，然，老頭子對華陽，亦是格外偏愛。
“一面就一面，你同我解釋什麼，我又不是你什麼人”順嘴答道，語畢，猛然意識到什麼，又急忙乾巴巴解釋道：“不過戲言罷了，別的東西不敢保證，你的取向問題，我還是有幾分發言權的。”
華陽方纔的眼眸好嚇人，還好反應迅，使得他的眸色漸漸恢復如常。
或許，就連上天都助我一臂之力，此時，前方不遠處，緩緩出現一道身影，白衣翩翩，恍若謫仙一般。
距離太遠，看地不大真切，依稀能瞧見一個大概的輪廓。若說散逸仙人叫溫爾雅，叫溫潤如玉，那白澤，白澤絕跡屬於溫潤派的頂尖角色。
柔情似水，如沐春風，這般的詞語，用在白澤身上，連他風采的一二都未形容出來。
直覺得，見到白澤的那一刻，內心涌上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念頭，天神之姿爲何，便是爲白澤這般絕塵絕世。
散逸仙人打小便與這等風流角色生活在一起，取向不發生變化，那才屬稀奇。
眨眼間的思量，待回過神來，身子早已落地。方纔，餘光似曾瞥見白澤緩緩擡了擡手。
老頭子曾說過，法力集大成者，務需使用任何法器，揮一揮衣袖，能令天地爲之變色，甚至身不動，就能令蕓蕓衆生膜拜叩首。
白澤的法力，早已超出了我等凡夫俗子的想象，那西王母呢，西王母又該是何等尊貴的存在
驀然之間，有種極其卑微，極爲渺小的念頭產生，此刻的白澤，高高俯瞰我們之時，豈非正同我們這些凡人看螻蟻時一般
“老白”
“小白”
“老白”
“小白”
孰能料到，接下來的場面，著實令人大跌眼球。瞧見白澤落地，只見散逸仙人嗷一聲撲到了白澤的懷，待白澤雙手摟住他的後背之後，開始用頭，在白澤懷不斷上下拱著，那副模樣，宛若一隻小貓一般。不要臉的散逸，可是老鼠，可是老鼠吶
再看白澤，面上帶著三分慈祥，七分寵溺，那溫柔的眼神，彷彿在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師兄大人，你說，散逸仙人該不會是白澤與哪個女耗子精的私生子吧”千里隔音問華陽道.
華陽嘴角浮現出一絲淺笑，回敬道：“你不去編戲，著實可惜嘍”
咱還不能發揮點想象嘛，再者，此情此景，任誰瞧見，難免都會想到其他地方去。
這出親情相認的戲碼，持續了好長一段時辰，期間，白澤與散逸仙人，全然將我與華陽當空氣一般，兩位是有說有笑，敘舊敘了約莫兩刻鐘的功夫。
白澤的手，始終摸在散逸仙人的頭上。一是愛憐，二是在使用法術幫助散逸仙人恢復。當時，他瞧見散逸仙人的髮色之後，神情似乎一怔，旋即很快恢復如常。這足以表明，散逸仙人的變故，連他亦在意料之外，但又似乎在可控制的範圍。
待白澤的手從散逸仙人頭上取開，散逸仙人的頭髮雖未變成黑色，但已然接近黑色。
“對了，老白，我幫你介紹兩位朋友。”散逸仙人說著，轉身，指向華陽，“這位是玄靜先生的徒弟華陽子。”
白澤的目光，盯在華陽臉上，盯了許久許久，意味不明，分外莫測。華陽這廝，倒屬淡定，還衝白澤點了點頭。白澤又是微微一怔，隨即亦點了點頭。
散逸仙人見此，變幻了手勢，指向了我，嘴角微微帶了幾分不屑，“這位亦是玄靜先生的徒弟，至於叫什麼名字，華陽提及過，可惜我給忘記嘍”
誰說楚江王傲嬌了，傲嬌的，分明是不要臉的散逸才對。
姑且不論散逸，再論白澤，白澤這回，則是盯著我上下打量了許久，最後，搖了搖頭，輕聲一笑：“想了萬千遍，就是不曾料到會是這般模樣。”此言，既非是在誇獎，又非是在嘲諷，語氣甚是古怪。
最討厭這種說話說半句之人，話到嘴邊嚥下去，也不怕把自個給活活撐死。惹人好奇是小，害了自己性命是大。
正要提問，散逸仙人許是亦聽出了端倪，搶先一步問道：“老白，您曾聽聞過她”
白澤並未作答，而是眼眸微變，意味不明地說道：“玄靜可著實收了兩名好徒弟。”似乎是在讚揚，又似乎還包含著其他情愫。
