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玄儉發現, 自從那新近飛昇的無荀元君來了彤華宮之後，他們的仙君滄黎就變得有點不正常了。

明明是在自己的宮殿裡，卻偏偏拘謹得好似在別人家做客, 反而是那無荀元君適應得一派坦然、逍遙自在。可即便無荀元君是玉帝指派過來的, 倚著滄黎的身份與地位也實在是不必敬他敬得跟祖師爺一樣吧。

而這不正常還不僅僅只是這一點。

玄青和玄儉還發現, 他們的仙君竟生了窺探與跟蹤的毛病。自從無荀元君來了之後, 他們就經常看見滄黎悄無聲息的跟在無荀元君身後。

無荀元君去賞花, 他就爬上花園牆頭上偷看；無荀元君去會友，他就蹲在犄角旮旯等著；乃至到了後來，居然一路往著猥瑣的方向去了, 無荀元君去泡個澡他也要顛顛兒的跟在後頭一同去。

無荀元君倒是無所謂的。

他在凡間的時候便是大大咧咧，並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和議論, 一顆心晾乾了都比南瓜大, 堪稱是心寬體胖的典範。

更何況, 身爲男兒，他有的別人也一樣有, 自然是不怕看的。

彤華宮的碧清池常年的冒著熱氣，池水清澈，溫度怡人，是個滌塵解乏的好去處，無荀元君十分的喜歡。

這一日閒來無事, 跟著靜虛元君下了兩盤臭棋, 被殺得片甲不留之後, 無荀元君覺得費神費力得腦袋都沉了, 正應該去泡個暖浴解解乏, 便盛情邀請了靜虛元君同去。

滄黎此刻正坐在書房中心不在焉的翻書，耳聽得門外一陣低聲的說話, 又見玄青匆匆離去，就也離開了書案往外走，想看看是什麼事。

不想他剛擡腿邁出門，迎面就撞上又匆匆跑回來的玄青，不禁皺眉：“怎麼慌里慌張的！成什麼樣子？”

玄青臉色十分的不好看，爲難似的遲疑了一下才躬身回道：“稟仙君，是……是無荀元君他……他請了靜虛元君去……去……”

“去幹什麼？有什麼不能說的？”

玄青悄悄擡眼，見滄黎儘管微微皺眉，但似乎情緒不算壞，便小聲接著說：“無荀元君請了靜虛元君去碧清池……”

這天宮之中幾乎無人不知，碧清池乃是彤華宮中一處盛景，整座宮殿初建之時就引了紫竹山上的溫泉蓄成一池，終年清澈見底溫暖怡人，僅供滄黎一人獨享。

若是無荀元君要去，自然是不會有任何不妥，整座彤華宮的人都知道現如今無荀元君是比滄黎更像這宮殿的主人的。但這是滄黎讓著無荀元君，卻並不代表其他的人也可以因此就有了特權，尤其是在碧清池這一處。

滄黎聽了不言語，瞇了瞇眼，而後揹著手回了自己的寢殿。

玄青頂著一腦門的冷汗跟在仙君身後，不知該如何處理。現在算著時間，只怕無荀元君和靜虛元君已經到了碧清池了。

他忍不住要腹誹靜虛元君。明明是知道這碧清池的規矩，不告訴無荀元君也就罷了，竟然還樂呵呵的跟著無荀元君就去了，簡直是自己作死。

他正想要不要叫個仙奴先去攔一攔，耳邊卻聽仙君吩咐道：“給本君拿一身新袍。”

下意識的答了聲是，玄青摸不著頭腦的從櫃子裡拿出一襲天青色外袍和一身純白裡衣，雙手捧著去看仙君。

滄黎對著那天青色的袍子看了兩眼，一指櫃子：“換一件。”

玄青不知仙君用意，但卻利落的換了一身淡紫色袍子捧到仙君面前。

滄黎又是看了兩眼，道：“換。”

玄青連忙又拿出一襲象牙白滾銀邊的，並配了一件月白紗衣。

滄黎滿意了，轉身往出走，到了門邊又道：“將本君那件白玉海珠玲瓏冠帶著。”

玄青一愣，連忙將手中衣物交給一旁仙奴，親自去將那發冠放進一隻寶盒中捧著，心中暗暗納罕。

等到了碧清池，果然就見無荀元君與靜虛元君已經進了池子。

靜虛元君背靠池邊坐著，雙臂抱胸，頭向後仰著枕在石頭上。

無荀元君上身□□，雙臂交疊的趴在池邊的石臺上，一張白嫩圓臉被霧氣薰得顯出淡淡的紅色，閉著的眼睫上凝了細微的水珠。

滄黎站在池邊的亭子裡，目光順著無荀元君的頭頂、脊背一直看進水裡。兩人水下都穿著寬大的短褲，隨著水波鼓動。

滄黎一笑，輕輕咳了一聲。

無荀元君睜開了眼，見是滄黎，立刻露出一臉單純的歡喜：“滄黎你來的正好，一起來玩兒，也熱鬧。”

