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散逸仙人（十六）
好話也好，壞話也罷，總而言之，老頭子就是不該在外人面前提及我，所謂言多必有失，說的多了，自然就會將那些負面的東西給透露出去。
也罷，還是等回了紫陽觀再說，此刻，還有正事要問華陽，“你不覺得，白澤和散逸仙人之間，有貓膩麼即便不是愛慕者與被愛慕者的關係，亦非普通的師徒那般簡單。”
聽華陽所述之後，方纔知曉，原來散逸仙人與白澤的關係，當真不簡單，但絕非我所想的那般狹隘。
散逸仙人今世的真身，爲小白鼠，然，若論起源，若論最初，他的真身，不是別的東西，正是看守輪迴鏡的精靈。
一般至寶法器，皆都會有守護神、守護精靈一類，至寶法器誕生的當時，並不會立即就出現守護神、守護精靈，而是要等一個天時地利的合適時機，纔會誕生出守護精靈。
然，散逸不同，輪迴鏡一經誕生之後，守護精靈便跟著誕生，且附生在輪迴鏡之上成長。
輪迴鏡本在西王母手上，很快被她輾轉給了白澤，成了白澤的法器。
白澤與輪迴鏡朝夕相處，自然亦與守護輪迴鏡的精靈很快熟絡起來，且給那個精靈起了一個名字：小白。
白澤緣何會給一位精靈起這個名字，實乃，小白那個時候的外形，宛若一個小肉球，除了通體雪白之外，別無任何特色之處可言。精靈大多是蜜蜂、蝴蝶，身帶一對翅膀那般模樣，很少有其他形式的存在，小白當屬奇葩。然，當時，六界之，各種珍奇異獸共存，外形奇奇怪怪的生靈，多如牛毛，便不會覺得有何新鮮。
後來，諸神大戰(zhàn)之際，白澤曾使用過輪迴鏡，自己的性命得以保住，但卻犧牲了小白，使得小白命喪當場。
當年，白澤想盡各種辦法，收得了小白的一魂一魄，歷經千年萬年，才集齊了小白的三魂七魄，後來，又歷經了一段極其漫長的歲月，才使得小白轉了世，投胎成爲一隻小白鼠。
說起來三言兩語，寥寥數語，當的過程，卻是異常艱辛。總而言之，白澤對散逸，不是父子，但卻勝似父子。
這就解釋了，輪迴鏡原本是白澤的法器，爲何會聽從散逸仙人的吩咐，更是解釋了輪迴鏡一被污染，會對散逸仙人產生如此巨大的副作用，更解釋了白澤與散逸仙人之間奇怪的稱呼，奇怪的相處模式。
守護精靈與法器，一般俱是息息相關，且是互相影響的關係，當初，小白死後，輪迴鏡的威力應該減少不少。此次，經過忘塵泉水的淨化，想來，斷然應該去除掉被污染的成分，重新恢復往日的純淨。
這一恢復，散逸仙人的身體，想來亦會跟著恢復過來。姑且不論別的，單就他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若是變爲了其他顏色，那可就著實可惜嘍
又想到其他，問華陽：“小雷所使用的禁忌之術是何種，何以能把輪迴鏡這等法器給污染”
華陽微微挑了挑眉，道：“你是在擔心輪迴鏡，還是在擔心小雷的安危”
如實答道：“兩者兼而有之吧。”轉念又一想，糾正道：“更多的，應該是擔心小雷的安危一些。畢竟，和他分別之時，他受傷太重。”
“那你大可以放心，輪迴鏡也好，小雷也罷，都會完好無損，安然無恙。”華陽在一旁安慰道。
我適時抓住話柄，追問道：“華陽，你怎如此篤定呢”
“小雷有雷神的照顧，輪迴鏡那塊有東華帝君，務須多慮。”華陽如是解釋道。
算這廝機智，算這廝反應夠敏捷，也罷，這次就放他一碼，不再追問。
據華陽招供，小雷所使用的禁忌之術，應是上古時代秘傳之術，至於是何種，一時片刻之間，他亦是不大肯定。
昔日，曾聽老頭子提及過，某些禁忌之術，確乎具有扭轉乾坤、改變時空的效力。看來，抽空得好好學習學習不可。
原本想在這崑崙仙境當參觀參觀，轉念一想，這裡可是西王母的地盤。若說東華帝君是位不好惹的主，那西王母無疑更是一位不好惹的主。
據聞，西王母個性極其乖張，非尋常生靈所能及，這六界當，和她相交好的，也唯有東華帝君而已。
崑崙仙境裡面的花花草草，絕非尋常的花草，若是一不小心踩死上一顆，西王母發(fā)怒起來，那可不是我等小道所能承受得了的。
不能隨意四處走動，只得乖乖坐著不動。等待原本就是一件漫長的事情，一點一滴地消磨著時辰，可謂是極其無聊。
華陽看出了我的心思，輕笑道：“沒想到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壞丫頭，竟然也有了忌憚的時候。”