看這情形，白澤十有亦是老頭子狐朋狗友當的其一員，他能從何人嘴裡聽到一介凡人的大名，除了老頭子之外，斷然不會再有其他可能。
試問，這六界當有頭有臉的角色，究竟有哪位是老頭子不相識的老頭子究竟是個怎般的存在，我是愈發好了奇。
“好徒弟是兩名好徒弟，華陽是真心的好，至於那位，哼哼，亦是真心的好，好地不得了吶”
不要臉的散逸，不補這一刀是會死麼什麼溫爾雅，全是狗屁，毒舌纔是真。
“再好，那也比不上您散逸仙人吶，這世間，豈有誰比您更加收了一位好徒弟吶”老虎不發威，讓他一直當病貓了，想在口舌之上勝過我，想在言語之上打擊我，讓這不要臉的打回孃胎重新修煉去吧
“你這小姑娘，嘴巴怎生這般狠”散逸氣道。
我回敬道：“彼此彼此，五十步，何必去笑百步”
此時，華陽在一旁插語道：“散逸，正事要緊，你若喜歡與她鬥嘴，待解決完正事，再鬥不遲。”
這一提醒，散逸啐道：“你這小姑娘，一和你說話，本仙就氣地頭昏腦脹，意識全然不受控制，將正事都拋諸腦後。”
看吧，還倒打一耙，分明是顧著和白澤你情我儂，幹我半個銅板的關係呢
散逸取出輪迴鏡，交到白澤手上，且向他簡單敘述了經過。
白澤聽聞的同時，將輪迴鏡一直拿在手裡端詳，待散逸講述完畢，又端詳了半晌，最後，得出了一個這般的結論：輪迴鏡已被污染，上面帶了濁氣。
輪迴鏡是何時被污染的，正是那日我與華陽使用之時，至於爲何會被污染，白澤推測與小雷有關。小雷當時不想讓我看到事實的真相，因而使用某種禁忌之術，從而使得輪迴鏡裡頭的場景發生了變化。正是這種禁忌之術，給輪迴鏡帶來了損傷，導致其被污染。至於禁忌之術爲何會污染到輪迴鏡，則是副作用使然。
原來，禁忌之術所傷害的，首當其衝便是法器，便是其藉助的媒介，其次纔會是施者。
難怪小雷會受那般嚴重的內傷，原來早在使用分離術之前，便已然使用了一次禁忌之術。
所幸的是，法器雖則被污染，然，只要經過淨化，很快便能恢復如常。而生靈，一般被禁忌之術給反噬，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日的功夫已過去，也不知小雷的身體狀況如何，是否會有性命之憂。不知爲何，隱隱總是對他有些放心不下，想來，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的緣故吧。也罷，有雷神在呢，自己何須鹹吃蘿蔔淡操心呢。
東華帝君的望塵泉，不止能令生靈忘卻前塵過往，不止能淨化生靈的內心，更是具有淨化法器的功效。
白澤與東華帝君交情頗深，帶上崑崙鏡去淨化，自然能獲得他老人家的同意。散逸是當事者，自然亦得跟著前去。至於我與華陽，則在崑崙仙境裡頭等候。
事實上，白澤臨走之前，向華陽和我做出了邀請，然，素來據聞這位帝君並非善茬，是個極難說話的主，便打消了前往的念頭。
我一拒絕，華陽亦是跟著拒絕，留下陪我。
並非不想去，而是不敢去，試想，依咱這直爽的性格，若是一不留心，犯了他老人家的忌諱，說錯隻言片語，屆時，只恐會吃不了兜著走。
當今存活下來的男神當，除卻天帝帝俊之外，這位東華帝君，可是法力道行最高的那位。惹怒了他，一個巴掌扇出去，我這點小小的道行，不止悉數全毀，小命興許也會不保。爲了保險起見，還是乖乖待著最妙。
附近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上去，隨口說道：“待回了紫陽觀，看我怎麼數落老頭子，淨在他者面前說我壞話。攤上這個坑徒的師父，我上輩子準是虧欠了他。”
華陽跟著站在我身旁，替老頭子狡辯道：“壞丫頭，你是不曉得師父有多寵愛你，他即便對他者提及，我敢篤定，絕跡不會是關於你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