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g字班入城後,車隊在擠滿人羣的街道慢慢前行,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從東門主路來到背街小路上。入城後,就被門g伭遣去尋找客棧和住宿之地的戲班跑tuǐ夥計小馬子,這時急匆匆地跑回來,喘著氣向門g伭回報:“班主,查問過了,這武都城中還在營業的只有十三家客棧,因爲官府下令,讓無處可住的難民部分住進客棧,所以我問遍了所有客棧,才找到一間空閒的房間,怎麼辦?”
門g伭聽小馬子的話,眼前竟然一亮,但卻很淡定地說:“那就租下那間空房,將班子裡那些重要的物件都搬過去。”
小馬子問道:“班主,不住人嗎?”
“當然,你再去看看有沒有空地可以擺放馬車,我們圍馬車扎帳篷就行啦,那客棧用來鎖些帶來的珍貴貨物便可。”
小馬子撓撓頭:“那班主,那房間得租多久呀?”
門g伭從懷中掏出一錠銀,交給小馬子道:“先租個半月,半月之後再說。”
小馬子拿過銀子轉身就走,門g伭看小馬子遠去,臉上浮現出期待的笑容,隨後又揭開門簾對裡面的妻子柳虹道:“娘子,這街上熱鬧,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柳虹點頭,笑道:“好,也走了這些時日,一起去看看吧。”
馬車停在路邊的時候,戲子也跳下馬車,與他一同下車的還有一個身材嬌小,長相有些貌美的年輕女子,那女子下車後便擡頭看著門g伭那輛車,戲子站在她身邊,也盯著那輛車。隨後門g伭帶著妻子下車,剛落地,柳虹“呀”了一聲,忙蹲下替門g伭將腳上那雙靴子上的塵土輕輕拂去,此時,戲子清楚地看見門g伭向自己身邊那貌美女子挑了挑眉máo,似乎在暗示什麼,那女子捂住嘴偷偷一笑,但發覺戲子在身邊,馬上止住了笑,將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
待門g伭和柳虹遠去之後,戲子微微鞠下身子,拱手對那女子說:“沒請教姑娘芳名?日後我們也算是在同一口鍋內吃飯的人。”
那女子不屑道:“誰和你同一口鍋吃飯?我姓嬈,單名一個青字,不過戲班子裡的人都叫我嬈姐姐,我可是這裡的頭牌,以後要想掙錢的機會多,就跟著我多學點。”
嬈青的樣貌過不二十出頭,但口氣不小,足以看出班主門g伭平日裡對她不薄,另外從剛纔她與班主的眉目傳情,戲子很容易便分析出這兩人之間定有jiān情。
戲子忙道:“小的名叫戲子,爹孃取的賤名,以後就仰仗嬈姐姐了。”
戲子說完,從自己的袖筒之中掏出一個金制的髮簪,遞給嬈青道:“嬈姐姐,這算戲子的見面禮,還請嬈姐姐不要嫌棄,日後還有重謝。”
嬈青看見那金簪子,眼前一亮,卻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伸手將簪子接過,放入袖筒之中,隨後道:“算你懂事,以後你就跟著我出工吧,少不了你的好處。”
戲子點頭連連道是,等嬈青重新上車後,戲子才直起身子冷冷一笑,環視著周圍來往的人羣。
不知道那謀臣如今在什麼地方?不能隨意問人,否則很容易就暴lù了自己的行蹤,完事兒之後也不好脫身,幸好在路上巧遇這個戲班子,便一路跟來,果然是來這武都城。有了這戲班子,也便有了一個絕好的藏身之處,完成任務之後,就算懷疑到這戲班子,這其中幾十人都來自東陸各地,夠他們查一陣子了。
不過,現在謀臣既爲武都城“太守”,應該不難找到吧?對了,可以說服班主用那個辦法接近謀臣。
戲子轉身上車,對著嬈青詭異一笑,嬈青還在細看那支金簪子,沒注意到戲子,此時也不同往常那樣傲慢,也衝他笑笑。