滄黎微微笑道：“正是，本君一個人看書也覺得無聊至極。”說罷，張開雙臂讓玄青伺候著脫了一身銀紅的華麗外袍。

玄青看著自家仙君也只留一條雪白短褲的邁進水裡，心中驚得無以復加。

擱在平時，別說是半身□□的與人共浴，就是有人敢看他一身裡衣的樣子都得自戳雙目。

滄黎現在卻一臉的閒適，坐在無荀元君對面，透過薄薄水汽看著對面的人。

無荀元君心寬不知愁，吃得香睡得好，養了一身白嫩綿軟的細肉，偏他天生的細骨棒並不顯得胖，只能算是略肉感。一顆圓溜溜的腦袋瓜上圓鼻子、圓眼睛、圓耳朵，見了任何人都是未語先笑，即使修煉了千年也還是掛著一張不經塵世的娃娃臉。

滄黎只要見了他那臉上笑成月牙一般的嘴巴，就莫名的心底柔軟，受傳染似的跟著笑。

此刻有仙奴手中端著盤子、排成一小隊而來。頃刻間亭中石桌上便擺滿了各樣果子、糕點和茶水。

聞到香味，無荀元君就動了胃口，笑呵呵鑽出水去捧了幾樣回來。先是分給靜虛元君一個紅彤彤的大李子，又給了滄黎一個帶著水珠的桃，自己則將桂花松子糖先吃進嘴裡，又把剩下的蘋果、李子和桃放在石臺上備著。

靜虛元君依舊是閉目養神，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讓滄黎看得牙癢癢。

也不知道這靜虛元君是用了什麼辦法，無荀元君也纔剛剛飛昇不久，卻好像跟他意外的投緣，有事沒事都願意往他那裡去，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有說不完的秘密話，可一輪到回了彤華宮跟滄黎在一起就只剩吃吃喝喝、嘻嘻笑笑。

滄黎幾次三番的想要跟無荀元君更親近一點，卻都在這看似大咧咧的玩鬧裡被自然而然的保持了距離，以至於他到了現在也只有兩三次摸到無荀元君的衣襟的成果而已，那胸膛卻是一次也沒有摸到過。

此刻見靜虛元君閉著眼睛享受，便悄悄對著無荀元君招了招手，要將他叫到身邊來。

無荀元君看了一眼靜虛元君，而後叼著剛啃了一口的蘋果在水中走過去。

滄黎一笑，水下的指尖一彈，施了個小法術預備著絆無荀元君一腳。然而他這法術出了手卻被人在水下無聲的化解了去，正是靜虛元君。滄黎當然是不能一招不成就放棄，接連的又施了幾次小法，但除了激起水面上幾個小小的波浪外，居然一次也沒有讓無荀元君摔倒。

靜虛元君依舊是似笑非笑的閉著眼，滄黎卻是氣得簡直要咬碎了一口銀牙。若是擱在外面，若不是僅僅只想絆無荀一跤，靜虛元君哪有本事與他鬥法？

“仙君，怎麼了？”無荀元君在滄黎面前差不多一丈遠的地方站定了問。

“哦……”滄黎垂目微笑，而後拿過那粉紅可口的仙桃對無荀道：“本君覺得還是蘋果好吃，想跟你換一下。”

“哎呀，我這個已經咬了一口……”無荀並無疑他，轉頭見果盤裡也沒有蘋果了，便顯出爲難。

“不打緊，本君可以吃另一面。”滄黎仍舊循循誘導。

無荀一想，覺得這也是可行的，當下答應著又往前邁步道：“好嘞！”

眼見著無荀那手就要伸到自己面前，滄黎控制不住的笑得更大，卻聽那邊的靜虛元君突然哎呦一聲，嚇得無荀手一縮，滄黎又抓了個空。

原來是靜虛元君李子沒拿穩，一骨碌掉進池水中去了。

無荀隨手放了蘋果，一彎腰就扎進水中去撈。

水面上，滄黎毫不客氣的一掌法力劈過去，靜虛元君保持著下身不動，險險躲過了一招。緊接著滄黎又是一彈，一股疾風夾著法力劈頭蓋臉的又朝著靜虛元君而去。靜虛眼見躲不過，便甩手一滑，緩了法力來勢後硬接了下來。