“在大神的面前，豈能不忌憚”道出了心的大實話，我又反問道：“你可別告訴我，你就沒有絲毫的忌憚”
華陽一笑，道：“我若說沒有，你絕跡不會相信，那還不如說有。”
白了他一眼，懶地再理他，繼續(xù)坐著乾等。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散逸仙人回來了，然，並未見到白澤的身影。
據散逸仙人所講，白澤留在了東華帝君的紫府，與他一起正在敘舊，怕是一時片刻之間不會回來。
白澤願意不願意回來，那是他自個的事情，我並不關心，當務之急，是儘快離開這崑崙仙境。
西王母不敢惹只是其一個方面，另一方面，自打踏入這崑崙仙境之後，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就像長了雞皮疙瘩一般，感覺十分不好。想來，還是道行太淺，承受不住這等聖地。
華陽的表現就淡然多了，彷彿並未受到仙氣和神氣的影響。
散逸仙人似乎亦是不想留在崑崙仙境，與我正好不拍即合，於是便度離去。
待出了崑崙仙境，待感受到天之顛那股寒冷，終於緩緩鬆了一口氣。
舒氣的同時，察覺到散逸仙人亦在舒氣，便問他：“你學我作甚”
散逸仙人撇了撇嘴，不以爲然道：“誰學你了，你是不曉得，那西王母，可是個母夜叉一般的角色，還好未遇上她，若不然，我們非得吃不了兜著走，她可特別討厭外者闖入她那崑崙仙境。昔年，老白收留我之後，不曉得被她罵了多少次。哎”許是瞧見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散逸氣地直跺腳，“你樂什麼樂，說來，你的彪悍，倒是與西王母有得一拼。”
“彪悍彪悍”我咬牙切齒道，“好，能與一位大神相提並論，倒是小道我高攀啦”
散逸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好似發(fā)覺到了什麼，“小姑娘，本仙還未問你，你爲何急於離開呢”
自然不能展現出自己膽小的一面，又不能言明自己的異常，唯有轉移話題道：“您的輪迴鏡呢淨化完畢了麼”
“尚需一日一夜的功夫才能完畢，老白回來的時候幫我捎回來。”散逸答著，語峰突然一轉，“小姑娘，沒看得出來，你倒好本事吶”
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在說什麼，這算是夸人的話語，還是諷刺的話語，散逸不止不要臉，還有幾分神神叨叨。
正要追問，不料，華陽將散逸給拉走，“散逸，過來下，我有話要問你。”隨後，兩位走到了遠處，熱聊起來。
有什麼話，就不能下了天之顛再說麼天寒地凍的，他倆不冷，可總得考慮道行淺薄的我吧也罷，靠人不如靠己，等他們倆想起我來，只恐黃花菜都涼了。
想張口道別，不料，嘴凍得哆嗦，只得留下一道符，簡單幾句闡明，自個先下了山。待到山麓，才覺得身體漸漸暖和起來。
約莫等了半個時辰，華陽和散逸仙人才下山來，但見著他倆一副淡然的模樣，猜不出方纔所談論的內容。
華陽這廝，光明正大瞞著我有了各種小秘密，且，十有不願向我透露。
可不，隨口問了一句，“你和散逸仙人說什麼了”
再看看他的回答：“隨便聊了幾句。”
隨便聊了幾句，就聊了半個多時辰，說出來鬼才會相信。
既然他不願再提，我也懶得再問。再者，此刻的注意力，並未在他身上，而是一直在散逸仙人身上。
原本以爲，崑崙鏡經過淨化之後，散逸仙人的頭髮會變回之前的烏黑髮亮，可此番發(fā)覺，仍是在崑崙鏡離去時那般模樣：灰白有餘，烏黑不足。
離想象當，還有一段差距，這意味著，事態(tài)，或許比自己意料當還要嚴重一些。待崑崙鏡全然被淨化乾淨之後，散逸仙人的狀態(tài)或許能好轉一些。
出了崑崙山，散逸仙人便與我們辭行，臨別之前，頗爲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原本覺得，你雖嘴巴毒了一些，可與華陽，倒也是一對絕配，如今，如今，哎你說，這叫什麼事吶誰能料到，你這個小姑娘，竟然能”
丟下這句無厘頭的話語，散逸頭也不回地離去，全然無視我在後面的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