傍晚,門g伭終於在距離武都城大營不遠處找到一片空地,本想駐紮下來,卻被巡邏的軍士阻止,門g伭本想施些銀錢租下,卻被巡邏的隊長以軍中重地爲由趕了出來。無奈,門g伭等人只能在那客棧後一小片空地連同huā園中搭建起了幾頂大帳篷,入夜之後便敲鑼打鼓開始做起自己戲班子的買賣來。
最大的那頂帳篷裡,搭建了一個唱戲的臺子,雖然比平常的要小,要簡陋,但足以讓很久沒有看戲的武都城衆百姓沸騰起來了。而另外兩個帳篷也吸引著其他一些不愛看唱戲的人,一個是表演把戲的,一個是賣些稀奇古怪玩意兒的。
戲班子搭好之後,幾乎三分之一的武都城百姓都擁向了戲班子所在的西城區,一時間整個西城區因爲這個戲班子的出現而變得燈火通明,熱鬧非凡,更不要說這幾日本就在慶祝田種豐收節。
門g伭坐在後臺,看著那口裝滿了小錢和碎銀的木箱子,咧嘴笑著,笑著笑著又四下看看,從裡面抓了一把碎銀揣入懷中,隨後又將箱子蓋好,大聲叫著自己妻子的名字。
柳虹揭開幕布從另外一側走出,見門g伭將箱子抱起來,遞給她道:“好好保管,晚上收了之後,把這些錢拿下分了去,單把食宿錢扣除便行啦。”
柳虹看了看那箱子,問:“食倒是應扣,但大家都住帳篷,這宿……怎麼扣呀?”
門g伭有些不耐煩:“那不是租了間客棧的房間嗎?都是存放些戲班子裡貴重的東西,那錢也得大家出份子錢,明白了?”
柳虹面lù難sè:“相公,這……這不好吧?大家都是掙些辛苦錢。”
門g伭怒道:“有什麼不好的?難道我不辛苦嗎?照辦就行,去吧去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你去哪兒?”柳虹問。
門g伭道:“我出去找些當地管事的打點一二,免得今後他們找我麻煩。”
柳虹點點頭,又關切地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要不要給你帶件衣服,或者把醒酒藥給裝上?”
“哎呀,我自己知道,你把我交待的辦好就行。”門g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轉身就向臺後走。
柳虹也不敢多言,只得抱著木箱又回到戲臺旁邊的小帳篷內,守著箱子還要給那些臺上的戲子上妝卸妝換妝。
戲子從一側出來,又探頭向臺上一望,果然沒有看到嬈青的身影。戲子根本不用多想,便知道門g伭肯定與嬈青在那客棧之中sī會去了。
唯一的機會。
戲子搶先一步,縱身一躍跳上了帳篷頂,再借力跳上屋頂,向客棧方向跑去。
金富客棧內靠二樓角落的房間內,嬈青剛洗完臉上的妝彩,又讓小二燒了一大桶水,準備洗澡,剛脫下衣服便聽到有人輕輕敲門。
嬈青抓起剛脫下的衣服抱在xiōng前,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低聲問:“誰?”
“我。”嬈青清楚地聽見是門g伭的聲音。
嬈青低聲罵道:“死鬼,說好的敲三下,停一下,再敲三下,你怎麼不做?”
嬈青邊說邊打開門,卻看見門外站著的竟然是戲子。
戲子臉上依然帶著那種詭異的笑容,不過還學著門g伭的聲音說:“寶貝,我來了……”
嬈青一步一步地向後退著,最終被木凳絆倒……
戲子反手關了門,恢復常態說:“娘子,你覺得她好看嗎?”
戲子手拿著那面鏡子,看著鏡子尖聲又說:“不好看,難道你覺得她好看嗎?有我好看?”
戲子臉sè一變說:“肯定沒有我家娘子好看,她不過就是一個jian貨”
嬈青靠在椅子下,用恐懼的眼神看著跟前這個自己跟自己說話的怪人,戲子的身影慢慢地延伸到了嬈青的跟前,最終整個身影都覆蓋在了她的身上,最後那一刻,嬈青沒有說出任何話,就連尖叫都已經忘記了。
當戲子將自己臉上最後一處的妝化好之後,對著鏡子一笑,尖聲問:“相公,我美嗎?”