滄黎怎麼肯就這樣便宜了他，當即又在指尖捻出一團小火就要彈向靜虛。這火倒不是萬古神焰，但終究是火神聖火，燒一下自是不會好受。

靜虛元君沉氣運法，打算拼上一拼。

嘩啦一聲，水中的無荀元君舉著那通紅的大李子直起了腰。

滄黎驟然收手，臉上依舊是一副淡淡的微笑，眼見著無荀元君走到了靜虛元君身邊坐下。

看著對面兩人有說有笑，滄黎突然就笑不下去了，整個人也從裡往外的涼，這一池溫泉水也不能讓他覺出暖意來。

他安靜片刻，收了笑容，從水中站起來，意興闌珊。那準備了的一身新衣也沒有穿，只披了一件中衣就赤著腳走回了寢殿。

他其實沒有想要的很多，只想親手在無荀那胸膛上摸一摸。

畢竟已是千年的時光過去，當初的血骨在這一千年裡混著無荀的血和肉早就跟他長成了一體，滄黎已無法感知那到底是不是當初自己剜下來的東西，也不能確定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就是他的鋤藥、他的蔣仲谷。

那是他懸著的一顆心、一個念想，他是真的想要知道他的鋤藥是不是過得好，是不是也長了無荀這樣一身白皙柔嫩的肉，是不是在歷劫之後能多得一絲的福分。

其實即使確認了無荀不是鋤藥，也並不會影響他對無荀的態度，他從一開始就很願意珍惜無荀的那一份不知愁滋味的簡單坦蕩，也暗暗的希望他的鋤藥也能這樣過上一世無憂無慮的日子。

但他終究是忍不住，總還是想要親手的感受一下無荀那胸膛下跳動的節奏。

滄黎苦笑了一下，身上搭著溼淋淋的中衣坐在牀邊。他望著自己的手出神，眼前看見的不是自己那一雙能劈死人的手掌，而是無荀那一臉無知無畏、簡單明亮的笑臉。

若是鋤藥能這樣，該是有多好啊！

他們的上一世，彷彿都是在翻來覆去的折騰和求而不得的妄念中度過的。現在回想，都記不清曾經有多少時刻是真的輕鬆愉快過。

肯定是有的，只是，在這千年的歲月中模糊了。

滄黎獨自坐到了夜深，儘管自己身上冰涼也終是用體溫烘乾了衣服和頭髮。

天宮裡的夜沒有星辰閃爍，也沒有蟲鳴鳥叫，安靜得空曠。滄黎推開寢殿的門，一個人又往碧清池去了。

那裡自然已經沒有了無荀和靜虛，水還是溫暖的，霧氣昭昭之下，讓他終於是放鬆了一顆心，彷彿是藏在這薄薄的一層霧水之後，才能不顯得他是多麼的孤家寡人。

無荀的到來讓他有了一絲希冀，在和無荀相處的時候他也真心的覺得這彤華宮不再是死氣沉沉，但那熱鬧總是隨著無荀的身影來或者去。並不是他自己的。

他還是他。在無荀的襯托下越發的顯得他無慾無愛、清清冷冷。

閉目輕嘆，滄黎想，是或者不是也無所謂了，反正他們也就是這樣搭著伴過日子，偶爾看見那一張喜慶的娃娃臉解解悶，而後天長地久的閒散冷清，總有一天他是能習慣了不再想從前的。

不知不覺間，滄黎竟是在池水中小睡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銀盤一樣的月亮大得彷彿是就掛在他的面前。這夜可真是長啊。

又一次溼淋淋的赤腳往回走，他在臨近自己寢殿的時候突然打了個冷顫。他瞧見一個不算細瘦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趴在自己窗戶外面。清冷的月光將那側臉照得如羊脂白玉一般，圓潤又光滑。

滄黎不知怎的就沒忍住笑。飛昇成仙的人了，卻是沒有半點的仙風道骨，保留著一切做人的習慣還自得其樂。

無荀聽見身後的一聲輕笑，不回頭也知道是被滄黎抓了現行。他本是想偷偷摸摸來看一眼，既然被撞見了也就不藏了，樂呵呵轉身對滄黎一揮手道：“滄黎你還沒睡啊。”神情自然得好像是趕巧遇見就打個招呼一樣。

“我是醒得早了，你呢？”

“我啊，”無荀笑瞇瞇的跟在滄黎身後也進了屋：“我也是醒得早了。”

“你來，是有什麼事？”滄黎衣服還溼著，但不想在無荀面前更換。對於無荀，他已經下定了決心要以禮相待，自是不方便在他面前裸露。

無荀仔細想了一想，道：“也沒什麼事，就是覺得你昨天好像生氣了，過來看看。”

滄黎一笑，披了一件披風：“沒有的事。”

“滄黎你衣服都溼了，怎麼不換一換呢？小心鬧病！”

“又不是凡人，生的什麼病。”

