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林磬，神情高傲：“你知道經濟學的基本原理，你來告訴我，誰應該得到這些資本？”
“當然是最優秀的，最有效率的公司應該得到了。”林磬回答得毫不猶豫。
“假如我們不修飾這些報表數據，假如我們在這時遵守所謂的誠信底限，那麼在篩選中，我們這樣的好公司就會失敗，得到上市機會的是更差勁的對手，他們或者提供更糟糕的產品給消費者，或者乾脆就拿著投資者的血汗錢糟蹋一空，你覺得，這樣就是正確的了？”
愕然地聽著他冷漠而犀利的話語，林磬怔在了那裡。
“市場只有那麼多資源，不是你得到，就是別人。”原芮風輕哼一聲，“最好的公司，就該得到更多的資源，從而才能更好地發揮資本的用途。一切阻礙好公司創造價值的行爲，都是錯誤的。”
……沉默了好半天，林磬才悶悶地反問：“爲了讓好企業得到資源，過程中就可以不擇手段，不問對錯嗎？”
“對錯的標準就應該是看它最終結果能否帶來公平，過程中怎樣，有什麼重要呢？”原芮風反詰，“糾纏在細節上，纔是愚蠢和不懂變通。”
“可是……假如過程中也手段光明正大，不是更好嗎？”林磬勉強地反問著。
“關鍵就是現在的大環境下，沒人能兼顧一切，最終結果和過程只能選擇一頭的話，要如何取捨？”原芮風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譏笑，“假如身處在選擇的位置，你會怎麼做？堅守底限，還是妥協變通？”
“我……”
“別自欺欺人了。”原芮風逼視著她，玩味地挑起嘴角，“象你這樣堅韌又強悍的性格，我想你會第一時間選擇後者。活下去，生存並且壯大，纔是你喜歡的，不是嗎？”
……林磬無言地看著他，忽然發現自己竟然被逼到了無言以對的境地。這個男人的言語就像是鞭子，他的目光灼灼如利箭，絲毫不給她任何反對或探討的餘地，非要逼著所有人和他一起，承認非黑即白嗎？
“對，您說的都對。”她微微有點惱火地揚起眉，雙頰上有絲暗紅色，“其實您不必在意別人的首肯和認同的，成王敗寇，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隻認同強者的。”
定定地看著她，原芮風沒有立即說話。四周暮色漸漸四合，郊外的微風捲著金色的落葉，吹落了幾片，飄落在了他們乘坐的汽車前蓋上。
慢慢地靠近
了一些，年輕的男人表情似乎有點困惑，黑亮的瞳仁中有著女孩子清晰的倒影：“別人的認同？……不，我沒有想得到他們的認同。”
主駕駛和副駕駛座位靠得是這麼近，林磬被動地迎接著他越來越近的臉，慌亂和羞窘終於涌上來，她胡亂地隨口應答了一句：“哈，是嗎？”
“是的。”原芮風那深深的眸子已經逼到了不能再近，看著面前抿著嘴脣強作鎮定的女孩子，他慢慢俯下身，像是被什麼忽然蠱惑住了心神，把自己的脣印在了那殷紅嬌豔的雙脣上，語聲含糊：“我只是想說服你，得到你的認同而已……”
“唔……”震驚地幾乎完全失去了反應，林磬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涌上了頭！什、什麼狀況！……瞪大了眼睛，她死死抓住了身後的座椅，身體僵硬地像是變成了堅硬的石頭。
半闔上眼簾，原芮風短暫的輕吻後，擡起了眼。看著近在咫尺間那大大的、充滿震驚的眼睛，他忽然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伸手輕按上了林磬的眼皮，幫她閉合起來，他輕聲道：“接吻時，女孩子應該把眼睛閉起來。……來，我來教你。”
S大校園二食堂，固定的小包廂裡。原芮海悄眼看著埋頭扒著飯菜、神思不屬的女孩子，有點納悶。
輕輕咳嗽了一聲，他開口：“今天的菜好像有點鹹？”
這才擡起了頭，林磬有點茫然似的：“啊？什麼？”
“我看你半天都沒有夾一口菜，還以爲是口味太鹹了呢。”原芮海笑瞇瞇地，自己夾了一口菜送到嘴裡，“唔……好像還行啊？”
有點不好意思，林磬趕緊飛快地夾了一筷子面前的油燜茄子：“嗯，挺好的啊！”
悄然觀察著她的神色，原芮海還是試探地開口：“有什麼心事嗎？這一會兒，你好像發了不下幾次呆。”
林磬愣了一下脫口而出：“沒有，沒有什麼事。”
“哦”了一聲，原芮海沒再追問。
低著頭，林磬心不在焉地扒著碗中最後一點飯粒兒，半行終於小聲地問：“學長……想問您一個問題。”
“你說。”原芮海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目光帶著鼓勵。
“假如一個男生，從來沒有對一個女生表白過什麼，也從來沒有流露過喜歡或者愛慕……”林磬的臉微微有點紅，吭哧吭哧地道，“忽然有一天就跑過去，嗯，那個……”
原芮海等了
半天：“哪個？”
林磬的臉紅了：“就是忽然跑去吻了一個女生，然後在那之後，又像完全沒有這回事一樣，這對於你們男性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沉吟了一下，原芮海追問：“平時相處得多嗎？”
林磬愣了一下，劉海下的眼睛低垂：“好像不多吧。”
“那麼，那個男生有沒有接著來電話短信，或者……見到你時有什麼不自然呢？”原芮海淡淡地道，“有些男生是因爲害羞或者怕被拒絕，纔會當成沒有這回事吧？”
林磬的腦海裡浮現出那張依舊冷峻的臉。……害羞？怕被拒絕？怎麼可能。在那個人的字典裡，有的只是從容不迫和掌控一切。
想起這幾天奇怪又尷尬的情形，她愣愣地有那麼片刻出神。那個意義不明的吻之後，她就陷入了混亂。可是隻不過有意地躲避了幾天，事務所陶經理就已經找到了她：“原科集團那邊的總裁秘書打電話來，問我們爲什麼忽然改換了交送文件的人？……”
就這樣，負責聯繫原氏和KJD事務所的她，再度回到了崗位上。幾乎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原芮風的人，雖然能夠感覺到他和以前不太一樣的注視目光，可是……那個男人並沒有對她有過任何的解釋，甚至沒有可以營造過別的單獨相處的機會。
看著她怔忪的眼神，對面的原芮海輕聲問：“他沒有什麼表示，甚至還躲著你，是嗎？”看著林磬，他悠然搖了搖頭，“既然這樣，請恕我直言，這並不像是有什麼愛意。--假如是真的愛上了一個人，我想，他應該迫不及待地表白。而不是這樣任憑女孩子在這裡輾轉猜測。”
“啊……”林磬沉默了半晌，亮閃閃的眼睛黯淡了下去，“這樣啊。”
“那個女孩子，是你嗎？”忽然地，原芮海看著她問，聲音低沉。
愕然地愣了一下，林磬的臉飛快地漲紅了：“啊……這，這個……”
微微笑了一下，原芮海及時地打斷話頭，解開了她的窘迫：“好了，我隨便問問的，不用回答我--無論是你還是你的室友閨蜜，總之遇見這樣沒有勇氣和沒有擔當的男人，還是早點忘記他吧。”
沉默了那麼微微片刻，林磬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麼，又像是對著自己叮囑：“嗯，知道了！學長您說得對，這樣的事，根本不值得煩惱和糾結啊，有很多東西比它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