“美,當然美,這世間沒有女子比你更美。”戲子對著鏡子說到。
再看鏡子中,戲子那張臉已經變成了一張絕sè女子的模樣,甚至還故意在chún邊留了絲絲抹紅,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
戲子衝鏡子中的自己笑笑,低頭看著chuáng下lù出的一隻手,不耐煩地用腳將那隻手給踹了進去,罵道:“jian貨,死了還這麼不安分。”
戲子正說到這,門口響起敲門聲,三聲過後頓了頓,又是三聲。
戲子轉過頭,知道那是門g伭,起來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下自己的那身粉紅sè的衣裳,又仔細梳理了下兩旁垂下的兩縷長髮,伸出左手卷著其中一縷,走到門口打開門。
門g伭在門外笑著,當他看到戲子時,先是一愣,隨後臉上又掛著sè相,輕聲問:“姑……姑娘莫怪,我肯定走錯了房間。”
戲子只是笑,還咬住了自己在嘴chún,眼皮微動,目光一直放在門g伭的嘴上。
門g伭後退一步,看著房間上的牌子,確定自己沒走錯,再看戲子,戲子已經靠在門框上,用手卷著自己的那縷頭髮柔聲道:“班主,你沒走錯,我是嬈青姐姐的表妹,我叫桃huā。”
“桃huā?”門g伭嘿嘿笑著,“桃huā好,我最喜歡桃huā了。”
門g伭說著就向前走了一步,向房間內看了一眼,還是問:“你姐姐呢?”
戲子調皮地擠了擠眼睛說:“死啦。”
戲子說完,轉身就向屋內走去,也不管門g伭,門g伭一邊重複說著“死啦?死了”一邊緊跟其後。
戲子輕輕邁著步子,來到chuáng前,坐下,垂下眼皮,看著地上柔聲說:“班主,姐姐今天身子不舒服,來事兒了,特讓我來伺候你。”
“啊?”門g伭吞了口唾沫,想向前走,但又覺得有些不妥,又問,“那你姐姐人呢?”
“身子不舒服,休息去啦……不過有件事我要告訴班主。”
“何事?桃huā姑娘但說無妨”
“我本是這武都城中千huā院的頭牌,今日才知姐姐跟著戲班子來到這,誰知道姐姐一來便邀我來這,隨後告訴我自己身子不適,讓我來伺候班主你,我這是偷跑出來,肯定會折了老鴇的生意,所以班主是否……”
門g伭依然笑著,整張臉都快笑抽筋了:“好好好好好,你看這些夠了嗎?”
門g伭將懷中布包掏出來,放在桌子上,金銀落在桌子上沉重的聲音發出後,戲子故意lù出貪婪的眼神看了一眼,隨後又低下頭道:“夠啦。”
門g伭一聽,忙上前幾步,就準備撲過去,但轉念一想不對,從未聽嬈青說過有這樣一個表妹,便問:“嬈青本是蜀南人,看你這模樣,不像蜀南人,況且也沒有聽她說有你這樣一個表妹……”
門g伭剛說到這,就被戲子伸過來的一根手指堵住了嘴巴,戲子的手指在門g伭的口中繞了一圈,輕聲問:“班主,這些重要麼?”
“不……不重要。”門g伭湊近戲子時,聞到他身上那股攝人魂魄的香味,全身都已經軟了下去。
門g伭吞了口唾沫,正要去親戲子,卻被戲子輕輕推到chuáng上,又說:“班主,我本會些歌舞,你又出手這樣大方,只是行些chuáng弟之事又如何能盡興呢?不如我歌舞一段,爲班主助興如何?”
“好好”門g伭此刻除了說好之外,已經jī動得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如今什麼嬈青,什麼自己那賢良淑德的妻子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卻不知眼前這個貌美如仙的絕sè女子竟是一個男子,還是一個手段毒辣的殺手。
戲子慢步走到屋子的另一端,低聲對自己說:“相公,我跳一段桃huā給他看,你可別誤會,實際上我是跳給你看的。”
說罷,戲子又發出另外一個聲音:“娘子,你用心良苦,我當然知道,不過這似乎沒有必要?”