“哦對！神仙不怎麼生病。”經過滄黎提醒，無荀纔好像是想起自己這是在天宮，已經是神仙中的一員，而神仙的確是不怎麼生病的。他總是記不住自己已經飛昇的事實。

兩人這下沒有了話說，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對方。

無荀是不介意的，滄黎卻先躲開了他的目光。因爲他在那毫無邪念的目光裡，生了邪念。

剛纔一番苦楚的自怨自艾，下定了決心的不再探究，這會兒又動搖了。無荀那裹在一身石青色錦袍下的胸膛好像有吸引力一樣，讓他的手和心都癢癢，以至於連氣息都有點亂了。

無荀瞧著，還是覺得滄黎肯定是著涼生病了。不然怎麼會臉上發紅，身上發抖，連喘氣都不穩了。雖說神仙少有生病，但大半夜的穿著溼衣服走來走去哪有不鬧病的道理。

他當人當了太久，自然而然的就還是要用凡人的思維去衡量一切。

想到了這一點，他自是不能任由滄黎病著的，便自作主張的吩咐了仙奴去煮一大碗熱熱的薑湯要給滄黎驅寒，並且自己動手翻了滄黎的衣櫃，爲他找了一身乾爽潔淨的衣服，連鞋襪也一併找了。

玄青、玄儉很快就聽說仙君生了病的消息飛奔而來，卻又在看見滄黎和無荀的下一刻毫不顧念仙君的轉頭走了。

等冒著熱氣的薑湯來了，滄黎已經換好了衣服，表情凝重的端坐在牀邊。

無荀要他喝，他便喝；要他喝乾淨了，他便當真是一滴不剩。幸而他並不愛出汗，所以纔沒有在那熱騰騰的氣氛中失了自己的清逸的風骨。

然而，卻讓無荀著了急。那麼一大海碗的濃濃薑湯都沒能讓滄黎冒出汗來，這還不得大病一場嗎？他心裡一著了急，就忘了靜虛元君的提醒，想要爲眼前寒氣不出的仙友減輕癥狀。於是呵著氣用力將兩手手心搓熱了後，一前一後的貼在了滄黎的胸膛上用力的揉。

滄黎被那溫度微微的熱了一下。

沒想到自己還沒有摸著無荀的胸膛，反而是先被他摸著了。

滄黎閉了眼，深吸一口氣，感覺著胸口上那盡力揉搓的手掌。那手掌和無荀的人一樣，肉乎乎軟綿綿的，溫度燙人灼心。而隨著無荀每一下動作衝入他鼻息的氣味更是讓他不知怎麼就有種按捺不住的想要親近的想法。

而他什麼時候就擡了手，什麼時候就按住了無荀的胸膛，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他的掌心突然就感受到那薄肉下撲通撲通的心跳的時候，滄黎驟然睜開了眼。與此同時，無荀也停住了手，有點驚慌的望著滄黎。

對視了一瞬，無荀迅速的收回了手，臉上難得的顯出略微尷尬的神色。

滄黎卻是一把抓住了無荀的手，猩紅了雙目，氣喘如牛，一身的力氣全用在攥著無荀的手上，彷彿是生怕力量稍微輕了就會被他跑了一般。

無荀嚇了一大跳，手上疼，心裡惱，覺得自己大概是剛纔太逾矩了，得罪了仙君。

“你……”滄黎一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只緊緊的盯著無荀那一張有點驚慌失措的娃娃臉，努力的平緩了好幾次心中情緒，才又忍耐著開口：“你爲什麼躲著我？”

他不能不問。

那一下清晰的心跳已經告訴了他他想要的答案，但他卻不得不問清了無荀的心思。

眼前的人，真真切切的，揣著他從心尖上剜下來的血骨。這真的是他的鋤藥、是他的蔣仲谷。

但是，也實實在在的，不是他的鋤藥、不是他的蔣仲谷，而是新近飛昇的無荀元君。

所以，他得知道，在無荀元君的心中，與自己保持距離的原因。是恨了他、怕了他，還是忘了他、煩了他。

無荀囁喏了一陣，慚愧答道：“靜虛元君說……我身上人味太重，是……是不好聞的，你最討厭這味道……”

滄黎一時間要不能呼吸了。

他千想萬想，也沒想過竟然會是這樣的原因。

看著無荀，滄黎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好一陣之後，他纔在無荀的莫名其妙中低了頭，窩進他白嫩嫩的脖頸裡深深的、狠狠的、長長的吸了滿心滿肺的“人味”。

而後低啞著聲音道：“我不討厭……我，很喜歡。”

聽了這話，無荀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似的用另一隻手拍了拍滄黎的胸口：“嚇死我了，以爲你會討厭我、把我趕出去呢！”

“你很怕我趕你走？”

“嘿嘿……有點怕……”無荀不好意思的一笑：“我還挺喜歡跟你在一起的……不想去別處！”

滄黎長出了一口氣，將無荀那不怎麼高大也不怎麼纖細的身體抱了滿懷。