“相公,人家太久沒跳了,怕忘記了。”
“好,那你跳,我靜靜的看著。”
門g伭看著屋內另外一端的戲子低著頭,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只聽到一些低聲細語,忙問道:“桃huā姑娘,你在和誰說話呢?”
戲子轉身一笑:“和桃huā……”
戲子轉身的剎那,粉紅sè的衣衫漂浮在空中,薄薄的衣衫在燭光的映襯下,能夠清楚地看到上面的桃huā圖案,衣衫飄舞起來,似乎就如朵朵桃huā隨風飛舞……
“燭光暖暖屋外桃huā,桃huā朵朵泛著紅暈。
紅暈之中翻滾著愛意,愛意如同芊芊細手。
親wěn芊芊細手,回想那夜燭光下的桃huā。
桃huāwěn落夕陽,漫舞飄向多情少年臉頰。”
……
戲子清唱著一首自編的歌謠,又隨著歌謠的節奏跳起舞來,那一刻似乎整個屋內都瀰漫了桃huā的huā瓣,還有一股清新的香味。門g伭聞著那香味,跟著戲子的節奏拍著雙手,雖然在戲班子多年,也未曾見過如此好看勾人的舞蹈,再想到這曲舞蹈之後,眼前這名跳舞的絕sè女子就要赤身luǒ體躺在自己身邊,忍不住口水竟淌了下來……
戲子跳完之後,微微俯身,施禮道:“桃huā獻醜了……”
“沒獻醜沒獻醜好看太好看了”門g伭也顧不上其他,竟然大聲喊道,還拼命拍著雙手。
戲子微微一笑:“那班主,我們做正事吧。”
戲子說完,直接脫落了上身的衣裳,門g伭本是充滿期待的眼神,在戲子脫完衣裳那一刻驚呆了,因爲他眼中只看到了一個男人的xiōng膛。
門g伭死前都不願意相信,在自己生命還留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刻,看到的竟是一個男人的xiōng肌
清晨,太守府門口的冤鼓被人重重敲響……
雖然我習慣早起,但剛過卯時便有人擊鼓,未免有些過早,況且我從未想過如今的武都城中還有人會擊鼓鳴冤。
一名shì衛慌張地跑到我門前,報道:“大人有人擊鼓鳴冤”
我看著他,正了正臉上的面具道:“聽見了,是何人?又有何冤情?”
那shì衛說:“聽擊鼓人稱,是城內金富客棧,死了人。”
“什麼?死了人?”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擊鼓者是昨日纔來城中的戲班子班主的老婆,還有一人是個俊美的男子,大概是戲班子中的戲子。”
我點點頭,對那shì衛說:“升堂”
shì衛抱拳道:“是,大人”
shì衛抱拳的那一刻,臉上盡是興奮的表情,我不知是因爲他想看我斷案,又或者是因爲這個太守府太久沒有斷過案,又或者張世俊從當上太守之日,就完全沒有升過堂,辦過正事。無論怎樣,大戰將至,這城中突然死人,讓我心中隱約覺察到一絲的不安。
整理好衣裳之後,我大步走入正堂之內,卻看到兩旁本應該站滿官府內衙役的位置,卻站了兩排身穿輕甲的衛士,而堂下跪著一男一女,女的看起來身子微微有些發胖,低頭輕聲哭泣,而那長相俊俏的男人卻好奇地四下看著。
我伸手去mō驚堂木,mō了半天啥也沒拿到,此時旁邊一隻手遞過來一個東西,我接過來一看,竟是一塊磨刀石我再看遞過來磨刀石的人——敬衫。
我還未發問,敬衫便低聲道:“大人,我剛巧從這路過,見有人擊鼓鳴冤,便跟著進來了,另外,這太守府中看守確實不得力,我大搖大擺走進來,竟然沒有人管我。”
我側過頭看著他,低聲問:“你來作甚?”
敬衫相反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我說過,你有麻煩的時候,我會來幫你。”
“這算是麻煩嗎?”我說。
敬衫垂手站在我旁邊,說:“都死人了,難道還不麻煩?”
敬衫說完,大喊一聲:“堂下所跪何人?擊鼓鳴冤又爲何事”
說完,拿過那磨刀石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升堂”
那一刻,我差點跳起來,將這小子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